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政變
鹹陽，皇宮勤政殿。
胡亥不止一次的來過這個地方，但是卻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的感覺。這裏是皇帝和朝臣商討國家大事的地方，以前胡亥來這裏都是以朝臣的身份，上完朝就離開，而這一次卻是以主人的身份，他的心中在呐喊，這裏的一切都屬於他。
“公子，中府大人來了。”就在胡亥看著大殿上的龍椅出神地時候，小太監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隨著小太監的話音剛落，一道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進來。胡亥轉身看去，正是中車府令趙高。這趙高，乃是贏氏的遠親，自幼做了宦官，始皇時一直擔任中車府令，掌管始皇乘輿，與始皇朝夕相處，深得始皇信任。
“中府大人來了，可是向本公子道喜的？”看到趙高，胡亥趕緊向前迎了幾步。雖然表麵上恭謹溫和，但是胡亥的內心對趙高卻存著一絲害怕。看到他，胡亥就想到數日前在沙丘宮發生的一切，眸光瞬間有些飄忽。
他永遠記得那一天，臘月二十一傍晚。在沙丘宮，他的父皇，那個英明神武的秦始皇甍逝了。是夜，天空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胡亥跪坐在靈堂裏就大聲的哭泣。戌時三刻，時任中車府令的趙高來到了他的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道：“公子對皇位可有想法？”
胡亥止住了哭泣，抬起淚眼婆娑地雙眸定定地看著趙高，一臉地疑惑。始皇甍逝前，將胡亥、李斯、趙高等人都叫到了麵前，感慨了自己的一生，隨之讓李斯草擬了傳位公子扶蘇的遺詔，並下令侍衛長田林八百裏加急送往上郡。
“公子可是認為鄙人是在拿您開涮？”趙高嗤笑道，“公子以為皇上下了詔書，並且八百裏加急送往上郡，事情已成定局，再無回天之力？如果這樣想的話，公子就大錯特錯了。我趙高身為中車府令，掌管乘輿之事，與皇上侍衛多有接觸。此次負責護送詔書地侍衛長田林正是我的至交好友。在來見公子之前，我已經勸說田林暫緩送詔，他也答應了。如果公子對皇位沒有任何想法，我立刻讓田林啟程。倘若公子對皇位心動，趙高願效死力。”他又補充道。
聽到趙高的話，胡亥精神一振。說對皇位沒有想法是不可能地，同樣是始皇的兒子，憑什麽扶蘇能繼承皇位，而我胡亥不行？隻是始皇對這一塊分外敏感，所以他在世的時候，胡亥將自己真實的想法隱藏在內心深處，對扶蘇也是恭順有加。待始皇下詔傳位公子扶蘇之後，胡亥也將心中的欲望漸漸抹去，所以他才哭的那麽傷心，與其說是在哭始皇，不如說是在哭自己。而現在聽到趙高的話，他那漸滅的欲望再次被點燃。
“中府大人為何要幫我？”強忍住內心的衝動，胡亥淡淡地開口問道，但顫抖地聲音證明他內心並不平靜。
“這麽說，公子確實有想法，也不枉我趙高辛苦一場。”趙高回應道，“至於為何會幫公子，乃是因為我與公子扶蘇有仇。一旦扶蘇登基為帝，我趙高怕是人頭不保啊。八年前，皇上本欲下明詔立公子扶蘇為太子，是我以訓練皇子為由勸說皇上不要過早立下太子，而皇上也聽了我的話，立太子之事就此作罷。隻不過，這消息不知為何傳入了扶蘇的耳中，他雖不說，但我知道他定懷恨在心。在加上最近幾年，我屢屢和他作對，皇上在時他還不敢把我怎麽樣，但是他登上帝位之後，我豈能存活？”他又接著說道。
聽到趙高的話後，胡亥點了點頭。想不到竟還有這層關係，難怪趙高會這麽做。“不知中府大人準備怎麽做？”胡亥搓了搓手問道。
“公子且看，這是什麽？”趙高一邊說道，一邊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展開包裹的外層，隨後一方大印就呈現在胡亥麵前。
“傳……國.……玉.……璽？”胡亥的聲音有點語無倫次了，眼前的東西正是那用和氏璧雕琢而成的大印，胡亥伸出手將玉璽拿出，果然在其底部“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熠熠生輝，是那傳國玉璽無疑了。
趙高見胡亥如此，開口道：“公子說的不錯，此物正是那傳國玉璽。詔書之所以有力，正是因為這一方傳國玉璽。我準備重擬詔書，賜死公子扶蘇和大將軍蒙恬，然後再派遣心腹前往上郡傳詔，不知公子以為然否？”
聽到趙高的話，胡亥感覺脊背一涼，但是轉念一想，趙高既然跟自己說，那定然不會害自己，也就算默認了。接著他開口道：“胡亥先在這裏謝過中府大人，隻是當日除了你我之外，還有李斯丞相和幾位侍衛在側，我們就算重擬了詔書，一旦李斯丞相和幾位侍衛將其張揚出去，你我何以自處？”
“公子果然有見識，這確實是一個問題。既然如此，我們就拉李斯一起下水，這李斯雖然是扶蘇公子的師傅，但是卻是一個勢利小人，隻要我們稍微收買一下，他還不乖乖的跟在我們身後。至於那幾個侍衛，我會讓他們保守秘密的。”趙高回應道，說到最後，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隨後兩人開始商議如何擬定詔書，讓扶蘇和蒙恬看不出破綻，之後趙高就離開，去收買李斯了。果然不久之後，趙高回來的同時，李斯也來到了胡亥身邊，見到胡亥就喊皇上，這讓胡亥心中安定了不少，
而在三人再次議定之後，伴隨著一聲“走水了……”的聲音響起，整個沙丘宮瞬間躁動起來。待到天明之時，整個沙丘宮到處都是屍體，這一晚不知道殺了多少人，胡亥不敢肯定趙高有沒有趁此機會排除異己，但是他敢肯定始皇的那幾個侍衛恐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公子在想什麽？”趙高的聲音在胡亥耳邊響起，也將胡亥的思緒拉到了現實。
“哦，我突然想到了我父皇，真是時光如水，歲月如梭啊！”胡亥整了整思緒，有些感慨的說道，“中府此刻來見我，定是有好消息傳來了吧？”
趙高點了點頭回應道：“公子所料不差，日前陳鐸傳來消息說公子扶蘇已在接旨之後自刎，而大將軍蒙恬不肯就戮，已經隨同陳鐸出了上郡，不日將抵達鹹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