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破魔之刃
方心語無倫次地訴說著,好不容易將心裏的喜悅沉澱下來,連忙站起身查看白秀的傷勢。
結果這一看,她腦中便有些懵。
別說傷口,那原本被刀刃刺穿的地方竟連一點血跡都沒有。
方心不禁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花了,可事實擺在眼前,讓她不得不相信這忽如其來的奇跡。
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她幻想出來的嗎?
她鬆了口氣,卻又百思不得其解,再去查看白秀身上其他傷勢,卻發現它們並沒有消失。
如果這真是幻覺,也不可能隻有一部分是啊……
或許——
方心突然想到一點,有沒有可能之前的經曆都是真的,隻是在白秀落水之後,她才受到鬼女司因的蠱惑?
那現在呢,她會不會又是空歡喜一場?
方心胡思亂想著,心裏不由又緊張了起來。
說也巧了,她隻是將視線慌亂無助地一掃,竟見白秀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他眼中的赤紅已經褪盡,隻餘一片深沉的鴉色。
在別人看來猶如地獄的黑暗,卻如同最純淨的夜空,緊緊地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是你。“而他看著她,恍然說道。
聽到這裏,白秀心裏也是疑惑重重。
首先,他暈過去後,身體為什麽會發生方心所說的變化?
這是拜鬼化所賜,還是神魔引蘇醒後的影響?
為什麽他自己毫無所察?
其次,鬼女司因所說的“神魔引之息“又是什麽,會不會跟第一個問題有關?
再者,誰替他拔下的刀,這刀傷為什麽會自己愈合?
是出於某種特殊的原因,還是方心受鬼女蠱惑出現了幻覺,事實另有其他?
另外,那怪物的身份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方心運靈時會和他發生靈場共鳴?
如果他真是某個方家人,他又是誰,最後怎麽會落到鬼女司因手上?
還有一點,他為什麽會在“醒來”後對方心說那樣一句話?
難道他在潛意識裏居然認識方心?
“白秀,你想到了什麽嗎?”方心看似無意實則有些期待地問道。
“沒什麽。”白秀搖搖頭,伸手將那刀拿了起來。
一入手,他便微微有些詫異。
這刀長約三尺,隻有一指半寬,加之刀身非常的薄,看上去並沒有多少重量,可他拿在手裏卻有些壓手。
他暗道奇怪,不由仔細查看起來。
此刀刀身如墨,刀刃筆直,他雖看不出它是由什麽材質鑄成的,但觀其凜然鋒芒,想來是把極為難得的利刃。
他想著便將指尖輕輕滑過刀麵,很快察覺到上麵似乎刻了什麽東西。
他借著燈光細細一看,發現那是一個極為獨特的花紋。
它似字非字,似畫非畫,完全看不出是什麽內容。
又幾經辨認,他還是摸不著頭腦,隻好作罷。
他又將刀身翻轉,另一麵果然也刻有東西。
這刻紋比那花紋還要複雜,不過稍稍一琢磨,他便看出這是由幾個字組成的。
“玄心破魔……”白秀輕輕念道。
他話音一落,那刀身突然發出一聲長吟,猶如在於他對答應和。
他心中驚詫,轉眼去看方心,卻見她毫無所覺依然歪著頭在觀察那刀身上的花紋。
鬼使神差地,白秀輕輕將手指搭在了那刀身之上,繼而閉目凝神全神貫注地感應著。
隻一瞬間,他便捕捉到了一絲極為親切的靈力波動。
在這靈力波動的撫慰下,他仿佛回到了父母的懷抱,他的靈魂、他的血脈都不由自主地與它發生著共鳴。
“白秀?”
直到方心突然出聲喚他,白秀才從那玄妙的感覺中驚醒過來。
此時此刻,他腦中思緒萬千,但一個可能已經呼之欲出。
這刀肯定和他父母有關係,聽魂之地這一趟他果然沒有來錯!
見他神色幾經變換,臉上更是蒼白一片,方心不由擔憂道:“白秀,你怎麽了?”
白秀連忙一笑,話語一轉便問道:“我沒事,阿心,我‘醒來’後還說了什麽?”
方心搖頭道:“你說了那一句話後,又暈了過去。我看你渾身冰冷,便去找了些東西給你禦寒,然後你就真地醒了。”
白秀又問道:“那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方心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
他暗自驚訝,難不成他們真的不是第一次見麵?
可他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其實我們……”方心剛要開口,他們所處這小樓突然整個晃動起來。
“怎麽回事?!”她連忙站起身,警惕地看向窗外。
外麵燈光螢螢,看上去一片平靜,但她腳下的震動卻越來越劇烈。
白秀皺了皺眉,連忙凝神查探。
也就是那麽一個瞬間,他心中驀地一悸。
電光石火之間,也顧不得身上傷勢,他提刀翻身而起,抱著方心從二樓的窗口一躍而下。
隻聽得轟的一聲巨響,方心駭然回頭,便見那青石修築的小樓頃刻間已化作一片廢墟。
兩人還未落地,白秀一甩玲瓏思,勾住旁邊小樓的屋簷借力一蕩,帶著方心毫不遲疑地藏進一個角落裏。
這裏四麵為牆體所擋,看上去極為隱蔽。
白秀收了玲瓏思,身形一晃,攬著她坐倒在地上。
方心驚魂未定,隻覺得周身發冷。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這並不是她身體本身的反應,而是和白秀離得極近極近,他身體的寒意穿過衣裳慢慢透了過來。
一時間,她腦中所有的思緒全都飄離了,四下隻餘對方輕輕的心跳聲。
許久,她才察覺到不對,猶豫著摸了摸白秀的背,果然全是冷汗。
“白秀?”她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出聲喚道。
白秀放開她,捂著肩膀沉默地搖了搖頭,片刻之後,才低聲應道:“先別說話,她追過來了。”
方心連忙用手掩住唇,屏息凝神地等待著。
“嘻嘻,兩個小鬼跑得倒是挺快!”
不出片刻,鬼女司因的聲音便從四麵八方傳了過來。
“哼,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我就不信,你們時時刻刻都這麽警覺!
小心喲,這裏可是我的地盤,隻要稍稍露出痕跡,我就能把你們揪出來!”
兩人絲毫不敢動彈,方心更是心急如焚,她倒不是怕鬼女司因發現他們,而是擔心白秀的傷勢。
也不知過了多久,對方的聲音終於漸漸遠去了。
“沒事了,她走遠了。”白秀鬆了口氣,低聲說道。
方心連忙轉過頭,借著漏進角落的一點微光,發現他額角全是冷汗。
想起剛剛的動靜,她心中越發焦急,已經肯定一點,他之前的傷勢怕是又加重了。
見她紅著眼睛默不作聲,顯然在擔心他,白秀不由安慰道:“不礙事的,隻是皮肉傷,反正鬼女司因一時半會發現不了我們,我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聽他這麽說,方心心中卻愈發難受。
但她又幫不上忙,隻好說點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她懊惱道:“都怪我,竟然忘記隱匿符咒的效果快消失了,這才她讓捕捉到了我們的行蹤。
可惜我手上已經沒有多餘的了,不然我們還可以再躲一段時間。
不過說來也奇怪,鬼女司因應該已經找到我們了,可是剛剛我們離得這麽近,她竟然沒有發現我們……
咦,我們身上怎麽又打上了隱匿符咒?”
白秀展顏一笑,說道:“我也有帶了兩張符咒,還以為用不到,沒想到它們還真救了我們一命……咳咳……”
他說著話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方心心下一驚,昏暗中她仔細一看,便見他嘴角暗沉,整個下巴都是斑駁血跡。
“怎麽回事……”方心慌亂用袖子幫他把血跡擦去,但卻趕不上鮮血滑落的速度,反而越擦越多。
“別怕,隻是靈脈受損而已,過……過一會兒就好了。”白秀竭盡全力說道。
方心搖搖頭,緊緊攥著他的手,難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怕她太過擔心自己,白秀便故作平靜地道:“隱匿符咒的實效終究有限,我們得去另外一個地方。
到了那裏,隻要有心方無鬼墜在,她就不會發現我們……”
方心聞言,混沌一片的腦海頓時清明了起來,連忙道:“你是說那個祠堂?好,我們這就過去!”
她說著便扶起白秀,兩人跌跌撞撞朝城心祠堂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鬼女司因已經斷定他們藏不長久,所以幹脆等兩人自己露出行跡,這一路上他們竟然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不多久,他們便到了目的地。
進了祠堂,她小心翼翼地掩了門,轉頭看著偌大的空間有些手足無措。
見她苦思藏身之地,白秀便解下玲瓏思遞給她,示意道:“鬼女司因捕捉靈力波動的能力極強,但我們有心方無鬼墜,在這裏她想找到我們比破解隱匿符咒還難。
這祠堂最裏的梁上,有一個視線死角,我們就躲到那裏去。玲瓏思可以幫助我們上去,你先拿著,一會兒還得靠你。”
方心知他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這麽說,連忙點頭應了,將玲瓏思接過來係在自己手上。
等他們走到祠堂深處,她抬頭一看,發現那裏果然是個絕佳的藏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