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冒頓
“且，我還以為是什麽呢。原來是匈奴人學我們秦人玩的小把戲。你看這意思都不通，真是一群沒有教養的牲口。”就在馬全感覺要壞事的時候，一個不知名的士兵突然說道。
“說的不錯，哎呀，居然說我們投降，他們既往不咎，真是要笑死人了。”又一個聲音響起。
“呸，匈奴人哪次南下不是趕盡殺絕，這次卻說對我們既往不咎，騙鬼去吧！”此起彼伏的聲音不斷響起，但是無一例外都是問候匈奴人的祖宗的。
這也難怪，九原郡因為最靠近匈奴人生活的地區，所以是受到匈奴襲擾最多的地區，他們或多或少都有沾親帶故的親人被匈奴人殺死。也因此，他們對匈奴人的痛恨比一般人更多。開始馬全和吳泰本以為匈奴人用此攻心之計會讓城牆上的眾人有另外的想法，沒成想卻更加激起了秦人的抵抗之心。
吳泰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他找了一個大嗓門的士兵，先是說文字狗屁不通，接著鄙視自作聰明的匈奴人，順帶問候了一下呼韓佐羅的親戚。
城下的呼韓佐羅雖然生氣，卻也沒有亂了分寸。匈奴人一路急行軍趕到此地，連飯都沒有吃，不適宜攻城，於是下令匈奴人後退三裏，安營紮寨。
軍帳裏，呼韓佐羅與各部首領正在議事。
“平山城是九原郡第二大城，如今九原郡的所有軍隊都聚集在這裏，而且這裏隻有一道城門，易守難攻啊。”呼韓佐羅歎了口氣，說道。
與其他城池有所不同的是，平山縣的城門隻有兩道，一前一後，前麵的通向郡城九原城，而後麵的則是與上郡相連，可以通過直道，直抵鹹陽。因此秦軍就不用分兵區把守其他城門，隻需要守住後門就可以。但是同樣的對匈奴人來說，隻要攻破眼前這道城門，整個平山縣也就攻下了。
“單於，出發之前你說九原郡隻有駐軍六萬人，我阿史那部落在九原城消滅了兩萬，著平山縣裏撐死隻有四萬人。但我們有二十萬人，盡管攻城不是我們的強項，但拿下平山縣還是綽綽有餘的。”阿史那明利接過呼韓佐羅的話，說道。
阿史那明利說完，其他各部首領點頭表示附和。一路上他們遇到了秦人的堅壁清野，什麽油水都沒有撈到。九原郡的人都聚集在最後的平山縣，裏麵肯定有不少的好東西。
“諸位頭領，可有什麽好的想法？”呼韓佐羅問道。
“單於，平山縣相對於其他城池來說，形成更為奇特，僅有的一道城門兩端分別連著山和護城河，平河水寬，山地陡峭，根本就無法作戰。我們隻能從城門這邊進攻，但是由於地形地勢原因，每次投入的兵力不能太多，可以說是極大的限製我們的實力。”又一名匈奴頭領說道，看其頭上的裝飾，乃是呼韓部落的首領呼喊佐治，正是呼韓佐羅的親弟弟。
“呼韓首領此言差矣，雖然我匈奴雖然無法投入大規模兵力，但是秦人守城的兵力一樣也不會有太多，我們人數是對方的五倍，就算是用人堆也能將秦人堆死。”又一個頭領說道。
接下來，一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發表自己的看法。
“冒頓，你有什麽想法？”見到一旁安坐的年輕人並沒有插嘴，呼韓佐羅發問道，他很好奇冒頓的想法。
冒頓是呼韓佐羅的侄子，在一向好勇鬥狠的匈奴人中算是個另類，雖然冒頓的武力值不低，但是他卻更喜歡用計謀。冒頓一向仰慕中原文化，曾偽裝成中原人遊曆天下，相比於其他匈奴人來說，冒頓對中原人更加了解。
聽到呼韓佐羅問話，冒頓站起身行了一禮說道：“各位頭領的想法都是對的，我們匈奴人此次攻城，人數是秦人的數倍，本就是堂堂正正之事，必須速戰速決。我們自大漠出發，一向是以戰養戰，所帶幹糧本就不多，而秦人又采用了堅壁清野的戰術，使得我們的給養越發困難，秦人依靠城池堅守，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而且我相信九原郡的秦人早就將我匈奴南下的消息傳遞給其他各郡了，秦人的援軍正在不斷地向此處趕來，一旦秦軍援軍到來，拿下九原郡恐怕更加困難了。”
呼韓佐羅聽到冒頓的分析，讚許的點了點頭。
就在他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見冒頓再次說話了，他說道：“單於，恕我說句難聽的話，當日單於舉族南下我就曾出言反對。但是單於一意孤行，想要奪回河套地區，在加上各位首領的支持，我冒頓也阻止不了。如今秦人的長城以外，出了我們匈奴人，尚還有月氏和東胡。我曾在月氏為質，深知月氏王狼子野心，一旦他得知我匈奴人舉族南下，恐怕大漠深處的妻兒、牲畜都要遇上一場浩劫。東胡王一向雄才大略，有統一草原的雄心壯誌，他若是得到這個消息，肯定不會無動於衷的。相比於秦人來說，月氏和東胡才是心腹大患。”
冒頓接下來的一番話，讓呼韓佐羅和各部頭領心中騰起一股怒氣，但是卻也不得不思考這種事發生的可能性。草原上奉行弱肉強食，如今匈奴人主力南下，老巢就空虛了，隻要月氏和東胡派上一些精銳軍隊就能輕而易舉的讓匈奴人有家難回。
“我們現在總不能退回去吧？”一個暴脾氣的頭領開口道。
“自然不是，月氏麵臨著秦人北地郡的威脅，東胡則有雲中郡監視，所以月氏人和東胡人暫時不會有異動。如果隨著時間推移的話，我匈奴人被秦人拖住在九原郡，秦人的注意力放在我匈奴人身上的時候，他們才會采取行動。”冒頓又說道，“所以，麵對這種情況，我們要做的就是不惜任何代價，在最短的時間裏拿下平地縣，然後再回師大漠，將族人遷居九原郡。”他又補充道。
“可是這平地縣的地形狹窄，根本就無法投入大規模的兵力啊。”阿史那明利接口道。
冒頓搖了搖頭，說道：“為什麽非要強攻呢？平地縣地形狹窄，左邊是護城河，右邊是高山。這護城河乃是引用黃河支流，如果我們將支流切斷，直接引用黃河水入護城河，你們想想，秦人會怎麽樣？”
冒頓的話說完，軍帳內的眾位頭領，都倒吸一口涼氣。平地縣地處黃河支流的下遊，一旦引黃河水灌注護城河，將會出現水淹平地縣的情形。到時候，隻有兩座城門的平地縣裏的秦人恐怕將會死傷殆盡，這一計謀實在是陰損，眾人心中竟生出一股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