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惡人，惡果（下）以及一封信

  老王和老趙下意識的回過頭。


  然後……就看到了好幾個身穿警服的人站在身後.……

  話說，這裡周言真的是仁慈了啊。


  原本，他是準備騙這兩位兄弟再往銀行卡里多存個幾十萬的。


  什麼？沒錢了？

  沒錢可以去貸款嘛……不敢貸款你們可以去借嘛……

  反正，得等把兩位榨乾擰凈了，再把這倆人送進監獄。而銀行卡里的錢，自己就先幫他們保管就好了。


  然而.……周言再三思索后，還是決定，就這樣把他們交給警察就得了。


  畢竟如果自己真的太喪心病狂，萬一被查出來，自己也得進局子。


  所以，還是見好就收吧。
……

  書歸當前。


  為首警員的視線從老王和老趙驚慌的眼神中一掃而過：


  「對不起，我們接到了匿名舉報，說你們二人有涉嫌詐騙的嫌疑，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什……什麼？」老趙和老王整個人都蒙了。


  「說……說什麼呢？我是良好市民，你們憑什麼抓我！」老王趕緊擺出一副很硬氣的架勢。


  不料……

  「舉報人已經提供了涉嫌詐騙的賬戶，交易額超過180萬，還提供了綁定的手機卡和通話記錄。」警官繼續說道。


  老趙也麻溜的擠出一個謙遜的態度來：「大兄弟，搞錯了吧，我們倆就是打工的，這輩子也沒見過一百多萬啊……」


  「呵，別折騰了。」面前的警員似乎是完全不想再和這倆人廢話了：「你剛剛念出的銀行賬號，就是那180萬現在所在的賬戶，錢是昨天警方通過銀行後台轉的賬，就是在等你們倆自投羅網！所以.……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這.……這.……？？！」這一句話，老王和老趙真的就完全傻眼了。


  他們面面相覷著，眼裡全是不知所措。
……

  很快，警員門就將二人押送出了銀行。


  其實直到現在，老王和老趙倆人也沒太鬧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是被陰了么？

  還是銀行凍結的賬戶查到了自己的頭上？


  或者.……是因為那銀行職員幫自己解凍造成的？

  可是，解凍是自己要求的啊，銀行職員也的確是幫自己搞定了啊？


  而且，警方說的匿名舉報人到底是誰……？


  倆人在滿腦袋的懵逼之下，被推進了警車。


  其實，等到他倆在監獄里靜下心了，稍微回憶一下，就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何時踏進了這個騙局的。


  不過到了那個時候，什麼都已經晚了……

  警車在路人的注視下揚長而去。


  沒有人注意到，一對男女，此刻剛好推開了銀行旁邊的一家咖啡館的店門。


  這家咖啡館是專門為上班族出售早餐咖啡的，開門很早，但是客人都是即買即走，所以此時，整個咖啡店裡，只有一張桌子上有客人。


  那是一位老人，穿著跟不上時代的厚實衣物，顯得與整個店鋪格格不入。


  而她本人，似乎也是左立不安，眼神總是飄忽著，正焦急得期待著什麼人的到來。


  「阿姨.……」


  李浣看到了這老太太，趕緊喚道。


  那老人看到打招呼的少女，好像是終於有了主心骨一樣：「哎，哎~」


  她不太敢大聲，只能謹小慎微的招了招手。


  李浣拽著周言，走到了老人對面坐下。路上隨口的向服務生點了兩杯咖啡，又給老人點了份熱奶茶。


  「我不喝的，我喝不慣……」老人立刻擺了擺手，很顯然，她在這之前，已經知道了這些東西的價格。


  「好啦，放寬心吧，就當是慶祝你的錢被追回來了。」周言懶洋洋的說道，然後從兜里掏出了一張銀行卡。


  老人的神態煥然了一下，顫著聲音：「真……真的么？」


  「我要是騙你，現在就不會坐在這兒了。」周言道，然後將卡扔到了桌子上：「20萬，一分都不少。」


  「謝謝！謝謝！」老人的聲音中充滿了感激，幾乎能聽出一些哽咽，她趕緊伸出手……

  「等等。」周言倒是很不客氣的突然說道：「你別忘了咱們之前說好的，我沒直接把委託金扣出去，完全就是因為我遵守偵探的規矩。」


  他說的挺有道理的樣子，其實他就是怕事後，自己不是偵探的事情露餡了，老太太再說自己騙錢，所以他得讓這老太太親自轉賬，銀行小票啥的到時候都得給自己。


  為了這兩萬塊，咱們老周真的是煞費苦心。


  「好，我知道的。」老人也是真的很感謝這位名偵探，所以委託金的事情她沒有含糊。


  然而.……

  「還有一件事！」周言又突然道：「我要求，你把這兩天的事情全都告訴你的兒子。」


  「什麼？！」這一下，老人愣住了：「可是.……錢不是已經找回來了么？」


  「錢的確是找回來了，但是有的事情可不是光用錢就能彌補上的。」


  周言說著，可是老人的臉色，一下子就焦慮了起來：「能……能不能不要告訴他，他會擔心我的.……」


  「是啊，要不然，就算了吧。」一旁的李浣也猶豫著，拽了拽周言的衣角。


  可是周言搖了搖頭：「人總是要面對自己的，我知道，承認自己被騙是很難的事情。


  而從一個被孩子需要的母親，變成一名需要別人來照顧的老人，這種身份的轉換則更加不好受。」


  周言毫不遮掩的盯著面前窘迫的老人。


  「但是這種事情終究無法避免。


  如果你發現自己跟不上時代了，那你需要去試著學習，而不是裝作視而不見。


  如果你發現自己需要照顧了，那你要告訴你的孩子，而不是硬撐。


  如果你發現自己被欺騙了，那要敢於面對，而不是試圖隱瞞。


  你已經不像是之前那樣，一個人就能撐起一個家了，這種糟心的事兒，你應該放手交給孩子們。


  其實……我都建議你不用那麼努力的攢錢了。因為你的孩子肯定也希望自己的母親能夠歇歇，如果有一天，你兒子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能因為著急去跳廣場舞而掛斷他的電話.……呵呵，那他肯定比多賺20萬塊錢要開心的多。」


  這一番話后，老人沉默了。


  半晌后，她終於抬起眼，稍稍勇敢了一些的望向周言……而一旁的李浣也早就將視線轉向周言，她那個角度只能看到周言的側臉，有點……營養不良……

  這時……服務生的到來打破了沉默。


  「您好，咖啡，和奶茶……」漂亮的服務生將飲品擺放到桌子上，然後便離去了。


  冒著溫暖熱氣的奶茶擺在老人的面前。


  這種東西早就是年輕人的必需品了，但是對於一個走向70歲的老人來說，卻一直是陌生的。


  太甜……

  聞著不好……

  喝不慣.……

  這些說辭，幾乎是大多數老人都說過的。


  然而這些其實都不是重點。


  在老人眼裡……最讓他們不願意接受的，就是太貴了。


  雖然也沒有多少錢，但是他們總是會想，如果我少喝一杯，那孩子就能多喝一杯。


  這種好喝的東西，還是孩子多喝一些的好。


  而此刻，擺在老人面前的這一杯奶茶，更是要比街面上賣的貴出幾倍。


  老人的雙眼盯著這奶茶，在朦朦的熱氣中，他的視線漸漸的有了焦點。


  「好……」她突然說道：「這事兒.……卻是不應該瞞著.……應該告訴他.……」


  她的聲音很緩慢，但是顯得很堅定。


  而說完這話后，老人不知道為何，似乎突然的呼出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也不知道在她的胸中積攢了多少年，總之，伴隨著她一點點的老去，就越來越頻繁的感覺到很悶。


  在獨自打工收銀的時候；在空曠的客廳看電視的時候；在等待兒子電話響起的時候；

  她似乎總想要用力的去抓住什麼，但是卻始終無法攥緊雙手.……

  可此刻，隨著這一聲嘆息，這口苦悶的感覺好像舒服了不少。


  「謝謝你……」老人笑了笑對周言說，雖然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感謝些什麼。


  然後她低下頭，很小心的抿了一口奶茶。


  然後有些驚訝的道：「這東西，確實好喝……」
……

  幾分鐘后，周言和李浣離開了咖啡廳。


  至於那位老人，她則想要繼續在咖啡廳里坐一坐。


  她說，自己這一輩子，從來都沒有放心的享受過，現在坐在這麼好的環境里，突然感覺，世界上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可以去追求的。


  啊，那老太太肯定是說不出這種文青的話，只不過李浣聽到耳朵里就是這樣的。


  她現在的心情非常的好，甚至看著一旁周言那張吃不飽飯一般的臉，都覺得柔和了很多。


  「謝謝你……」她突然道。


  「啊？」周言一愣，這一天天的咋老有人謝自己？


  李浣笑著：「我覺得，你的那些話，幫老人邁過了一道坎，她今後的生活肯定會輕鬆很多。」


  「額……啊！對啊！我就是這麼打算的。」周言立刻點頭道。


  其實吧，他原本是想讓老人別那麼看重錢財，這要是老太太小心眼，不給自己委託費咋整，那可是兩萬啊，保不準老太太一心疼就耍賴。


  至於什麼心理上的慰藉啊，轉變啊之類的，周言哪想了那麼多。


  不過隨便了，只要老太太給錢就行啊！


  「那接下來呢？你準備去哪？」李浣又問道。


  「我啊.……先回你那一趟，脫下的衣服還在你屋裡呢。」周言道。


  別誤會，周言說的衣服，是他之前騙人時用的那套西服和手錶，騙完人了，就讓李浣順手拎著，帶到她屋裡去了，反正她一女孩子也穿不了，扔了豈不是可惜。


  「哦，然後呢？」李浣又問。


  「然後.……額.……然後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打算，別多問了。」周言搪塞道。


  其實吧，他感覺如果自己再多費費口舌，說不定真能免費在這小姑娘家混吃混喝一陣子。


  而他之前也在書上看到了。


  那時候記得有個叫【灼燒之影】的人說了【周言:醫生說我胃不好】。


  你瞅瞅這人，什麼胃不好，這不就是在鼓勵自己去吃軟飯么？還指名道姓的。


  還有個叫【賀璃璃】的，更是直接，他的留言是【趕緊啊，抱腿，住的地方它不就來了嘛】


  你看看，這就是點明了讓自己去抱大腿的。


  當時這些話，周言都看到了，他就是不願意搭理這些人。


  「自己堂堂七尺男兒，能幹出這種事兒來？」周言不屑的鄙視了一下這些留言的人。


  兜里揣著兩萬塊，就是硬氣！
……

  坐上了車，很快，二人就回到了李浣大小姐的家中。


  周言收拾好了衣服，也就要離開了。


  現在有了兩萬塊的啟動資金，自己重生一遭，怎麼著也得看看，這個世界有沒有什麼能讓自己一展才華的地方。


  不說混的天下皆知，起碼也得混個有錢人噹噹對吧，小說里都是這麼寫的。


  而臨走前，其實李浣也是猶豫了一會兒。


  周言估計，這丫頭是想要說，『我這空房子這麼多，你可以留在這住』之類的。


  但是終究還是女孩子，沒有說出口。


  行吧，反正周言也沒住下去的意思，軟飯雖好，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那麼.……再見了。」周言對著面前的少女揮了揮手，示意關門吧，別送了。


  然後，也不再留戀，就朝著公寓樓的電梯走去……

  然而，他剛走幾步，就突然發現，【506】號房間的門縫下面，似乎是塞了一張紙。


  這個房間是他這幾天住的地方，今天早上出來的時候，也沒發現下面有紙啊。


  「嗯？？」周言皺了皺眉，本想就這麼離開的，但是好奇心還是驅使著他，朝著那門走去。


  然後……他彎下腰，將門縫下的紙條給拽了出來。


  發現那並不是什麼紙條，而是一個信封。


  周言疑惑的將信封翻過來，隨即看到了上面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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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綏化市，黃河路，星期天酒吧。


  ——肥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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