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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4章 老生戲搜孤救孤

  第744章 老生戲搜孤救孤


  要你半條命。


  這樣的話哪怕是從長年在戲台上塗脂抹粉的女人口中說出來,也有些許煞氣。


  不過話語落下沒幾秒,南音就又兀自道:「我開玩笑的,三少不用往心裡去。」


  顧久意味不明地彎唇:「你可以認真。」


  「還是算了吧,我們這種關係,要是認真就沒意思。」南音轉開頭,看路上車水馬龍,「我跟楊桐只是朋友,我說這話不是跟你解釋,而是我跟你一樣,不太喜歡被人誤會。」


  但那天回去后,顧久還是那個姓阮的小明星分了,而且故技重施,又天天到梨苑追南音。


  南音都不愛搭理他。


  不過顧久現在是梨苑的老闆,進出更加方便,而且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


  他先是要男演員教他唱戲,后又搶了男演員的角兒,勒令整個戲班不準告訴南音,南音被蒙在鼓裡,直到上台那天,她唱著唱著,突然看到走出來的男主角是顧久,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


  南音在戲台上愣了兩三秒,顧久反而像模像樣地接著戲詞唱下去。


  她只能都沒想到,顧久能做到這地步。


  但也早就說過,顧家三少願意花心思的時候,比誰都像痴情種。


  ……


  他們合唱的這齣戲,生角和旦角搭配的經典曲目,叫《游龍戲鳳》,顧久現學現賣一點沒拉胯。


  這齣戲也有意思,講的是一位皇帝微服私訪,在酒樓遇到一個貌美如花的賣酒女鳳姐,便言語狎昵地逗弄她,鳳姐半推半就,兩人互相調情打得火熱,後來皇帝表露身份,納了鳳姐為妃,兩人還在鳳姐家中過夜。


  顧久演的就是那個皇帝,南音自然是被他調戲的鳳姐。


  這男人下了戲台,手裡仍轉著扇子,覺得好笑:「這樣的事情,哪怕是放在現代也很輕浮,但唱成戲,就成了郎情妾意歡天喜地的美好故事,嘖,有趣。」


  南音一邊卸去釵環一邊說:「三少這樣的人都說輕浮,看來以後這齣戲是不能上戲台了,免得人家以為梨苑青天白日唱『粉戲』呢。」


  顧久聽得出來,她是在暗諷他這樣的品行還好意思說別人輕浮,倒也不氣,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都說三尺戲台教化人心,你們就是這麼教化人啊?」


  「我們也唱《楊門女將》和《搜孤救孤》啊,唱戲本來就應該唱各種類型,才有不同的戲迷來捧場,」南音拂開他的扇子,「再說了,品人品戲千人千面,同一齣戲,不同的人能理解出不同的意思,《游龍戲鳳》三少聽成粉戲,也有人聽出跨越階級勇敢追求心中所愛的意境,全看聽戲的人品味怎麼樣。」


  顧久不以為意,要是這樣說,他反而覺得自己聽出的意思更實際一點。


  皇帝和賣酒女能終成眷屬?天真,別說是在古代,就是在現代,門不當戶不對也難以長久。


  階級這種東西,生來就不是讓人跨越的。


  不過他不想和南音爭這個,只是眯起眼:「三少我為了追你,戲都唱上了,你還諷刺我?」


  南音嘴角一彎,繼續卸妝。


  顧久看她的態度沒之前那麼硬,忽然低頭靠近她:「不過,粉戲是什麼?」


  「自己上網查。」南音不搭理。


  顧久其實知道,就是故意逗她:「你會唱粉戲嗎?唱給我聽聽,也讓我長長見識唄。」


  南音瞧著他,軟著聲音說:「奴是正經人,沒學過這種東西,但——老色批你穿件衣服吧快別騷了!」


  后一句她說完一把撕下顧久臉上貼著的假鬍子,顧久痛得立即捂住下巴「噝」了一聲。


  這女人也忒狠了吧?!

  南音看他疼了半天都緩不過來,反而靠在大班椅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連鬢邊的蝴蝶簪子的翅膀,也跟著一顫一顫。


  顧久沒脾氣了,索性讓她笑個夠,掐掐她的臉頰:「不氣了吧?那今晚陪我參加個朋友的生日會。」


  南音挖了一坨卸妝膏糊在自己臉上,加水乳化,閉著眼睛,唇邊弧度卻依舊:「我考慮考慮吧~」


  最後南音還是跟著顧久去了生日會,所以才有了小金庫里,王瑾和那幾個狐朋狗友爭論的事情。


  顧久就是跟南音鬧掰后,又和小明星好了,末了還是跟南音在一塊。


  分分合合,是他們那幾個月的常態,因為南音不是個乖順會服軟的人,而顧久又是個混賬王八蛋,他們總有這樣那樣的摩擦,彷彿天生八字不合,可不合又總斷不幹凈。


  所謂冤家,正是如此。


  但木頭鑽久了就會生火,他們的摩擦,最後也終於演變成撲不滅的熊熊烈火和窮途末路的結局——南音進顧家,成了顧久的嬸嬸。


  《游龍戲鳳》唱成了《貴妃醉酒》。


  ……


  南音躺在病床上,隨著這段過去回想起來的,還有她嫁進顧家那天,顧久站在人群里投來的冷峭的眼神。


  「你爺爺的腿到底是怎麼斷的?當年你就沒告訴我。」人還是這個人,不過此時此刻的顧久,眉眼是溫情。


  南音懶懶地閉上眼睛:「你也沒問。」


  顧久問了一次她沒說,他便沒再問,又不是她故意藏著不說。


  顧久原來不是很感興趣,現在想起那件舊事,就又感興趣了。


  「說說唄。」他一隻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不規不矩地從南音病號服的下擺里鑽進去。


  南音迅速抓住他的手,側頭剜了他一眼,大有他再敢動手動腳她就把他揣下床的意思。


  顧久嘴角挑起:「說。」


  不說他今晚是不放她睡覺了,南音無可奈何:「我爺爺在晉城唱戲的時候,認識一個懂戲的寡婦,知音啊,兩個人又差不多的年紀,都是老來沒伴兒,本來想搭夥在一起過一輩子,結果寡婦的子女不同意,那天我爺爺在你家唱完堂會離開,路上被寡婦的兒子們堵住了。」


  哦。顧久明了:「所以你爺爺的腿,是被他們打斷的?」


  「嗯。」南音嘆氣,所以她爺爺會鬱鬱而終,固然有被打斷腿唱不了戲的緣故,但更多,應該是被人強行拆散他和寡婦的因緣就想不開了。


  顧久輕笑:「你爺爺不聰明,沒唱過《西廂記》么?為什麼非得要聲張?鰥夫寡婦偷偷來往不就行了?」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喜歡偷人,還偷到嬸嬸頭上。」南音感覺他越靠越近,想把人推開,顧久突然翻身凌空在她身上,桃花眼裡有南音熟悉的情和欲。


  「你都說我喜歡偷嬸嬸,我不能白挨你這句罵吧——醫院病床我們還沒試過,你躺著,我不會讓你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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