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5)
徐徐拜過了主位上的皇上皇後,玉塵靜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習慣性的無視她旁邊玉汐看著她時眼中的嫌惡。
一場宴席,猶如早就設定好的程序一般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他們說過什麽,做過什麽,玉塵都未曾關注過,隻是淡淡的凝望著白色瓷杯。
杯中有水,猶如她心中最淡的心事一般。
她從始至終都未曾抬過頭,以最安靜、最溫柔的姿態垂目。
既便如此,她依舊能夠感覺得到一道溫暖的目光一直在注視著她,也正因為如此,她不想抬頭。
不想對上那一雙笑意盈盈的眸子,也不想偶爾看見他眼中稍縱即逝的溫暖。
害怕,僅一眼便是萬劫不複!
宴會進入高潮,端坐於主位之上的文熙帝,滿臉笑容,看著玉汐,說:“今日為皇後壽辰,本不應提及他事,奈何朕這四公主已經到了婚嫁之齡,今日晚宴,朕有意為玉汐公主一擇良人,不知眾卿家可有意?”
一語畢,玉汐白皙的臉龐染上胭脂點點,嬌羞無比。
群臣皆應。
原本有些安靜的宴會頓顯氛圍。
玉塵終於抬頭,一眼掃過對麵。
容錦依舊靜靜安坐,清冷玉顏因為唇邊淡淡的一抹微笑而顯得更加生動。
玉汐前麵,分別坐著太子玉朝,以及二皇子玉霽。
三皇子玉寒因為身在封地,沒有到來,倒是淑妃,靜靜的坐在皇後下坐,在一群濃妝豔抹的華貴後妃之中,卻也顯出一股別致的雍容之華貴,而皇後較之,黯淡了不少。
難怪她能夠常得君心。
群臣之中,一個身著月白色長袍的清眸少年,端著酒盞,笑看的眼前的一切,神色之中顯出一股不屑,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似地。
(注:月白色指的是淺藍色,並非容錦所穿的那種雪白色。)
玉塵不禁想笑:那三人當中,真正放縱的人,也隻是他淩傾月一人了吧?
皇後在一旁笑意淺淺:“公主擇夫,自然是不可馬虎,今日本宮出了三試,過了這三試之人,將成為我北離國駙馬。”
在座的一切王侯之儲、北離新貴,都早已急不可耐,躍躍欲試。
唯獨那兩個少年,旁若無人一般的自斟自飲,仿佛兩人從不相識一般。
玉塵看在心裏,冷笑:“這皇室之人,當真個個堪比戲子,演起戲來怕是那最紅的名角都要自卑而亡!”
“這第一試,文試。這春夏交替的時節,正是百花開的正豔之時,諸君就此而歌吧。”皇後笑著說出第一個題目。
底下立刻響起一片撚句化詞之聲。
玉塵嗤之以鼻:莫不古人都對這花兒情有獨鍾?不管什麽時候,都是對花吟詩,當真不厭?
在座中人,幾乎都有懷抱美人歸的想法,皇上與皇後自然也就給每人備了稿紙,所以,某些不想參加的人,也頗為無奈的參加了。
比如說,淩傾月和容錦。
兩人均無爭香之意,無奈那稿紙已經發到手上,若是不寫,擺明了不給皇上麵子,抗旨不尊的罪名便是坐定了。
容錦譏誚一笑,提起紫毫,四行端莊小楷躍然紙上,端的是清貴高雅,自如其人。但……這內容卻是極為平淡,容錦本就未曾想過參加此試,自是草草敷衍了事。
而淩傾月本身便對此事興趣泛泛,他的眼裏,隻有那坐在玉汐身邊的華貴冰冷的少年,看著玉霽略帶憂愁的遠山黛眉,淩傾月心下悸動,一句讚吟脫口而出: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捂臉…無恥的盜用了詩經中的桃夭…希望各位詩經愛好者不要pia我…)
淩傾月的嗓音原本便富有磁性,再加之他已有些癡迷,才一張口,便是全場寂靜。
待他迷醉一般的念完,眾人已是聽得癡了。
玉塵轉頭望了一眼玉汐,見她眼中璀璨星光,玉色麵頰泛上一抹羞紅。
沒有人看見,一直靜坐無語的廣慶王玉霽,一臉沉悶,眉間似有萬般痛苦。
他為她吟詩!
他竟然在為她作此情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