029 仙師與走狗
錢德彪沉思了片刻，想不出個結果，不久後，又一名下人來報。
“老爺，仙農教的人到了……”
錢德彪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仙農教的人每月會派人來一次，有時候不固定是誰，有時候好幾個月都是同一個人。
一般情況下，來人會來收走仙農教應得的利潤，然後順便帶來新的一批‘仙藥’。
他們可以從一個小袋子裏掏出好幾大箱子的貨物，這一幕一直讓錢德彪歎為觀止。
錢德彪曾私下詢問過，聽聞那種口袋被稱為‘乾坤袋’，一個袋子，便可裝下數不清的東西。
……
錢德彪正在為王莽的事頭疼不已，但也不敢怠慢仙農教派來的人，隻得親自去和來人交接。
沒過多久，錢德彪來到大堂，大堂中央有一人正站立在那等候。
錢德彪認出來人：“喲，是常仙師，失敬失敬，讓常仙師久候了……快快請坐！”
來人名叫常威，錢德彪對他有比較深的印象，因為常威負責過與神農堂每月例行交接好幾次，也算是‘常客’。
錢德彪吩咐下人端來茶水後，笑嗬嗬道：“常仙師，別來無恙啊？”
“還好還好。”常威自顧自的點點頭，目光看似無意的隨處瞥著大堂裏的富麗堂皇之處，對於大堂中央貼著的幾幅字畫，目光也停留頗久。
錢德彪在商場與江湖中都摸打滾爬良久，看人看事，眼光都很獨到，其實前幾次常威來時，他大致就可以看出來，這個常威，應該在仙農教也沒什麽分量，所以會被人打發來做這種跑腿的差事。
可不是跑腿麽？負責把貨物搬過來，負責把收益帶回去，每一筆賬兩邊都有記錄，他又不可能偷偷摸摸貪上一分一毫，簡單來說，就是個跑腿的苦力。
既然此人在仙農教沒什麽地位，錢德彪前幾次見他，也隻是例行公事的交接完而已，犯不著和他打交道，但此時此刻……
錢德彪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錢德彪突然開口問道：“常仙師，兜中的銀兩可還富足？”
常威從東張西望中回過神來，佯怒道：“錢德彪，你什麽意思？！”
常威雖然在仙農教內，的確如錢德彪所想一樣，是個無足輕重，沒什麽分量的人，但好歹是一家仙家門派中的弟子，動動手就可以讓一個普通人生不如死，怎能忍受錢德彪話語中的‘歧視’。
錢德彪連忙擺擺手：“仙師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仙師如有需要的話，我這裏……可以略備薄酬。”
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錢德彪相信，哪怕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也難免會需要些錢財上的‘幫助’，既然有錢能使鬼推磨，那麽，同樣的，有錢也能使‘仙人’推磨。
常威剛想大聲駁斥，但轉眼又頓住。
錢德彪這是要給他‘送錢’的意思啊……
修行，可是極其耗費錢財的事，有錢誰不想要啊……但他知道，天下沒有免費掉餡餅的好事，這錢德彪，前幾次對他可是十分冷淡的，這次卻這麽熱情的送錢……
常威麵做難色，推脫道：“這……無功不受祿的，我怎麽好意思憑白接受錢老爺的一番好意呢。”
錢德彪微微一笑：“那既然這般的話，我也不太好勉強仙師了，是我孟浪了。”
常威心中頓時急了。
不是……你這人怎麽回事啊？剛剛還一副要送錢的樣子，怎麽突然又算了啊？
錢德彪神情不變，暗中卻在觀察常威，見他臉色微微一急，心中一喜，知道這事多半是成了。
“唉，不過說起來，我近日倒是遇到一煩心事，不知道仙師願不願意聽一聽？”
常威連忙道：“說來聽聽！”
錢德彪喝了口茶，才慢吞吞說道：“近日，流雲巷內，新起了一家藥鋪，真是奇了怪了，那家藥鋪內，所有藥物都比縣城內其他藥鋪要便宜好多，也不知道他的成本幾何，完全不怕虧本，弄得我們縣城裏其他藥鋪的生意慘淡，很難做下去……”
錢德彪放下茶杯：“我在想，他要是不在這個世界上了，該多好……”
常威臉色變了變，心想，該不會是要他去殺人吧？
這……雖然他對付一個凡人輕而易舉，可要是被宗門知道了，那可是會受到責罰的，而且這還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是，萬一被‘順天府’的人查到了線索，那可是有牢獄之災的！
盡管有很多手段可以避開‘順天府’的耳目，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錢德彪掃了一眼常威臉色，繼續道：“所以啊，我派了我的幾個手下前去藥鋪拜訪一番，雖然是大晚上，可結果……嘿嘿，你猜怎麽著？”
常威一愣，心中微微有些意外，難不成不是叫自己去殺人？
“結果怎麽了？”
錢德彪起身，招來一名下人，在下人耳邊低語幾聲，下人離去後，錢德彪才道：“結果啊，我那幾個辦事不利的手下就失蹤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常威心中詫異，對方藥鋪手段這麽厲害？
錢德彪繼續道：“這事怪就怪在，對方藥鋪的掌櫃，隻不過是一位父母剛剛被妖怪吃掉的少年，想來也沒有多大能耐……我不過就派人去登門‘拜訪’了一下，結果我的人反而沒回來……”
錢德彪一臉故作納悶的樣子：“真是奇了怪了……所以啊，我很想拜托一下常仙師，幫忙去找找我那幾個不成器的手下，看看他們到底在那做什麽，莫不是在人家那裏喝茶喝上癮了？”
常威還沒想清楚該怎麽答複，一時間拿不定主意，這時候，方才錢德彪吩咐的那位下人回來了。
手中還舉著托盤，托盤上蓋著紅布。
錢德彪眼神示意了一下：“去，替我送到常仙師麵前。”
下人端著托盤，放到了常威身邊的桌上。
常威疑惑不解，看向錢德彪。
錢德彪也不說話，隻是站立在那看著他。
常威伸手揭開托盤上的紅布。
刹那間，常威目光變得直直的……托盤裏，盛放著整整四摞銀條。
常威咽了咽口水，難以置信的望了望錢德彪：“錢老爺……你這……”
常威口中對錢德彪的稱呼都變了，錢是人的膽，這話真不是吹的，知道自己有錢拿，和一堆真金白銀擺在自己麵前，是兩碼事，後者的衝擊往往更大，常威現在覺得，別說讓他去殺一個人了，讓他去再殺十個，他也願意。
錢德彪透過常威神情，知道事已經成了，神色鄭重道：“今晚，流雲巷，微草藥鋪……去把我那幾個不知道在幹嘛的手下給我帶回來！順便，把他們該做的事，替我辦了……這些銀子，就都是仙師您的了。”
……
常威已經帶著銀子離開了，後麵就是神農堂和仙農教的錢貨交接了。
錢德彪望了望天，他早些年的時候，也有想過要不要拜入某個門派，成為修行者，可後來實在放不下神農堂這一份家業，索性作罷。
現在看來……修行者也不過如此……
隻要有錢，仍舊是自己手下的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