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前奏曲
“及時行樂？這真不像國師會說的話。”幻月詫異地笑了，又落下一子，卻見棋盤之上黑白交錯的一片，不知不覺間，白子已呈敗象。而關鍵竟是老者最初布下的暗子。
“我輸了。”幻月無奈地搖搖頭，與涼夏過招時，雖然輸多贏少，但他有預感，若是跟國師一直對弈下去，他恐怕連贏的機會都沒有。這並非妄自菲薄，而是……有些人從第一步棋開始，便已預料到了其後的二三十步。
這類人，太可怕。
“你看這棋子如何？”國師意味不明地執起一枚黑子和一枚白子，交到幻月手中。
幻月不明所以地打量了一番，很明顯，黑子的材質要比白子珍貴，但他明白，對方要告訴他的，絕對這麽簡單的事情。
他抿嘴思量了一番，恍然大悟，自信地對上老者深邃的眼眸，溫聲道：“棋子再好，終究要捏在他人手中，任由擺布，唯有做了下棋之人，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聞言，老者滿意地點點頭，隨後起身，撫了撫衣角，轉身前，從寬袖中抽出一本手劄，隨手一甩，扔到了幻月懷中。
“這東西，你無聊時看看，時間久了，就會發現它的好處，不過——”
“嗯？？”
“小心點，別被人發現了。”說完，老者捋捋銀白長須，誌得意滿地轉身離開了。
幻月懵懂地眨眨眼，翻開手劄……無字天書一本，真……叫人無語了。他暗暗搖頭，卻莫名地將手劄收入懷中，轉身朝著禦膳房的方向走去，但願涼柏在他趕回去之前不會餓死……
雨後初霽，空氣依舊泛著潮濕，臨仙殿外，玄衣少女神色匆忙而過，卻忽然止步，轉身道：“小染兒，準備好柴火。”
“是！”男子高亢地應道，猛然頓住，愣愣地反問道，“總管，咱們這是要在王宮內燒烤嗎？”
“燒烤？烤你個大頭鬼啊！”小夜眼角狠狠一抽，斜著眼罵道，冷冽的視線刷地移向男人懷中的女娃，冷笑道，“涼夏那小子打什麽主意，老娘管不著，但這小鬼當初竟然能瞞過我和海棠，以為她毫無內力不足畏懼，偏偏又會霜毒掌的話……”就不得不除掉她！
一切對她家老爺有威脅的東西，必須盡快清除。小夜邪氣地勾起嘴角，喝道：“還不快去！”
“是！”小染兒不敢怠慢，連聲應道，便將女娃放在廊柱旁，轉身想法子去哪“借”點柴火回來。
風，冷冷地拂過麵頰，夾雜著沁人的寒意。
小夜捋捋發絲，居高臨下地望著一臉安詳睡容的女娃……
“與其痛苦地活著，還不如幹脆地解脫。”有些人，連死都成了奢望。
然，下一瞬，隻聽得倏地一聲，女娃卻徒然張大眼睛，身體瞬間化作殘影，從小夜麵前活生生的消失了！！
“該死的！”小夜狠狠地啐了一口，飛身追了出去。
“總管，發生什麽事了？”黑白雙煞及時出現在她身側，齊聲問道。
“那小屁孩跑了，你們倆馬上去正殿，保護涼柏那廝，小染兒……”
“總管，我在！”小染半路返還，恰好撞上三人。
“你，跟我去禦膳房。”那小屁孩突然失蹤，不外乎三個可能性，一則繼續追殺涼夏，二則暗殺涼柏，三……也是她最擔心的一點，就是她家老爺。
涼柏既然醒了，她家老爺一定會去禦膳房煮東西喂飽那小子，至於涼夏……精明得跟個狐狸精似地，估計這會正纏著她家老爺了！
小夜迅速地安排好任務，兩隊人馬分頭行事，朝著目的地火速前進。
與此同時，不得不佩服小夜的心思慎密。且說，涼夏找了個借口與涼柏道別之後，確實趁機溜去了禦膳房，隻不過因為幻月中途被國師攔住去下了盤的緣故，他卻白跑了一趟，此時此刻，正失望地立在屋簷之上，化作了一尊“望夫石”……
“夏？”
溫軟的聲音忽然從下方傳來，涼夏眼底精光一閃，優雅從容地乘風而下，翩躚落地，略一頓，上前兩步，走到了幻月麵前，正一過程，堪稱完美又騷包。
“你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因為我也餓了啊。”涼夏十分無辜地側目，深邃的眸子，緊緊盯著幻月手中的紅木食盒，那專注又執著的神情，著實教人忍俊不禁。
“禦膳房就在後麵，你是五皇子，進去吩咐一聲……”
話未說完，卻被涼夏打斷：“禦廚的廚藝再好，也終究比不過月。”語氣甚是認真，神情也頗為正經，隻是這內容嗎，卻莫名地透著一絲酸味。
很明顯，某人吃醋了。
幻月無奈地笑笑，正要開口，卻被涼夏突然攬入懷中，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他有些緊張地忘了反應，下一刻，涼夏已將他放置在另一邊，而兩人原先站立的地方，正倒插著幾枚飛鏢！
幻月驚詫地轉頭看去，更是難以自信地瞪大了眼睛。
冷冽的寒風中，小月稚嫩的臉龐正一臉殺氣，玲瓏小巧的身板微微向前傾倒著，目光冰冷深沉又似乎空無一物，女娃雙手空空，然而指間翻轉間，又多出了幾枚飛鏢！
涼夏當即抽出纏在腰間的軟劍，右臂輕輕一抖，晶瑩剔透的劍身被注入真氣之後頓時堅硬如玄鐵，泛著颯颯紅光。
“月，你小心點，別過來。”涼夏麵色凝重地囑咐道。
幻月微微頷首，不敢多言，卻目不轉睛地看著女娃，那張稚嫩的臉上竟是陌生的神情，也逐漸驗證了他之前的猜測，可是依然有些不忍，那麽小的孩子，到底是誰舍得下如此毒手要利用她呢？
叮——叮——兩聲，涼夏利索地擋開了飛鏢的偷襲，劍氣如虹，形如流水蛟龍，直衝女娃之處！
女娃卻突然失去了控製一般，傻傻地頓在原地，紋絲不動，如木偶般，死氣沉沉的。
幻月見狀，心口一抽，下意識地喚道：“小月！”
聞言，玄天昊手下一遲疑，劍勢避過了女娃唯一的死穴。
“愚蠢。”冷冽妖冶的聲線憑空出現，一直圍觀的紅衣少年不屑地冷哼著，瞬間移到了幻月身後，一柄冰冷的刀刃直抵在男人脆弱的頸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