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豬油
“呃，老爺子，麻煩你說一下朱圓潤的情況吧？”見他又開始扯遠了，我不得不再一次提醒他。
張衛國自嘲地笑了笑，“唉…人老了，這話就多了。說起朱圓潤啊，這人別看現在有些人模狗樣的，那時候除了窮，就沒啥別的了。我記得那幾年，他吃糠咽菜地，那叫……”
對於他習慣性地跑題，我隻得再一次提醒道：“那他平時為人處世方麵，有什麽與別人不同的地方？”
“這方麵也沒什麽不同啊，都是普普通通地小老百姓，每天為了一日三餐奔波。非要說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這人有點小腦子，跟人說話都是說7分留3分的。”
難得張衛國說出一些我比較感興地話題，為了避免被他帶歪，我趕緊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喜歡耍點小聰明，是這個樣子吧？”
“嗯，差不多吧，比如他明明想要些什麽東西，卻非要先做出一副無所謂地樣子，最好別人先開口說出來。我記得有一次，他問我借編織袋，愣是繞了好大一個圈子，弄到我頭都暈了，最後隻得主動提出借給他。”
李如鬆聽到這裏，笑著對他說:“編織袋都要借，那玩意才幾個錢，這摳摳搜搜的。”
張衛國聞言沒好氣地說：“你這後生仔，那個年代能跟現在比嗎？一隻編織袋一毛三分錢，能買兩籃子青菜了。”
“嘿嘿，那不是我不了解當……”
聽到他提起朱圓潤借編織袋的事，我突然想起了碎骨也是裝在編織袋裏，被拋棄在菜市場垃圾回收點的，於是趕緊打斷了李如鬆的話，“老爺子，你說的編織袋是不是那種紅白藍條紋的？”
“就是那種沒錯，以前可沒什麽拉杆箱，要出個遠門什麽的都要用這種編織袋。”
我咽了口唾沫，呼吸開始有些急促，“你還記不記得什麽時候借的，借編織袋的目的是什麽，後來還給你沒有？”
張衛國被我突然丟過去的一連串問題，搞得有些懵逼，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時間太久了，日子記不太清楚，應該是65年6月頭上的一天吧。他好像說要出一趟遠門，不過去沒去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後來編織袋他並沒有還給我，說是被不小心被勾破了，為了這個事，他還賠了我一毛錢，外加幾兩豬油。”
聽到“豬油”兩個字，我胃部莫名出現了一陣不適感，就轉頭看向李如鬆，想讓他接替我做詢問，不過卻發現他的反應比我更加不堪。
看來是不能指望他幫我問話了，無奈之下，我隻能做了幾個深呼吸，盡量用平穩地語氣問張衛國：“老爺子，你不是說朱圓潤窮的吃不起飯嗎？那豬油是從哪裏來的？”
“這個事啊，我當然記得，那幾年豬油可是高檔貨，普通人一年半載也吃不上幾回。我擔心是偷來的，就問他豬油的來路，他說在菜市場下貨區撿到的一塊肥肉，帶回家後自己熬的。”
我有些疑惑，為什麽朱圓潤說是菜市場撿到的，張衛國就會那麽輕易地相信了，隨即就追問道：“老爺子，他說菜市場下貨區撿到的，你就不起一點疑心？”
他搖了搖頭，笑著說：“有什麽好懷疑的，他如果說是買的或別人送的，我才不會相信，說到是撿的，那才正常。這家夥每天一大早上，就跑去菜市場下貨區撿菜葉啥的，有時候確實能撿到一些別人不小心掉了的好東西。而且那時候那麽一大塊豬油擺在我麵前，我還能想那麽多嗎？哎呀，你別說，到現在我還得記得那豬油的香味，用它炒菜、拌飯，吃了個把星期呢。”
“老爺子，那豬油你……”
“臥槽！老程你大爺的，能不能換個話題！”李如鬆看到我還準備在“豬油”這件事問下去，忍不住懟了上來。
這事情我TMD想問嗎？這還不是為了查案子！我自己難道就不惡心了啊！雖然心裏憤憤不平，不過在這種場合卻不能說出口，隻得白了他一眼，繼續問張衛國：“老爺子，朱圓潤他老婆女兒的事你知道多少？我意思是他們被害的事情。”
“這個我不大清楚，他老婆平時很少跟男人說話，她被殺的事情還是後來聽民警說的。至於他女兒，那我就更不清楚了，那麽丁點大的孩子，又不出門，沒啥接觸。”
對於他的回答，我還是認同的，那個年代可不像現在這麽開放，如果張衛國真的和朱圓潤老婆熟識，我才會起疑心。
不過他是目前為止，我們唯一找到的同朱圓潤關係比較近，而且還在世的人，所以我不得不盯著他不放， “那麽對於他老婆女兒的死，你一點也沒疑問嗎？”
張衛國眼睛望著天花板想了半天，語氣有些不確定地說：“當時是有些疑問，他老婆女兒死後，民警問過他為什麽這娘倆失蹤了，朱圓潤不去報警。他說是吵架了，老婆帶著孩子回老家去了，就沒放心上。不過我記得他老婆家裏沒啥人了，但是我也就想想，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又剛死了老婆女兒，也就沒去問他。”
他這段話信息量不小，一來可以聽出朱圓潤在他老婆的事情上撒了謊，二來又解釋了卷宗上為什麽沒提起對他老婆親屬的調查。
隨後我將張衛國說的所有話都捋了一遍，感覺沒有什麽要問的了，就準備結束詢問。就在我要提出告辭的時候，李如鬆突然問了句，“大爺，那個啥，你還記得朱圓潤賠你編織袋的時間，是在他老婆女兒死之前還是死之後？”
“好像是之後吧…嗯，沒錯！是之後。我記得那時候還是我主動問他要的，他推脫不掉才賠了我錢和豬油。”
張衛國說完後，李如鬆向我示意沒有什麽別的問題了，於是我們表示感謝後，就一同返回了市局。
返回十三科後，我倆將張衛國的陳述告訴了吳少東，他聽完後十分興奮，讓我們繼續走訪，試試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對於這個要求，我和李如鬆當然是求之不得，巴不得能熬到藺瀟瀟走人再回來。為了慶祝我倆可以繼續在外尋訪，李如鬆在下班後大氣的請我吃了頓火鍋。
第二天下午6點，按照吳少東的吩咐，範劍和藺瀟瀟從市局出發，前往電視台參加《食在天下》的錄製。
到達錄影棚後，兩人直接被導演塞進一眾群眾演員裏，並做了好幾次彩排。這時候他們才知道，原來這種所謂訪談欄目的現場觀眾，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趁著乏味地彩排間隙，藺瀟瀟嘟著嘴對範劍說道：“小賤賤，我好無聊啊，你帶我去溜達溜達唄？”
範劍這幾天被這魔女折磨地欲.仙.欲.死，早已被她收服的服服帖帖，隻得無奈地點頭答應。
兩人由於是警察的身份，工作人員並沒有阻止他們離開。於是範劍就帶著狗皮膏藥般的藺瀟瀟，在電視台各個地方漫無目的閑逛。
當兩人走到一間化妝室的時候，隱約聽到裏麵有兩個女人吵架的聲音。藺瀟瀟忽然被激起了八卦之心，於是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前，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然後趴在門上往裏偷看。
從門縫你看到兩名年輕的女人忙著在撕B，其中一名穿白色雪紡連衣裙的女人，正憤怒地喊道：“你有病啊！給不給你上鏡，你不去找導演組，找我幹什麽！”
話音剛落，另一名穿著背帶褲的女人立刻懟了回去：“不找你找誰！我都和朱老師合作10場了，憑什麽把我換下！不是你耍手段，能換你上嗎？”
“哼！看來你真是病得不輕，我懶得跟你這個瘋婆子吵架，讓開！”穿連衣裙的女人說完，一把推開穿背帶褲女人，頭也不回地向房門走去。
躲在門外偷看的藺瀟瀟見狀，趕緊閃到範劍的身後躲了起來。正巧穿連衣裙的女人從化妝室走了出來，看到鬼鬼祟祟地站在門口的範劍，以為他是來偷看自己換衣服的，立刻狠狠地踩了他一腳，丟下句“不要臉！”隨即就跑開了。
在範劍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穿背帶褲的女人也走了出來，同樣以為他是來偷窺的，又在他另一隻腳上用力踩了一腳，罵了一句“變態狂！”後，向穿連衣裙女人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待兩人走遠後，範劍突然蹲下來雙手分別按在一隻腳背上，哽咽著說道：“我TMD是招誰惹誰了，還有沒有天理了！”
藺瀟瀟站在他身後憋著笑，拍了拍他肩膀，裝著老氣橫秋地對他說：“唉～你這人啊，姐姐我說你什麽好，偷看女孩子換衣服是不對的，以後別這樣了，你看看，被人家罵了吧？”
範劍轉頭看向藺瀟瀟，幽怨地說道：“我偷看沒偷看，你能不知道嗎？還不是因為你這個魔女陷害我，我這是比竇娥還……”
藺瀟瀟“啪”地一聲拍了他後腦勺一巴掌，同時喊了句：“逗你個頭逗！說你偷看的又不是本姑娘，死犯賤！”
隨後她拍拍屁股，丟下如喪考妣地範劍，大步流星地向錄影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