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殺蒙

  皇宮，天子殿。


  秦二世胡亥正斜倚在座位上在閉目養神，今日朝會發生的一切在他腦海中重現，特別是劉航撞柱而死對他的刺激很大。大秦自周王室分封，到始皇帝一統天下，曆經數十代，即使是哀公、惠公當政也未曾出現過禦史自殺於朝堂的事情。今日是他胡亥正式登基為帝的第一天，就有禦史流血於朝堂，是在是太過晦氣。你劉航用死來威脅朕，朕偏就不如你意，這增收賦稅的詔令我一定要下達，他心中已經打定了注意。


  接著，他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雖然他胡亥如今已經是大秦皇帝，但是鹹陽隻有軍隊十來萬，這讓他很沒有安全感。因此，距離鹹陽稍近一些的上郡守軍就引起了他的注意。盡管他胡亥不學無術，但是秦人尚武，軍隊的重要性他還是知道的。早先，他就有意不殺蒙恬，隻是拗不過趙高和李斯，這才在賜死扶蘇的詔書令同時勒令蒙恬自裁。隻是蒙恬並未選擇奉詔，這讓胡亥又怒又喜，於是從必殺轉變為招攬。但令胡亥沒有想到的是蒙恬寧可自殺，也不願接受他胡亥統帥天下兵馬的好意。今日雖剝奪了蒙毅的實權，胡亥卻沒有將他罷官，實際上就存了招攬蒙毅的心思。上郡守軍中，蒙家弟子任職繁多，蒙恬死了，而他胡亥任命蒙毅接替蒙恬，也算是表達出了對蒙家的信任。蒙毅相比於蒙恬來說，做事更加圓滑，更會衡量利弊得失，因此胡亥相信蒙毅不會拒絕自己的好意的。


  “皇上，右相大人來了，在殿外求見！”陳鐸的聲音在胡亥耳邊響起，也打亂了胡亥的思緒。


  “快，宣他進來！”聽到趙高來了，胡亥一下子坐了起來說道。這滿朝文武，也隻有趙高是為他胡亥著想。


  “臣趙高拜見吾皇！”趙高隨著陳鐸跨進天子殿，朝著胡亥行禮道。


  “右相無須多禮！”胡亥揮了揮手說道，“快給右相沏茶。”隨後他又吩咐伺候在一旁的陳鐸吩咐道。


  說完之後，胡亥就離了座位，然後與趙高相對而坐。


  “右相大人今日不在府中好生慶祝，卻在這時候跑來見朕，難道是有什麽事情嗎？”胡亥端起麵前的茶盞輕抿一口，問道。


  趙高也同樣的端過茶盞，朝著胡亥示意，輕抿一口，然後回答道：“皇上所言不錯，臣卻有要事。本來天色已晚，臣不應前來打擾，隻是這事關我大秦安危，臣不敢不來。”


  “事關大秦安危，莫不是匈奴犯境？”胡亥有些不解的問道。


  放下手中的茶盞，趙高緩緩地說道：“禍起蕭牆，蒙氏謀反！”


  “哐當.……”胡亥手中的茶盞掉落在了地上，他盯著趙高一字一頓的問道；“相國何以有此一說？”他已然有了拉攏蒙氏的意思，正準備實施呢，卻不曾想趙高就過來說蒙氏要造反。想到這裏，胡亥目光灼灼的看著趙高。


  “回稟皇上，卻有跡象證明臣之所言。自蒙恬吞藥自盡後，臣為了安全起見，一邊派人盯著蒙府，一邊派人盯著上郡守軍的動靜。先皇出殯那日，曾有兩名形跡可疑的人進了蒙府。後來多方打探，發現那兩人均為上郡守軍，一個是偏將張儀，另一個乃是副將趙權。戌守邊境的邊軍未得朝廷召喚不得回都城，這張儀和趙權乃是偷偷跑回來的。而且臣派往上郡的探子來信說拿趙權和張儀回上郡之後，就宣布了蒙恬死亡的訊息，隨後就開始操練兵馬，磨刀霍霍，臣想來定是與那蒙毅達成了什麽約定。在上郡三十萬戌邊將士中，蒙氏子弟掌權者繁多，一旦起事，軍隊皆可為蒙氏所用，若上郡駐軍為蒙恬報仇，揮兵鹹陽，鹹陽駐軍如何能夠抵擋？”趙高說道，“皇上，為我大秦萬世基業，請殺蒙氏！”他又補充道，並站起身來朝著胡亥行禮。

  “殺蒙氏？這恐怕有些不妥啊，那張儀和趙權雖是上郡將官，但年底休沐，他們回鹹陽省親，聽聞主帥身死，前往吊唁乃是人之常情。至於操練兵馬，右相應該知道匈奴年年春天進犯，將士們早早的開始訓練也無可厚非啊。右相，不能草木皆兵啊！”胡亥說道。啊還是有些不太相信，或者說不願相信蒙氏謀反。


  “皇上，今日朝會之後，蒙毅蒙上卿回府途中大罵皇上乃是昏君，說皇上可比之古之夏桀、商紂，非大秦之福。”這個時候，伺立在一旁的陳鐸狀似不經意的開口說道。


  “放肆！”聽到陳鐸的話，胡亥憤怒開口道。


  “皇上恕罪，老奴不敢。這確實是蒙毅所說，有蒙毅的車夫可以作證。”聽到胡亥的話，陳鐸嚇得一激靈，一下子跪倒下去，慌忙開口辯解道。


  “陳鐸，你去讓蒙毅的車夫來見朕！”揮手讓陳鐸起身，胡亥說道。


  過了約兩刻鍾的時間，蒙毅的車夫到了。見到胡亥之後，他將蒙毅在路上說的話添油加醋的說了出來，話裏話外還透露出蒙毅與上郡守軍近日聯係密切，書信往來頻繁，恐有謀反之意時，胡亥覺得自己的肝疼、胃疼、全身疼。因為這車夫同樣也是蒙家弟子，乃是蒙毅的族子，因此胡亥對他的話深信不疑。聽到蒙毅如此說自己，胡亥感覺自己很受傷、很委屈。自己登基第一天剛下詔，就有人來反對，不把他這個君王放在眼裏。現在居然還有人把他比作暴君、亡國之君，他胡亥可擔當不起。轉而想到去年臘月二十九和蒙恬見麵拉攏其時，蒙恬那滿是諷刺和鄙視的眼神，新仇舊恨一齊湧來，心中的殺意不可遏製。


  “皇上可是為上郡三十萬守軍發愁？”見到胡亥雖憤怒，但卻遲遲沒有動靜，趙高轉念一想，就知道胡亥在擔心什麽。


  胡亥點了點頭，說道：“不錯，蒙氏子弟在上郡守軍中任職者頗多，一旦蒙氏要造反，恐怕將是大亂啊。”在胡亥看來，既然蒙毅說了這種話，那麽他是必死無疑了，隻是擔心上郡守軍控製不住，所以才遲遲不敢下決定。


  “臣有一計，可保上郡守軍無虞。”趙高開口道。


  “右相請講。”胡亥頗有些興奮的說道。


  “改名、換帥！”趙高道，“也就是說賜上郡守軍具體名號，比如定北、撼北等名，至於換帥，皇上可還記得如今上郡守軍的副帥為何人？”他又補充道。


  “王離。”胡亥說道。


  趙高點了點頭，回應道：“正是王離，這王離襲承其父王賁的上將軍爵位，但卻隻是大將軍蒙恬的副帥，我想他對蒙恬定多有不服。再說當年蒙恬乃是其父王賁的副將，這種不服的心思更加徹底。隻要皇上下一道詔書，命王離接任主帥，我想他最先對付的就是蒙氏一族。”


  “右相此計甚妙，朕這就擬詔發往上郡，賜上郡守軍撼北軍名號，並命王離任撼北軍主帥。”胡亥說道，“另外，你即刻帶兵前往蒙府，將蒙氏一族捉拿歸案。”然後，他又朝著趙高吩咐道。


  “臣領旨！”趙高道，心中卻是樂開了花。


  隨後，趙高誌得意滿的前往各處，調集軍隊，兵指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