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坦誠相對（下）
“你知道的事情，還挺多的啊！”
盛落蘅走到欄杆處，遙看著故太子府方向，默然片刻後，說道：“多餘，我隻能回答你，我不知道。”
多餘神色怔了一下，他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
“為什麽是不知道？”
盛落蘅道：“以我的身份，你應該知道，很多事情，未必是我想做，就能夠隨心所欲的去做。”
“不錯，我這個人，喜動不喜靜，不喜歡受束縛，更不喜歡被規矩所束縛著，我不高興了，惹我的人也別想高興。”
“但，我是北方道門聖女，未來，南北合流，我為道門之主，那我至少要堅守著道門的理念！”
“所以，我不知道！”
這個答案，不是多餘想要的，然而，多餘眼中卻有笑容浮現出來。
因為這個答案固然不滿意，卻看出了盛落蘅的態度。
如果盛落蘅沒有道門的身份在，她會為故太子府的人報仇，這就夠了。
人生在世，誰都不能隨心所欲的活著，能有一份心意在，多餘沒可能，要求對方做的更多，畢竟，他們之間並不認識，你還想怎樣？
“現在，該我問你了。”
盛落蘅道：“你的仇人，究竟是誰？”
多餘道：“仇人很多，具體有那些人，你現在猜想的那些，都是我的仇人。”
盛落蘅眼神微微一凝，道：“你與心語姑娘關係極好，我也聽說了你們之間的那一段往事，然而她是商心語，多餘，你？”
多餘道：“你雖然很聰明，但也不要把自己的聰明勁隨便亂使，想的太多，會加快人的衰老。”
盛落蘅沒好氣的又瞥了多餘一眼，問道：“怎樣的血海深仇，可以說說嗎？”
多餘道：“輪到我問你了，如果有朝一日，讓你必須做一個選擇，在大義和你自身內心之間做一個選擇，你會如何選？”
不待盛落蘅回答，多餘再道：“我簡單的舉個例子，如果道門錯了，所做的一切都很不應該，而三公主對了，你是否還會為了道門的理念而堅守？”
盛落蘅道：“你把三公主換成是你自己，是不是更好一些？”
多餘笑而不語，靜候著對方的回答。
盛落蘅語氣認真了許多：“世人都會犯錯，你我皆是如此，道門亦不例外，然而，就不能因此而否認了道門的理念，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讓道門，重新回到正確的道路上。”
多餘道：“但是很多時候，對或錯，不是那麽容易分辨出來的。”
盛落蘅道：“這就要靠曆史的經驗，但至少，我相信人們心中自有是非。”
多餘道：“可是，大義麵前，人們心中是非並不重要。”
盛落蘅道：“你這是打算，要與我算一下舊賬了？”
多餘不可置否的一笑，說道：“這是事實，無論如何，都也饒不開。”
盛落蘅道：“我還是那句話，以天下安寧為重，也許這樣做，會讓我們自身受到極的的委屈，但是多餘，你應該行走過世間，看過世間的疾苦。”
“天下太平時，都有那麽多的苦，戰亂之時，天下人，又如何生存？”
多餘默然了，他自是還記得，小時候和鬼麵爺爺外出，見到過的那極其殘忍的一幕。
他承認盛落蘅的這番話，太平時，尚且做不到百姓人人安居樂業，更不要說天下大亂之時。
但凡有誌者，都不想看到天下大亂。
多餘淡淡道：“所以當年，道門漠視了那一場慘案發生。”
盛落蘅道：“當年的事，我還很小，當我可以去關注，可以去追查的時候，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真相被掩蓋，難以查一個清楚明白。”
“但至少，我可以確定一件事情。”
她看向多餘，更加認真：“當年的慘案，道門絕對沒有漠視過。”
多餘問道：“那為何，會在道門注視之下發生，而且，還那麽的徹底？”
盛落蘅道：“這個真相，我會繼續追查，你也可以去追查，總之，不管道門和我爺爺在裏麵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終有一天，都會真相大白。”
多餘長吐口氣，道：“你還有什麽想問的？”
“有！”
盛落蘅道：“你與皇室之間，怎樣的深仇大恨？”
多餘道：“滅門慘案！”
盛落蘅道：“所以，為了報仇，你會不顧一切，不管時局，不管形勢，隻要能夠報仇就行？”
多餘看向她，反問道：“你是想讓我回答，是，又或不是？”
盛落蘅默然了下來，沒有回答，因為她心中很清楚，無論是，又或不是，答案都很殘忍。
滅門之恨，讓多餘放棄不報，這是對多餘的殘忍。
他如果回答是，以後不顧一切，哪怕讓天下大亂，也要堅持報此仇，她該如何抉擇？
終究是，他沒有錯！
多餘笑了笑，說道：“所以說，有的時候，真話、實話很殘忍，也很傷人。”
盛落蘅道：“雖然是這樣，人也不該活在謊言的世界中吧？”
多餘道：“你這是，沒事了？”
盛落蘅微微一笑，道：“我的心性要是那麽差，你以為，道門會對我寄予厚望？”
多餘道：“沒想到，堂堂聖女，還挺自戀的。”
盛落蘅道：“這叫自信，不叫自戀。”
多餘擺了擺手，道：“隨便你怎麽說吧，反正你是姑娘家家，你說的都有道理。”
話音落下，他自己愣住了，盛落蘅也愣了一下。
他這話，一點毛病都沒有，可問題是，不該對向盛落蘅來說。
盛落蘅是女子沒錯，然而世人往往看到的，都是盛落蘅的身份，以及，她那出色之極的天賦，連容貌都會被忽略，何況是其他？
當然，也隻是一怔而已，片刻後，盛落蘅道：“現在，你可以問我問題了。”
多餘想了想，說道：“沒什麽好問的了，讓你多保持一些神秘，為何一下你聖女的威儀，免得以後在我麵前，連裝都是不能裝了。”
“裝？”
盛落蘅笑了聲，道：“你不問，我便來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了。”
“多餘，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