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黃國公
次日清晨,武承嗣和諸葛三元回到客棧,隻見大堂中,徐文清、蘆葦和黃杉公子同桌而坐,正在用早飯。
瞧見武承嗣二人後,徐文清急忙起身迎了過來,道:“吳公子,你們怎麽才回來呀?”
武承嗣微笑道:“昨晚耽擱的太晚,城內關了,所以便在外麵露宿了一晚。”
目光瞥向徐文清身後的黃杉男子時,微感詫異。
隻見那黃杉男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似乎被人暴打了一頓。
徐文清見武承嗣看向黃杉男子,急忙解釋道:“吳公子,這位是李公子,昨天幸虧他出手救了我和蘆葦,不然我們倆恐怕要被人給欺負了。”
武承嗣奇道:“怎麽回事?”
“是武威!”蘆葦插了一嘴。
武承嗣臉色一沉,道:“他又來找你們麻煩了?”
徐文清瞪了自家丫鬟一眼,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昨晚武公子是過來找我探討九連環的解法,我將技巧告訴他之後,他還很高興,送了我一個九連環。”
武承嗣大感意外,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武公子一走,客棧內有三名男子忽然衝我們大吼大叫,還搶過那隻九連環扔在地上,將它踩碎了。”徐文清低著頭道。
蘆葦哼道:“那些人過分極了,還想打我們,幸虧李公子出手相救。”
武承嗣疑惑道:“他們為何會突然這樣?”
李公子冷哼道:“不過是三隻不敢去找武威報仇,隻會遷怒旁人的喪家之犬罷了。”
他雖然學了點弓馬功夫,但畢竟以一敵三,不僅沒占到便宜,還被對方揍了一頓。
要不是店掌櫃出麵,隻怕傷勢還會更重。
以他的身份,何曾被人這麽打過,他已經記下那三人麵孔,又問清三人身份,隻等自己的屬下回來,就讓他們好看。
誰知一直等到早上,他那些手下竟一個也沒有回來,反而是武承嗣和諸葛三元回來了。
黃杉男子暗暗尋思:“莫非一場廝殺後,隻殺死了對方兩人,自己的人卻都死光了?”
可不對啊,如果自己的管家也動手了,他們一定知道是自己幹的,可看這位吳公子的表情,對自己一點敵意也沒有。
吳管家他們到底在搞什麽鬼!
他再也坐不住了,向徐文清打了個招呼,便要離開客棧,去紅葉林瞧瞧情況。
誰知剛來到門口,一隊捕快忽然衝了進來,一字排開,領頭的正是那天跟在武威屁股後麵的王捕頭。
“你,你,還有你,跟我回衙門一趟,接受調查!”王捕頭一對三角眼在客棧內掃了一圈後,伸出一隻手,分別指向徐文清、蘆葦和李公子。
“你們要抓我?”李公子陰沉著臉道。
王捕頭抱著手臂道:“別廢話了,乖乖跟我們走吧。”
徐文清躲到武承嗣身後,急道:“你們憑什麽抓人?”
“哪那麽多廢話,來人,都鎖起來。”王捕頭不耐煩道。
武承嗣上前一步,冷冷道:“你們臨海縣的衙役都是這麽執法的嗎?”
王捕頭挑眉道:“我們怎麽執法,還用你教?再囉嗦的話,連你一並抓了!”
武承嗣目光更冷,正要取出禦史中丞的令牌時,忽聽李公子怒斥一聲:“你們這些狗才,好大的狗膽,知道我是誰嗎?”
王捕頭大怒,右手放在刀柄上,不過出於謹慎,還是先問了一句:“你是誰?”
李公子厲聲道:“我乃沈國公李溫,你立刻去叫台州刺史來見本公。”
王捕頭大吃一驚,道:“你、您是沈國公?”
不僅他吃了一驚,徐文清更是驚詫不已,呆呆望著李公子。
武承嗣雙眉一緊,和諸葛三元對視一眼,兩人都聯想到很多。
如果此人真是越王的第三子李溫,倒也能解釋他為何這麽討厭武氏中人,因為他哥哥琅琊王李衝正是被武承嗣關入大獄的。
像李溫這樣的人,竟會千裏迢迢來台州,而且似乎在有意博得徐文清好感,這件事背後一定有什麽目的。
琅琊王的事早就讓武承嗣懷疑起越王李貞,他甚至覺得那件事的幕後操縱者,其實就是李貞。
李溫的行動很可能也是受到越王的命令。
能讓越王做出這種事來,絕不會是衝著徐文清這個小姑娘,越王的真正目標,應該是徐元舉。
就在這瞬息之間,武承嗣已經有了推斷,越王讓自己的兒子接近徐文清,目的應該就是為了拉攏徐元舉。
越王就住在揚州,而徐元舉是揚州長史,徐元舉的案子說不定也是越王在幕後主導。
這樣一來,另一個疑問也解開了。
徐元舉是武媚的人,他下獄後自然讓女兒找武氏一族求救,武媚並不那麽容易見到,所以她讓女兒來找自己。
而越王李貞早算到這一步,讓人一路跟隨徐文清,故意讓人假扮武承嗣,拒絕了徐文清的求助。
如此一來,徐文清隻得去台州找自家舅父求助,而李溫早已在台州等候,在路上設法博得徐文清好感,再主動幫忙搭救徐元舉。
屆時,一邊是武氏對徐家不聞不顧,另一邊則是李溫仗義相救,徐元舉便很可能背叛武氏,投靠在越王麾下。
現在的問題是,越王廢了這麽大力氣收服徐元舉,僅僅是看中他的才能嗎?
還是說有什麽別的原因?
在他思索間,王捕頭和李溫之間,又擦出了火花,原因是李溫拿不出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本公已經說過了,本公的印信在管家身上,等他回來了自然會讓你們看到!”李溫惱火道。
他因不喜歡在身上帶東西,因此一幹物事都讓吳管家帶著,哪裏想到老管家會一去不回。
王捕頭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道:“他娘的,差點嚇老子一跳,我就說怎麽會突然蹦出來一個國公出來,原來是假冒的,小子,你知道冒充國公是什麽罪名嗎?”
李溫厲聲道:“我就是沈國公,你們這些可惡的皂吏,若是不信,可以去叫李靄過來,他認得我!”
王捕頭愣了一下,他並不知道李靄是誰,怒道:“叫誰來都沒用,你這樣的潑才老子見得多了,還裝的挺象,來人,給我鎖了!”
武承嗣忽然道:“李靄便是範陽郡王,你還是快將範陽王請過來吧,不然若這位公子真是沈國公,你可曾想過後果?”
王捕頭轉頭又打量了李公子一會,隱隱覺得他確實和以前那些冒充王公貴族的混混不一樣。
心道:“還是謹慎些為好。”
向其他捕快吩咐了一聲,便離開了客棧。
憑他一個小小捕頭,自然不可能真去王府請範陽王過來,他決定返回衙門,將事情上報。
到時候就算真出事了,責任也怪不到他頭上來。
臨海縣尉可比王捕頭要精,聽到匯報後,二話不說又上報給了縣令,縣令又上報給司馬。
最後台州刺史汪左權帶著一大幫人,親自來到了“好再來”客棧。
武承嗣來台州之前,早就了解過汪左權。
此人是紀王李慎妹夫,在李氏諸王之中,紀王和其他王爺不同,一心隻忠心於自己哥哥李治。
因為李治信任自家老婆,所以他也是少數幾個對武媚沒有太多敵意的王爺之一。
汪左權在政治上的立場和紀王一樣,名義上站在李氏諸王這一邊,然而實際行動上卻並不摻合兩邊的相鬥。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能力平平,這個刺史反而坐的四平八穩。
這位台州刺史大約四十來歲,身材又矮又胖,一雙眼睛被擠成一條縫,笑的時候像個彌勒佛。
進入客棧後,他用小眼睛四顧掃了一眼,最終目光停留在武承嗣身上,快步上前,笑眯眯道:“尊駕莫非就是沈國公?”
武承嗣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指向黃杉男子:“他才是。”
汪左權斜眼看去,隻見一名青年滿臉鐵青,目光中仿佛都快噴出火來。
然而這人雖然表現的很憤怒,身上卻沒有武承嗣那種自然而然的威嚴。
汪左權皺了皺眉道:“你便是沈國公?”語氣遠沒有剛才對武承嗣那樣恭敬。
李溫咬牙道:“不錯。”
“你身上可有東西能證明自己的身份?”
“沒有,不過我認識範陽王李靄,你隻要讓他過來一趟,便知道了。”李溫惱火道。
汪左權皺眉不語,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為此去打擾範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