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渴望
方菇推走了顧鉦,還在那裏喋喋不休地數落他,顧昌堅閉著眼睛聽了一會兒,疲憊地開了口,“行了!”
她不累,他還累呢。
方茹猶不放棄,“咱們顧家的孩子,怎麽能娶個殘花敗柳!哎喲,我這臉往哪擱,這真是沒臉見人了!”
顧昌堅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照你看,這件事該怎麽辦?”
方茹立刻激動起來,“我是不決計不讓那個進門,捆也把他捆進洞房!老顧啊,我說句不怕你惱的話,如果真娶了那姓蘇的,等於在替別人養孩子老婆啊!鉦哥犯了糊塗,我們不能糊塗,千萬不能讓我顧家的財產落入他人之手!那蘇嬌蘭已經生養了四個,還能再生養四個?估計也是生女孩兒的命!就算她想生四個也要政策答應才行。現在國家在推行計劃生育呢,一對夫妻隻能要一個孩子。萬一鉦哥這一支絕了後,這孩子又老實,不愛言聲,我實在擔心,不如讓鈺哥看著點,鈺哥你也見了,人聰明,肯顧全大局,對他哥也親。回來之後,瞞著你去勸了他哥好幾回了。”
顧昌堅似乎已經睡著了,又似乎認真的聽著,方茹恨不得想把他扳過來,搖晃幾下,好把他給晃清醒了,決定讓顧鉦淨身出戶,將財產全部留給顧鈺才好。
“那說明他兄弟倆感情還挺好的。鈺哥兒這孩子不錯,跟在你身邊,言傳身教,這些年辛苦你了!”就在方茹想要住嘴的時候顧昌堅突如其來的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又似鼓勵。
方茹又如打雞血般的口若懸河濤濤不絕地開始,反正不外旁邊敲側擊地讓顧昌堅把財產給顧鈺繼承,讓顧鉦淨身出戶。
顧昌堅隻是不理會,任她在耳邊嘮叨,當她住嘴的忍不住灰心失望的時候給她那麽一點點希望。可已足夠讓她半誌昂揚地繼續遊說下去。
一直等到他講得口幹舌燥,喉嚨沙啞的時候,顧昌堅終於問了一句:“鈺哥呢?怎麽還沒回來?”
方茹唯有強裝出一副笑臉道:“拍了電報回來,說路上出了點問題,今天回不來了,可能要明天。”
顧昌堅一下子怒了,板著臉訓道:“出了點問題?還不是人太年輕,知道我病了,心裏發慌,一著急,難免出錯。到底是什麽事?不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且詳細說與我聽,我還沒病到什麽事都不聞不問的程度。”
“是……這孩子,從小沒離開過我身邊,可能出了車禍,據他自己跟我說沒大礙,我……就沒好跟你說。”方茹結結巴巴的說道。
“我在醫院,有方海照顧著就行了,你還是過去看看吧,沒什麽事,讓他早點回來。我這一病啊,就希望親人全在身邊。”顧昌堅拍拍妻子的手。
看樣子,這回光返照了!這個時候如果能近身照顧,肯定對以後大有禆益啊!
可惜啊!可惜!
顧鈺在趕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都說母子連心,玨哥兒這一病,我當真是吃不下睡不下啊!這孩子自小就特別懂事,沒讓我操過什麽心……”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你快去看看吧。鉦哥要是交了女朋友也帶回來,給我看看。”顧昌堅交待道。
方茹心下暗喜,常聽人說,人在要死的時候對兒女放心不下,一定要看到他成親了才算!
如果她現在執意要給顧鉦娶趙秀兒的話,肯定不會同意,到時候她再見機行事吧。
“那我走了,老顧你在這裏一定要按時吃藥按時吃飯,等我回來陪你!”方茹一步三回頭的去了。
顧鉦回到家裏之後,照例拿起書看了幾頁,可想想再醫院的父親,又坐不住了,他想了想,從糧倉裏拿出了一個蛇皮帶,背著到了蘇嬌蘭家。
仍舊是莉莉給他開的門,“叔叔,請進。”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仍舊像個小大人一樣,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叔叔,請喝水。”
“這個給你們吃。”顧鉦將身上的背上的蛇皮帶放到了地上。
三個女孩子都好奇地圍上來看稀奇。
“是什麽?”莎莎好奇地將手探了進去,抓出一把花生。
“這麽多!”足足有半袋子。
“這麽多全給我們吃?”三個孩子驚歎道。
“是。”
“謝謝叔叔,我要問問媽媽再說。”莉莉沉思了片刻,似下定決心似的抿著唇說道,“我媽媽去裁衣服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顧鉦卻怕孩子們不要,忙抓了一把,剝了一顆出來,塞到了莎莎嘴裏,“是熟的。”
“真的哦!”
“叔叔你好棒,是怎麽做到的?”莎莎單手托腮,做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
顧鉦不由一陣自豪,“鍋裏放了沙,在沙裏炒。”
他本不善言辭,說得言簡意賅,但神奇的是孩子們竟然聽懂了。
“好香啊!”
“我喜歡吃炒花生,也喜歡叔叔。”小姑娘童聲稚氣,但說得異常認真。
看著幾個孩子純真的笑臉,顧鉦一陣激動。原來被人需要竟是這般美好!難怪呂婆婆說要讓她感受到我的真心。
莎莎和萍萍一個兩歲一個三歲,都不會剝花生,突然來了一個叔叔,不僅給她們拿來了禮物,還教她們怎麽剝。孩子的世界最單純不過。
幾個孩子很容易接受了顧鉦的善意,當蘇嬌蘭回來,已經剝了一小籮花生殼了。花生的紅衣弄得滿屋子都是。
顧鉦還教了孩子們一首童謠:
麻屋子,紅帳子,裏麵坐個白胖子。
孩子們又說又笑,玩的好不開心。
調皮的莎莎還跑到顧鉦的膝蓋上去坐著。
屋子裏麵充滿了歡笑聲,連她回來了也沒人知道。
顧鉦跟孩子們交談完全看不出自閉的痕跡,雖然還是問一句答一句,他常常會惜言如金,有時候隻蹦出一個字。
但明顯可以看出來他是開心的。笑容在他的臉上像初冬的陽光,照得整間屋子熠熠生輝。
蘇嬌蘭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認知的那麽強烈,孩子們還是對父親很渴望,盡管他們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