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皇宮,與暗夜宮,向來互不幹政,而暗夜宮所要做的,卻也是皇宮的勢力遠遠及不上之事。
當下宓柔竟然這般對玉塵說。
玉塵隻覺得好笑。
“皇後娘娘可是客氣了,我暗夜宮素來不幹擾皇宮之事,何來高抬貴手之說?”
說話間,玉塵已經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之上,空曠的大殿,將她的聲音回蕩的格外清澈。
皇後一襲錦衣宮裝,在玉塵麵前晃著,讓玉塵一陣不舒服。陣陣步搖之聲讓她更是無奈。
“帝下這可就客氣了,誰不知道您暗夜宮一手掌管著這皇宮中最高位的人選?”皇後高昂著頭,言語清楚。
玉塵淡淡瞥了她一眼——說了半天原來是這件事情。
“皇後娘娘說笑了,暗帝與皇上同為一宮之主,哪有什麽誰管製誰的問題啊。”玉塵笑著敷衍——暗夜宮,確實有這個權利。
皇後卻是唇角一揚,眉梢眼角都是風情:“帝下若是這般說了,那麽驟時,希望帝下不要幹涉才好。”
玉塵起身,揚揚衣袖,扶了扶發絲,目光冰冷:“要不要幹涉,豈是你我說了算?我暗夜宮保的不是誰,而是整個天下。”
皇後卻突兀的笑了起來:“很好,那麽帝下,你說,是天下重要,還是,你的孩子重要?。”她看著玉塵,笑的肆無忌憚。
“你做了什麽?!”水月手中長劍直指皇後,咬牙切齒。
“本宮可什麽都沒做,隻不過……帝下可記得四殿下送給您的那香?”
玉塵揚揚眉:“你是想說那香有毒麽?”
身旁的重陽頓時一怔:“那香?”
她嚴格的檢查過那香,絕對沒有問題的。
“是呢,那香是沒有問題,可是……若是混上龍誕香,嗬嗬……”
玉塵眉頭一蹙,那龍誕香她確實是聞到了,而在金殿上點龍誕香,應是很平常的事情,她便也沒有多想,卻不知……
“皇後娘娘好心計,可是,娘娘,您不會以為,我堂堂暗夜宮,會沒有解得出毒的人罷?”
莫說她身邊這位重陽便是一名天才藥劑師,就是青兒,也享有鬼穀神醫之名。
宓柔搖搖頭,滿是可憐的看著玉塵:“帝下,就麻煩您,在這裏休息一會罷。”
玉塵端然不動,隻是手指捂著小腹,連一絲疼痛都看不出來。
門外,已經站滿了宓柔的侍衛。
玉塵看著洋洋得意走出宮殿的宓柔,搖頭,笑:“真是天真。”就算她困得住她,又怎麽困得住她暗夜宮的人?
“帝下,您……”水月滿是焦急的看著玉塵,卻也無可奈何。
他雖有要殺出去的想法,可是玉塵沒有說話,他卻是不敢妄自動分毫的。
玉塵微微皺著眉頭:“重陽,先看看我是中了什麽毒。”
在一旁早已怔住多時的重陽這才反應過來,連連點頭,為玉塵把脈。
三人冷汗淋漓,唯有玉塵依舊是不動聲色。
“玉塵……”重陽咬著唇:“對不起……我也不知這……”
玉塵強忍著心中即將噴湧而出的一口血,道:“靜觀其變。”
水月和重陽都沉默了。
重陽眯著眼睛,在自己身上找隨身攜帶的藥品。
——她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玉塵中毒。
重陽宮內,淩傾月看著芯遙所呈上來的兩封信。
——一封容錦的,一封玉塵的。
看完容錦的信,淩傾月匆匆打開玉塵的信,上麵卻什麽都沒有,隻是包著一樣東西。
“連城玉”!
淩傾月皺了皺眉,終究是下令:“召集暗夜宮的所有長老、堂主前來!”
隱隱的,淩傾月心中有擔心。
容錦,怎可這麽魯莽就行動…..
雖然說阿霽的援軍早已在一個月之前便已悄聲駐紮在了南齊,可是現在……
玉塵呢?玉塵怎麽樣?
金殿外,容錦站在六軍之前,傲然長立。
宓柔雖是站在容錦之上的位置,卻不知怎麽的,更像是抬頭仰望容錦。
容錦淡淡笑道:“皇後娘娘,今日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您還在執著什麽?”
他輕笑著,將頭轉向右邊。
一個嬰兒在徵墨的懷中,不聲不響的睡著。
——是宓夙所生的那個孩子。
皇後凝神:“什麽地步?容錦,你帶著這麽多兵馬圍攻金殿,莫不是,想要造反?!”
容錦笑了笑,淡定而悠然:“我可沒有這麽說,是皇後娘娘您這般認為罷了。我不過是想見見父皇罷了,皇後娘娘您又何必攔著?”
皇後的臉色變了變:“皇上,正在歇息呢。”
“是這樣。”容錦淡笑:“既是如此,我便在這裏等到父皇醒來好了。”
雙方僵持著。
誰也不會亂動,因為,都在等。
等待自己的援軍!
容錦自一早便得到消息,說是皇上從前日睡後便未醒來,而宓柔又哪裏又未有什麽消息。
又聽聞宓柔召了玉塵進宮,更是一怔。
當下,也容不得他在等待了。
宓柔掃了一眼下方,歎了一口氣,將嗓音放柔:“我說四殿下,你我同為一家,又何必鬧到這般呢?”
容錦冷笑,揮了揮手。
立即便有下屬將宓夙帶了上來。
宓夙依舊著著那一身錦麗華服,麵色卻是蒼白如紙。
昏昏沉沉的被人架著帶了上來。
顯然是被折磨過了。
宓柔咬著牙:“容錦!宓夙是你的妻子,你怎可如此對她?!”
容錦淡淡的望了宓夙一眼,問宓柔:“當初,我是因為宓夙乃宓家第一長子,才娶她。可是皇後娘娘,宓夙她,真的就是長子嗎?”
一語,驚煞四方。
所有的人都不可思議的望著那個衰弱的女子。
眼中有著不可置信。
皇後指尖顫了顫,慌了神色:“皇後娘娘,您說,這害死兄長以及害死兄長之女的罪責,該如何處置呢?”
容錦的聲音不乏溫柔,卻是鏗鏘有力。
讓人不敢輕視。
“四殿下可是說笑了,兄長之死,於我何幹……再者,我兄長何來女兒一說?四殿下,您可莫要誣陷我。”
宓柔顯然有些亂了,笑容變得僵硬。
“曆代宓家之長子都會有宓家傳代之章,請問皇後娘娘,宓夙的傳代之章在何處?”
就在金鑾殿之前,
在這南齊眾兵之前,
在金鑾殿內的玉塵麵前,
他問宓柔:“宓夙的這個孩子,真的就是我的孩子嗎?”
他問她,那個孩子,是他的孩子嗎?
一地的沉寂,良久,宓柔才平息了不安,冷笑:“你這般說,可有證據?”
容錦淡淡瞥了她一眼,揮了揮手。
那白紗青衣的女子邁著輕柔的步子,慢慢走近。
她的身後,跟著芯遙,一如既往的幹淨利落。
一如既往的,笑顏如花。
那笑顏中,卻是多了一分涼意。
容錦笑:“皇後娘娘,您,可認得他們二人?”
怎麽會不認得?
日日夜夜算計的人,
怎麽會不認得?
日日夜夜要將其置於死地的人。
“皇後娘娘,當日您將我父親逼死之時,可曾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麽一天?”芯遙低低的笑著,卻是不可抑止的悲涼。
當日若不是得青蓮皇後幫助,她又如何會活的到今日。
“宓柔,你謀害兄長,期迷皇上,可知,該當死罪?!”
青兒道。
雖是那樣溫柔的一個女子,現在,也不免有了怒氣。
曾經被塵封已久的真相血淋淋的在眾人麵前被揭露。
宓柔顫了顫,咬著牙:“拿下他們!”
話落,便是一場殊死決鬥。
這是,最後的戰鬥!
淩傾月所領之暗夜宮的人將宓柔的死士攔在了宮外。
宮內,完全由容暄若掌控。
而容錦所要做的。
隻是——
“我說皇後娘娘,您還在堅持什麽呢?交出宓家的掌權令吧。”
容錦嘴角噙笑,在這廝殺聲中依舊如謫仙般高高在上。
宓柔笑著搖了搖頭,怎麽會,她怎麽會這麽容易就交出宓家幾百年來所打下的基業?!
這天下,應當是她宓家的!
憑什麽要給容家!
“你可要想清楚,你若交出宓家的權利,尚可免去一死,如若不然……宓柔,殺君弑夫之罪,你擔得起?”
擔得起?!
宓柔一顫,旋即冷靜下來:“容錦,你當真要亂來?!”
她的聲音雖尖利,卻被那刀戟聲硬生生的壓下去了。
看著趕來的淩傾月,容錦不再搭話,隻是衝淩傾月使了個眼色,便晃身繞去了金殿。
身後的殺伐劍鳴,都不在他心上。
“玉塵——”
容錦命手下撞開金殿的大門,沒想到,印入眼簾的一幕,卻是讓他……
詫異了一生。
痛了一生。
空曠的金殿中,重柳正用隨身攜帶的金針穩住玉塵身上幾處大穴。
那本事風姿綽約的女子,此刻卻是臉色蒼白而羸弱。
“四殿下!快,去喚青兒來!!水月,去找產婆!”
重柳滿頭大汗,喊著。
容錦見狀,連忙命手下去尋了青兒前來。
“玉塵?!重柳,玉塵她這……”容錦緊緊皺著眉,看著玉塵緊閉著雙眸,卻無可奈何。
“宓柔的毒我解不了,孩子似乎沒事,但是……可能早產。”重柳手上功夫不停,一改往日談笑風生的模樣,也是焦急。
“毒?!宓柔她居然?!!”容錦愕然!
在宮門遇見玉塵,他原以為玉塵是有備而來,孰料……
容錦一揚眉:“重柳,玉塵交給你了。水月,保護好玉塵!”說罷提劍出了大殿。
外麵,兩軍正交戰之際,廝殺聲漫天。
容錦手中銀劍沒有絲毫怠慢,直指那錦衣華服的女子。
宓柔被眾死士護在一起,有些氣急敗壞的看著當下情況。
援軍已經是進不來了。
而那幾個皇子……
想來,容暄若進宮之前也已經處理好了吧。
想到此,宓柔一陣不甘。
看著容錦的顏色愈加恨。
終究是輸了。
輸的一敗塗地。
容錦踩著一地的鮮血,指著她。
“解藥,交出來!”
他的聲音,在這如修羅大殿般的金殿前,更顯得猙獰,而冰冷。
宓柔慘然一笑。
輸了,十幾年的苦心經營。
十幾年的步步為計。
到底,還是輸了。
睜眼,她的聲音慘慘如斷線紙鳶:“容錦,你想要你的孩子活命?!我告訴你,如果沒有我的解藥,你這個孩子即使活下來,那也是不健康的!”宓柔笑著,她對容錦於玉塵的事情,也是多多少少知道的。
如今這般情形,她自然知道哪些事情不是胡說。
玉塵的孩子,是容錦的!
“哼,別這麽看著我,就算你在我的宮殿力搜出解藥來,還要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嗎?”宓柔挑釁的看著他。
“容錦你又不是不知,那連城玉,可是快要碎掉了呢。”宓柔的聲音說的極其緩慢而妖媚,猶如一條毒蛇一般。
她這般一說,站在另一半的淩傾月顧不得滿手的鮮血,急急拿出連城玉。
果不其然,連城玉那抹由中心綻開的裂痕竟然越來越大!
容錦一怔,喃呢:“連城玉碎……”人亦亡?
人亦亡……
人亦亡……
“你想說什麽?!”容錦冰冷的看著宓柔。
宓柔頭都不想抬,亦或是,已經抬不起頭。
這場戰爭,她已經輸了。
輸的徹底。
可是,即使是到了這個地步,她依舊要為自己爭取最後的路!
“我隻是……”她抬頭,已經散亂了的發髻在臉上輕輕舞著。
“我隻是,想和四殿下做個交易罷了。”
“說。”容錦的聲音已經不帶一絲感情。
他隻怕,自己一個克製不住,會想要殺了眼前這個女人。
“修複這連城玉的方法,世世代代在我宓家流傳。四殿下,您若是願意就比罷手,退兵宮外,帝下與她的孩子,自然會活的好好的。”
容錦想都沒想,就要答應,宓柔去又接著道:“不過——四殿下,您要當著這六軍發誓!從此不會對動我宓家分毫!絕對不會對這皇位有絲毫的臆想!”
容錦皺了皺眉。
旋即輕笑一聲,轉身發誓:“我容錦今日在此指天為誓:在我容錦的有生之年,絕對不動宓家分毫,不對皇位後絲毫臆想!”聲音洪亮如寺鍾。
久久回蕩在這皇宮之上。
所有的將士們都聽到了這個皇子所發下的誓言。
臉色煞白!
“這下,可好了?”他問她。
“那麽,告訴我,怎麽樣,才能複原連城玉?!”
容錦手中的劍緊緊逼著宓柔的脖頸。
宓柔望了她一眼:“四殿下,您先退兵。待著皇宮平定,我自然會將方法雙手奉上。帝下的命,沒這麽容易結束。”
容錦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不甘。
但是……
金殿中突然就響徹的嬰兒啼哭之聲……
容錦心然一怔:“生了?!”
“宓柔,希望你說話算話……”容錦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到底是揮了揮手。
退兵。
一場內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結束。
似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又似是什麽都發生了。
容錦看著躺在床上的玉塵,滿目眷戀。
玉塵自那日以後便就是時昏時醒。
連青兒和重陽都無可奈何的毒。
宓柔到底是將那方法送來了。
也是待容錦的一再逼迫下,才不舍的叫人送了來。
看著那紙上所書,容錦皺著眉。
青兒結果看了看,終是道:“這方法倒也可信。隻是……”
竟然要容錦以自身精血灌陽連城玉,相當於將自己的壽命平分與玉塵!
“這是在太冒險了。”青兒咬牙。
容錦卻是笑了笑,輕輕搖醒沉睡中的玉塵。
“你,可還信我?”
玉塵苦笑。
終是輕輕點了點頭……
從見到他的第一眼,
她就決定相信他。
她早已將自己的生命許給這個男人。
怎麽會,不相信他?
“我信你……”因為,我愛你。
那場宮變不過兩個月,真正的宮變便來臨了。
宓柔看著那個帶兵踏入自己寢宮的男子,絕望自刎。
容暄若悲憫的看著她:“真是千算萬算,偏偏露算了一點,容錦不會要這皇位,可是不代表他會將這皇位送給你。”
想起玉塵,不覺好笑。
那個女子的占有心,卻也強大的可怕。
這樣,便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在南齊與北離終於統一之時,淩傾月將那男子攬入自己懷中。
輕聲道:“我回來了……”
————————————————全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