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8章 他沒哭過（3）

  以後，他會怪她恨她將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嗎？


  愧疚的心情忽然溢滿了她整顆心臟。


  整個世界黑下來的時候，慕初晨忍不住輕聲地嗚咽起來，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在哭，因為，最初堅持做這樣任性決定的人是她。


  『對不起橙橙，對不起橙橙，媽媽太自私了，一定要將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來了。』


  『我那麼任性地將你留下來，卻不能給你最基本的完整。』


  『你會怪我嗎？你會恨我吧。』


  『對不起，橙橙……』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的堅持是否真的有意義，還是僅僅只是將關心她的人都置於傷心的境地，將她在意的人都變得無法圓滿的毫無意義的任性妄為而已……


  忽而一雙手將她摁進懷裡，熟悉的專屬於宮千璨的氣息撲面而來。


  慕初晨的瞳孔驟然緊縮。


  他的聲息猶在耳畔。


  「初初。」他喚著她的名字。


  「……」她想要回答，只是喉嚨有些哽咽，於是無聲。


  下一秒，她的耳朵被他的聲音包圍了。


  他說：「謝謝你那麼勇敢，做了我從不敢去想的決定，謝謝你不顧一切留下了橙橙，讓他有機會看到這個世界。」


  他的聲音一字一句傳入她的耳畔，她感覺自己的鼻尖越來越酸，分明是她任性做的事，卻還要他來安慰和承擔。


  她有多感激，就有多抱歉。


  「我之前只顧著自己了……」慕初晨說道：「我只想著如果我只顧著自己安然無恙卻犧牲了橙橙，一定會後悔一輩子，於心難安一輩子，卻沒有想過，若我生下他卻無法給他最初的完整會帶給他多少苦難，也沒有想過你會有多為難……我不是一個好妻子，也不是一個好媽媽……」


  「誰說？」宮千璨將她抱得更緊一點：

  「在我心裡你是天下最好的。我一點也不覺得為難，能夠同時永遠你跟橙橙，我覺得自己很幸運。」


  「我相信，他以後一定一定也會感激你給予他的生命。因為無論人生會遇到多少磨難，單單隻是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看到一束微光，都已經是一場幸運。」


  「每一個生命的出現都有它的意義，僅僅只是存在，便已經是一份溫暖。」


  「是你給了他這一份溫暖。」


  慕初晨的淚水轟然崩落，輕聲的嗚咽終於變成了嚎啕大哭，藏在心中的難過和酸楚一時間全部傾瀉而出。


  宮千璨就那樣輕輕地擁著她，一隻手輕緩地拍打著她的脊背，沒有喊停，也沒有說話，只是很耐心地聽她哭。


  她從沒有那麼用力地哭過，彷彿再也不用在意驚擾了誰。


  她沒有，她沒有他說的那麼好。


  她只是犯蠢做了一件很傻的事，讓所有人都為難的事而已。


  她甚至清晰的知道自己或許不該，不該做這樣的選擇和決定。


  可是，仔細想來。好像也不是後悔。


  能夠看到橙橙在他們的身邊，想著就這樣看著他一點點從這麼小慢慢慢慢長大，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只是覺得很歉疚，終究沒有能夠給他最好的。


  讓他天生就比別人少了什麼。


  這是來自一個母親的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