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吊唁
從始皇送行的隊伍當中脫離之後，扶蘇換了便裝，帶著張儀向位於西城區的蒙家宅院行去。
扶蘇和張儀等人來到鹹陽，與早先派往鹹陽打探消息的人會合後，就得知了蒙恬吞藥自殺的消息。扶蘇知道蒙恬之所以如此，和自己是脫不了關係的。
蒙家宅院，大門緊閉，兩隻象征著正在喪期之中的白色大燈籠掛在了大門兩側。張儀走上前去敲門，不大會，一個稍顯富態的家丁探出頭來。
“敝家主人新喪，不知這位小哥要做什麽？”那蒙府的家丁開口問道，他看著張儀雖然衣著樸素，但卻儀表堂堂，自然知道這人不是來鬧著玩的。
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張儀說道：“上郡軍營副將張儀聞聽大將軍仙逝，特來吊唁。”
胖家丁見到張儀的令牌，隨後開口道：“張將軍少待，小人這就去通稟。”他也是從蒙恬的親軍做起，因為受了傷，所以才退軍到蒙恬府上做了家丁，那令牌他自然是認識的，所以對張儀的身份也沒有懷疑。
不大會時間，蒙府大門打開，老管家蒙平帶著跟隨在一人身後行了出來。看著在蒙平之前的那個與蒙恬有幾分相似的人時，扶蘇知道他就是時仍少卿的蒙毅，也就是蒙恬的同胞弟弟。
其時，蒙毅等人正在商議關於蒙恬發喪的事情。聽聞有上郡軍營的將軍前來吊唁，心中還是有些疑惑。因為始皇甍逝的原因，蒙恬暴斃的消息就沒那麽快傳到上郡，但聽到有令牌為證，隻好壓下了心中的疑慮。隨後，和管家蒙平並蒙恬的兩個孩子一道出府迎接。
出了府門，蒙毅正待開口，眼神卻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張儀的身後。那個身影，他有些熟悉。但是見到扶蘇地打扮，他壓下了心中的疑惑，轉向張儀說道：“一直聽我大哥說張將軍有前秦張丞相的風範，今日一見，風采無雙，見麵更勝聞名啊。”
“少卿大人謬讚了，張儀豈敢與張丞相相提並論。”聽聞蒙毅誇讚自己，張儀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不知這位與張將軍一道前來的是哪位？”蒙毅指了指扶蘇，隨後朝張儀問道。
張儀正要說話，站在他身後的扶蘇卻先開了口，說道；“蒙少卿當麵，在下姓趙，乃是張將軍的朋友，聽聞他來吊唁蒙大將軍，鄙人對蒙大將軍一向欽佩，所以也想前來吊唁一番，這才央求張將軍帶在下一道前來。”
聽到扶蘇的話，張儀和蒙毅都了然的點了點頭。這裏是鹹陽，是京師重地，且因為蒙毅的死，趙高等人定然監視這裏。一旦身份暴露，恐怕難以活命。
“趙先生能來吊唁家兄，是對家兄和蒙家無限的尊敬，蒙毅這裏謝過了！”蒙毅朝著扶蘇施了一禮道，“張將軍、趙先生，兩位請！”接著，他又補充說道。
進了府門，蒙平吩咐家丁關了門。而在離蒙府不遠處，一個賣包子的早點鋪中，一名客人若有所思，隨後扔下錢幣，消失在人海裏，隻留下桌子上還冒著熱氣的噴香的包子。
蒙府內，靈堂中，鬥大的“奠”字下呈放著蒙恬的棺槨。因為始皇之死，國喪為大，所以蒙恬尚未出出棺。在供桌的蠟燭上點了香，扶蘇朝著蒙恬的棺木拜了三拜。與早先到達鹹陽的人會合後，扶蘇知道了進一步的消息。當他得知蒙恬拒絕了胡亥提出的統帥天下兵馬的利誘而吞藥自殺之後，他心如刀絞。他知道統帥天下兵馬，出擊匈奴是蒙恬的畢生夢想，但是因為內疚於扶蘇的死，他選擇了自殺謝罪。
待張儀上了香，蒙毅帶著兩人去了蒙恬的書房。“家兄就是在這裏吞藥自裁的。”指著書房裏靠窗地除位置，蒙毅輕聲說道。
點了點頭，扶蘇走到窗邊，從這裏能夠看到整個蒙府的景色。他知道蒙恬吞藥自殺那天，一定是在這裏站了很久，也一定想到了他這個名義上的君臣、實際上的兄弟。
良久，扶蘇轉過身來，朝著蒙毅說道：“蒙少卿，蒙大將軍與我雖無兄弟之名，但關係猶如親兄弟般。兄長之死，與我贏扶蘇幹係重大，請少卿代兄長受我一拜。”說完之後，扶蘇一把撕下臉上的偽裝，然後朝著蒙毅拜了下去。
“扶蘇公子，萬萬不可，萬萬不可!“蒙毅一邊趕忙拉住扶蘇，一邊嘴裏不停地說道。將贏扶蘇扶起來，蒙毅朝著他臉上看去，卻是那張臉無疑。
隨後扶蘇向蒙毅講述了自己死而複生之事，聽的蒙毅嘖嘖稱奇。隨後扶蘇又說了在複生之後，得知蒙恬跟隨傳旨太監去了鹹陽，他當即抽調人力趕赴鹹陽打探消息，以便營救蒙恬。幾人因為路上大雪，外加晚出發三天，所以到達鹹陽打探的時候，卻發現蒙恬竟然已經吞藥自殺。
聽到扶蘇的講述，蒙毅歎了口氣。或許，這就是命吧。倘若蒙恬答應胡亥的要求，他就不會死，當然那不是他大哥的性格。倘若蒙恬能夠再等幾天，就會知道扶蘇尚在世的消息，也不會走向極端。隻是，萬事沒有如果，一切也不會從頭來過。
”不知扶蘇公子接下來打算怎麽做？“蒙毅拱手問道。他的大哥蒙恬已經死了，如今他是蒙氏家族得掌舵人，自然要為蒙氏一族考慮。原本按照大哥書信中得要求，他蒙毅會在新皇登基之後，卸下少卿之職，然後專心做個富家翁。蒙氏家族早就在蒙恬還在的時候與扶蘇綁在了一輛戰車之上，扶蘇死了，蒙氏也拒絕了胡亥的拉攏，他大哥為了平息胡亥怒火，保全蒙氏一族選擇了吞藥自殺。但如今公子扶蘇死而複生，蒙氏家族的策略也需要相應的作出調整。
“我父皇甍逝之後，天下雖還太平，但是我能感覺到這平靜之下的暗流湧動。胡亥一向喜歡胡鬧，又沒有主見，隻要他人稍一教唆，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希望朝中大臣多提點提點他。如今天下皆知我贏扶蘇已死，若我公開露麵，對胡亥、對大秦來說都將是阻礙。蒙恬大哥畢生的夢想就是出擊匈奴，等到大哥入土之後，我當返回上郡，操練兵馬，以完成他的遺願。”贏扶蘇看著窗外，一字一頓的說道，隻是雙眼之中滿是憂慮。
聽到扶蘇的話，蒙毅點了點頭。他有和扶蘇一樣的感覺，始皇統一天下才十幾年的時間，始皇在世的時候，他們還不敢怎麽樣，但如今始皇已死，他們定然不會甘於寂寞，如果胡亥再亂來的話，他們一定會出來攪風攪雨，這些都是可以預見的，想到這裏，蒙毅也是一臉的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