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蛻變
第361章 蛻變
區區一個話本，還能有什麽寓意？
秦君笙雖然想不明白，卻並不想跟陸世才說太多。
“我當然明白，你別忘了，我跟她可以從小一起長大的。”
突然，陸世才笑了：“我覺得秦兄還是不明白，要不然，一一也不會專門給我寫信，讓我看著你了。”
秦君笙氣得臉色發白，想起在京城讀書的時候，秦君笙借著空閑到處尋找柳一一。
而這個家夥明明就跟她在一起，卻一點消息都不肯透漏給他。
他就想揍他。
“是，我不明白，我不懂，還請陸兄賜教。”
話是這麽說，秦君笙可沒有一點要請教的意思，俊秀的臉上掛著怒氣。
陸世才苦笑的搖搖頭：“我知道秦兄還在生我的氣。”
“是，一一到了京城沒多久，我們便偶遇了，你也知道，我們家是做買賣的，而她也想做買賣，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個人脈不好嗎？”
當然好了，柳一一的香脂之所以能在京城這麽順利的展開局麵，陸世才可是有大功勞。
不然，柳一一也不會後來把買賣都交給他來打理。
“至於不告訴你，是她的主意，我可沒有要故意隱瞞。”
秦君笙氣得抿直了嘴，難道在他們心中，他秦君笙是個糾纏不清，是非不分的人嗎？
“可如今不同了，一一要進宮了，我和你，誰也得不到她了，我們現在是同命相憐。但是……”
陸世才漫不經心的眼神定定的瞅著秦君笙，嘴角永遠含著不屑的笑，仿佛對誰都看不順眼，對誰都不放在心上，隻有他自己才尊貴。
秦君笙出身寒門，陸世才出身官宦，他自然看不慣他自詡風流的做派。
“但是什麽？你把話說清楚。”
忽然，陸世才收斂笑容，細長的眼神露出一絲凝重。
“一入宮門深似海，若是不會遊泳必定會被淹死，可往往淹死的都是會遊泳的，你仔細琢磨琢磨吧……”
說完，陸世才又換上那漫不經心的神態，把玩著手裏的紙扇，瀟灑的離去。
秦君笙愣住了，同樣一個話本，陸世才竟然能看出這些個道道，而他隻能看個熱鬧，他隻看到話本裏的女主最終當上了太後，爽的一批。
可是陸世才卻看懂了裏麵的世道蒼涼，人性黑暗。
這大概便是柳一一常說的厚度。
柳一一說：為官的最高境界並不是不與貪腐之人同流合汙，而是雖然在貪腐之中，卻出淤泥而不染。
柳一一又說：一個人考慮問題的角度，恰恰說明了一個人的厚度，厚度不僅僅是學問，而是思想，見的多了，思想開闊，見得少了，思想狹隘，好比登山。
柳一一還說：她希望他將來當官，做一個對老百姓對社稷有用的好官，做好官並不是正直不阿，而是要比壞官更精明。
一起生活的這些年，原來她一直在教秦君笙做人做事。
彼時年少，秦君笙隻是一介書生，這些話對他來說並不太懂。
在京城這些年，他或多或少明白她說的話是有道理的。
忽然隻見，思緒萬千，可這些思緒襲來，秦君笙並沒有覺得茫然，而是有種醍醐灌頂，豁然開朗的感覺。
是了，如柳一一信上所說，考中狀元不是他人生的終點，恰恰是他人生的起點。
入朝為官，一輩子做不違背良心的事，等到入土之日，能安心的閉上雙眼，留的身前身後名，才是他人生終極目標。
想到這裏，秦君笙覺得自己狹隘了。
醒了醒酒，回到包房裏，其他人依然在推杯換盞。
他也舉起酒杯跟陸世才碰了一下：“陸兄的話讓鄙人受益匪淺，若是有幸回京之日一同前往，好多聽聽陸兄真言，不知道陸兄賞不賞這個臉。”
陸世才細長的狐狸閃了一下，他知道秦君笙開竅了。
“不行，我京城還有事，可能走得早，再說，以後為官，皇上最不喜拉幫結派，我們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不過，雖然為官，但是在京城，如果你真的有事，可以去店鋪裏找我，掌櫃的都是自己人，會告訴我的。”
秦君笙懂了，陸世才的意思將來到了京城，他們表麵上還是同僚，彼此不熟，但是私下裏還是會見麵的。
倆人共飲一杯，天色不早了，酒宴也散了。
秦君笙和沈淼被知府大人安排在官府的後院客房中，陸世才的父親是知州，並不在聊城府衙，離這裏不遠，他要連夜趕回。
臨行送別，陸世才又告訴秦君笙一句話：“河裏被淹的人，還是要靠岸上的人來救，我們這些在岸上的人越多，勢力越大，對海裏的人就越有保障。”
秦君笙這次徹底悟了。
回到客房，沈淼和秦君笙洗簌後，不約而同來到院子裏散心。
沈淼長長的歎口氣，心裏的喜悅之情似乎才剛平複。
“三郎，我們回來了，榮歸故裏，你是狀元，我是進士，將來一朝為官，我們算不算出息了。”
秦君笙今天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脈，興奮的睡不著覺。
“是啊，對於家裏人來說，我們出息了，光宗耀祖，但是對於我們自己來說，人生才剛剛開始……”
如果在沒聽到陸世才的那番話之前，秦君笙大概跟沈淼想的一樣吧。
可如今的他高興也高興，卻更多的是憂慮，入仕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打交道的人也不一樣了，要是再想從前沒心沒肺，隻死讀書是不行的了。
“對了，我們去看看嫂子吧，她今天沒有跟咱們一起吃飯，也不知道她咋樣了？”
桃夭一路上跟秦君笙回來，進了聊城之後，她以後便是秦君笙的寡嫂了。
沈淼和秦君笙把她安排在原來，張家的院子裏，吃過飯，是該去看看了。
兩人一起來到張家的院子裏，前麵依然做著買賣，前來護膚的貴婦越來越多，張玉香作為掌櫃的，招呼客人也越來越熟練。
忙活了一天，聽說柳一一回來了，她連飯都沒吃，都去迎接了。
誰知桃夭進了房間就沒出來，吃飯洗簌都在房間裏進行。
張玉香還以為她出了什麽事，一肚子的疑惑。
秦君笙來了，張玉香氣呼呼的告狀：“三郎，怎麽回事，一一來了，竟然連個招呼都跟我打。”
“對不起，她一路上車居勞頓，想必是累了，我去看看她。”
沈淼則興奮的告訴張玉香：“你怕是不知道吧，以後嫂子都不出來做工了，皇上知道她是寡婦，還培養出一個狀元，特給秦家賜了一座貞節牌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