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欲蓋彌彰
醒來後，扒了幾碗飯，多餘就趕緊到了廚房忙活起來。
??四方樓的生意原本就很好，如今年關已到，請客的、聚會的等等，這生意就更加好了。
??和昨天一樣，忙到了那麽晚後才收工，但收的隻是廚房的活，另外一個活才剛剛開始。
??又是天水司牆根下，多餘放風，等那遠處，亮光閃現又消失後，掌櫃四人快速而去，過了一柱香時間左右返回，帶著多餘悄悄離開。
??就這樣一來一回，又賺了三十兩，這個錢，還真很有些好賺，這樣繼續下去，倆個月內，不但有了學費，還能攢下生活費來。
??然後，掌櫃沒細說，多餘沒多問，各回各房。
??等到所有人都熟睡之後，多餘出了四方樓，來到天水司牆根下，靜靜的在看著。
??他沒有在嚐試過做什麽，隻是看著。
??天色微微發亮著，多餘回到了四方樓。
??倆個晚上，一模一樣，相同的時間中，出現了相同次數的亮光，猶若複製…這或許代表著某種規律，隻是這個規律究竟是什麽意思，多餘想不明白。
??昏昏沉沉的睡下，睡醒後，天色大亮，今天，就是年夜，大年三十！
??四方樓還是一如既往的忙，不過今天隻忙一個中午，晚上都在過年，沒人會到酒樓裏來消遣，掌櫃特地安排了幾桌，他們從年初忙到年尾，今天也該好好犒勞下自己等人。
??多餘不會喝酒，暫時也不想學喝酒，就沉浸在美食之中，這是他今生，第一次在外麵過年。
??“大消息，皇上有聖旨頒布。”
??出去買燈籠的夥計小跑著回來，宣布了這一件大事。
??掌櫃不以為然：“每年年夜，皇上都有聖旨頒下，沒什麽好奇怪的。”
??夥計忙道：“這次不同，除卻普天同慶，與民同樂之外，還禦口親封，擢升東陽郡主，為東陽公主，食邑封地，劍南道…”
??埋頭大吃的多餘，眼神輕輕跳了一下，進封了？
??就在那無意間瞥了一下，卻發現，掌櫃也在緊忙掩飾著他的吃驚。
??對於普通百姓們來講，東陽郡主無論是擢升為公主也好，還是什麽都好，會為此而好奇，會有議論，但絕不會為此而吃驚。
??和平民百姓有什麽關係，為什麽要吃驚？
??若然吃驚，隻有一個說法，感到不對勁，或是，與己有關聯。
??掌櫃是感覺到這道聖旨中的不對勁了，還是說，他與此事，有什麽關聯在？
??“公主這個名號，是不能隨便冊封的吧？”
??天子腳下，升鬥小民也都有見識，公主名號，的確不能隨便冊封，東陽郡主再怎麽得寵，除非立了天大的功勞，她立功了嗎？
??“聽說是，數天前，郡主…不，公主殿下回驚時，遭受到了刺殺，陛下此番進封，是給公主殿下壓驚來著。”
??遇刺之事，還是那樣一位貴人遇刺，這不應該要極力壓下來，以免引起恐慌的嗎？
??偏偏連尋常百姓都知道了，這有些不大正常。
??更不正常的是，這一道進封的旨意。
??為了給東陽公主壓驚，倘若真的寵愛她，皇帝陛下完全可以賞賜珍奇異寶等等，提升一些俸祿也是可以的，就是不應該給她進封。
??臣子們的爵位，都需要功勞來晉升，皇室中的人進封，更加的嚴格。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東陽郡主不會有進封的機會。
??她是三公主之女，她是公主之女。
??她一出生，就注定了會是郡主，而此生，也隻能是郡主。
??不是說不能進封，這必須要有足夠的理由讓臣民認可，僅僅為了壓驚，便進封為公主，一代明君，絕不至於如此昏聵。
??那麽？
??多餘眼神微眯，借被刺殺之事，進封東陽為公主，如若不管朝堂與民間的非議，非議的源頭固然是皇帝陛下，然則，事件的中心，卻是今天的東陽公主。
??東陽公主小小年紀，皇帝陛下卻刻意讓她身陷其中，不，如若皇帝陛下是刻意這樣做的，他要針對的，就不是東陽公主，而是東陽之母，三公主。
??唯有三公主，才當的起皇帝陛下親自出手。
??隻是，多年過去了，一直相安無事，兄友妹恭，皇室安寧，已成百姓家的楷模，為何要出手？
??還有一點更令人不得不懷疑，那次刺殺，有活口被抓，以三公主府的能耐，或許能夠問出背後主使之人。
??倘若問出來了，當真是那一位，三公主府縱然尊貴，這一次刺殺之事，都隻能隱忍下來，幸好東陽公主沒事，就此過去，大家繼續相安無事，相信對方也不會還要咄咄逼人。
??如若依舊咄咄逼人，心中有了防備，小心一些，也不至於會出大事，畢竟，對方也不會光明正大的出手，因為沒有足夠的理由，否則，就不會行刺殺之事。
??但如果沒有問出來，又或者，問出來的主使之人，並非想像中的那位，一切都隻是猜測，在這個當口，皇帝陛下突然下旨進封東陽為公主，這不免，就有些不打自招的意思。
??皇帝陛下此舉，究竟是根本不在意三公主的感受，還是在刻意的欲蓋彌彰？
??多餘還不清楚，三公主府從活口這裏問出了什麽，無法做一個明確的判斷，但以他對皇帝陛下的了解，不在意三公主的感受，這有些不大可能。
??皇室之事，曆來都為天下所津津樂道，當今天子縱然乾綱獨斷，很多時候，也不得不在意一些民間的輿論，聖明君王，難容身上有汙點。
??過往之事，民間不知道，皇室朝堂之中未必不清楚，如若當下，沒有任何理由對三公主出手，天子將聖明不在，這個影響有多大，皇帝陛下不會不知道。
??那麽，這一次進封東陽為公主，就當真是，刻意的欲蓋彌彰了嗎？
??欲蓋彌彰，意思是，想掩蓋壞事的真相，結果反而更明顯地暴露出來，但加上刻意這倆個字，個中的含義就完全不同了。
??皇帝陛下此舉，究竟想要做什麽？
??“皇帝陛下這是，在警告三公主！”
??很快，多餘心中，有了一個屬於他自己的認知和判斷。
??但，三公主到底做了什麽，讓皇帝陛下煞費苦心，來如此的警告於她？
??“小多餘，發什麽呆呢？”
??掌櫃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多餘身旁。
??多餘忙道：“明天不是休息嘛，我剛來京都，在想著，有什麽地方好玩的。”
??掌櫃笑了笑，道：“賺錢不容易，何況你還要考書院，多用些心放在讀書上，出去玩，也得要花錢的。”
??多餘道：“總也是要去見識一下的…掌櫃叔叔，我想初三那天請假，您給批一下吧！”
??掌櫃眉頭皺了皺，道：“四方樓初二就開業，生意會很好，人手已不夠，而且你雖隻幹了三天，也已經成為了四方樓的招牌，你請假了，這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僅三天，就成為了四方樓的招牌，多餘挺佩服自己的。
??“有點私事，您也知道，考書院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我總要準備準備。”
??掌櫃想了一會，說道：“行，初三就批你一天的假，不過，晚上的時候要趕回來。”
??多餘小聲問道：“那，今天晚上？”
??掌櫃道：“這倆天都沒有活，初三晚上才開始…你們多吃點，多喝點，我出去走走。”
??多餘看的出來，掌櫃有心事，聽說了東陽被擢升為公主之後，他雖然掩飾的很快很好，卻沒能將內心給掩飾住。
??四方樓生意無疑很好，雖不曾名揚整個京都，也算是小有名氣，然而賺錢的是老板，掌櫃也隻是比他們多拿一些工錢罷了。
??他也隻是一個平民百姓，但就是這樣一個平民百姓，居然關心起了皇室、朝堂之事，還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
??天水司外，他們也不像是在做賊，他們在做什麽，他們又有什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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