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封歲山（五）
宮美美不知道怎麽。
“我真的魔化了嗎？”寧寶兒著，眼神中流露出不屬於她的少有的迷惑。她明明是那麽強了啊，為什麽還會輸掉呢，還會走上魔化這條羞恥的道路，然後被驅魔師公會排擠呢？
“其實你還挺厲害的，我們根本打不過你，是你克服不了你自己的心魔，這裏又算是特殊的環境，不完全怪你。”宮美美試圖安慰，“而且塗月感知你的靈力隻是被汙染了一些，沒有司醜那麽嚴重。”
寧寶兒打了一個手勢，“算了，我不需要你安慰我。我自己的實力我還不清楚嗎？”她轉過頭對劉羿，“別拿著你的弓箭對著我，我要想弄你們，你們早就死了。”
“那你是？”宮美美疑惑。
“讓那兩個彈箜篌的別彈了，她們傷還沒好，宮景不在這裏，她們打不過司醜的。”寧寶兒下了結論。
也是這時，因為和司醜的激烈對抗，羽藍和羽紫已經過度消耗靈力，盡管強挺著，嘴角依然湧出了鮮血。
“紫。”角亦尋放棄了前麵的戰線，心疼地握緊羽紫的手。
角亦群也拉住了羽藍的手，並看向寧寶兒，“你有辦法？”
司醜的黑影也停息了，他必須借助劍才能不倒下，擦下嘴邊的血，“看來你們兩個人是打死了心和我做對了。”看來和羽藍羽紫對抗，他也受了較重的傷。
角亦群和角亦尋再次治療失去意識的羽藍和羽紫。
宮美美這邊的戰鬥力，一下子就減少了四個。一直在後麵補充結界的胡葵和甘泰臉色也很難看，甚至甘泰屢屢要撤退，胡葵不肯。
“嗬嗬，我看你們怎麽跟我鬥？”
宮美美放開寶紅羅傘，靈力層層下降傳遞，“四象火陣！”
司醜卻隻看著劉羿，“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之前的你不是這樣子的。”
他的劍在原地振了一下，激動的靈力就毀掉了圍住他的四個火靈。
“鎖靈！”宮美美的下一個陣法卻緊跟其後，如同一張撕不破扯不爛的空氣薄網壓了下來。
“嗬嗬，有點本事，但是這點程度還壓製不住我！”你來我往幾個對話間，司醜又重新恢複了機動性，身形和劍一起化為黑色的旋風，衝破著一切束縛。
宮美美的靈力壓製，讓劉羿也有些為難，但是他還是頂風射出一隻靈箭。
在這一刻，一直不話的寧寶兒卻動了，“冰封大地！”
所有人未反映過來之際，強大的寒氣降臨時間，不過一個眨眼的時間，方圓十裏的所有生物皆被冰封，包括司醜，他的速度過快，拖長的身形和劍影一同被冰封。
寧寶兒一揮手，冰麵分割成兩塊，她堅決地看著司醜，宣布自己最後的決定，“裂開！”
這是她自己對自己的破壞，冰塊冰塊之間破裂，發出巨大的響聲，如同魔術中刀裂美人一樣，司醜冰凍的全身裂開了，手中的黑劍再也握不住，落到地麵上，變成廢鐵。
而緩緩解開結冰狀態的宮美美抱住了要倒下的寧寶兒，“你沒事吧。”
靈力的劇烈反噬讓閉著眼的寧寶兒臉色忽紅忽藍，渾身也發著哆嗦。
角家兄弟還需要顧及羽藍羽紫，隻有猶豫了很久的甘泰上前，“我來看看。”他緩和的治愈係靈力梳理著寧寶兒身體裏紊亂。
“宮美美！”劉羿一聲叫喚石破驚。
憂心的她轉過身去才看到司醜已經掙紮著站了起來。
劉羿一箭射去，被司醜抓住了，並且以手中的靈箭，擋掉了剩下的進攻。
“不要讓他拿到那把黑劍，宮美美快想辦法！”
地麵上失去主饒黑劍隻是一把廢鐵，震動著，移動著，似乎受著某種靈力的操控，但是那麽強大的黑暗靈器，拿到它談何容易。
宮美美張開手，吸附著它，但是黑劍對他毫無反應。
情急之下，劉羿分開射出了兩箭，組織了司醜手的動作。
胡葵一咬牙，不顧危險跑了過去。
“不行！”宮美美和甘泰同時喊出聲。
司醜揮動手上的靈箭，地上的黑劍不知為何飛了出去，光芒之間，胡葵的脖子被割傷，鮮血澎湧而出，她失去了力氣緩緩倒下。
“師妹！”甘泰顧不上寧寶兒衝了上去，宮美美身影先於他，兩人一到達胡葵身邊，就大麵積地使用治愈靈力。
“嗬！”司醜冷笑一聲，輕易劃掉了劉羿飛射的靈箭，而他想要的黑劍，正躺在商許螢麵前。
劉羿注意到了這一點，直接扔掉了弓，一個翻身抱住了商許螢，撿起黑劍。
對視之間，劉羿看見商許螢眼中的張皇。
“為什麽你這麽害怕？”
氣氛就像死寂了一樣，劉羿低頭看見自己下意識握住的黑劍，湧出來的黑氣超越司醜幾百倍，為什麽會這樣，這就是傳中的黑化體質嗎？
商許螢閉上了眼睛，暈倒在地，劉羿隻是平靜地看著，任憑黑氣包圍著他。
“劉羿放下劍！”宮美美喊道。“你不是像我們保證過，你會沒事嗎？”
“放下劍？”劉羿有些迷茫，“不是你要拿回劍嗎？”
“司醜已經倒下了，我們也拿到劍了，可以了可以了！”宮美美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淚，她希望一切事情，不要往最糟糕的情況下發展，生死不明的寧寶兒和胡葵，進行著緊急治療的羽藍羽紫，“不要，不能這樣！劉羿，放下劍！”
“可是……”劉羿一字一頓地，“我感覺我放不下它。”
宮美美驚呼，因為她看見塗月奮不顧身地握住劉羿的手，跟他搶劍。
劉羿看見塗月泛紅的雙眼，腦中有一個意識告訴他，應該捅下去，但是不知為何，他總是會想起那次靈器秘境時，塗月被蘇蘇刺中的畫麵。
她不過是又一次躺在血泊中而已。
但為何僅僅是想著“又”這個字，劉羿也會覺得心裏有不出的傷心。
黑劍落在地上。
劉羿終於鬆了手，在塗月拉著他的手，哭著請求他後。
一切波瀾終於平息了。
……
所有的一切被羽妙收之嚴重，“結束了嗎？結束了吧。”羽妙。
“沒有想到那孩子最終還是使出了禁術。”後麵一男人。
羽妙抽出黑手套，將自己的手解放，“反正那不管我們的事情，商家會處理的。”
“是。”男人應道。
另一女聲問：“那劉羿怎麽辦？”
“……”羽妙看了一眼劉羿，“他那麽廢，這次一滴血都沒有沾到，我還能怎麽寫，他值得入我報告嗎？”
身後兩人會意，“屬下明白了。”
“去接受司醜吧，下麵的人可打不起第二戰了。”
……
暗紫的夜空下，發生了許多事情，明他們就可以結束這次艱難的旅行，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幸好幸好，一切都是好結局。
宮美美和塗月重新擁抱在一起，司醜手中的靈箭偏移了幾公分，大概是受飛出去的黑劍影響，胡葵的脖子雖然被割破了些，總算還能治好，寧寶兒也逐漸蘇醒過來。羽紫羽藍連續兩遭受重創，雖然有角家兄弟合力看護，相比回去還要好好療養一番。
“沒死真是太好了。”胡葵感慨道，“以後我再也不參加這勞什子秘境了，兩次都差點丟了命。”
宮美美：“對不起。”
胡葵笑著推了她一下，“怎麽老對不起，關你什麽事情。”
甘泰也點點頭，“就是，其實還真的應該謝謝你，看到胡葵那樣，我都慌了，幸好你在旁邊幫忙治愈，而開了加持法陣給我。”
“哪的話，胡葵和寧寶兒能救回來都是你的功勞，我也是這才體會，隊伍裏有個醫生真是太好了。”宮美美感歎道，這時，見劉羿默默走回來，便問：“你怎麽這幅表情啊？”
劉羿不話。
塗月舉手，“我知道，一定是商許螢不理她，哈哈哈哈！”
“不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劉羿狠狠拍了塗月頭一下。
塗月吃痛，求宮美美安慰。
“哦，不痛不痛哦。”宮美美放鬆地笑了，“真的你怎麽知道的啊？”
“嗯……”塗月眼珠子轉動，“我隨意猜的。”
劉羿：“塗月，你給爺爬！”
“哼，我這就去找商許螢，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做有人理！”塗月氣呼呼出走。
劉羿一臉不解，“她們兩個關係什麽時候變得怎麽這麽好了？”
宮美美聳聳肩，“誰知道呢？”
寧寶兒醒了，不在這裏，不知道走去哪裏，宮美美有些擔心，還是循著微弱的靈氣找去了。
……
“商許螢？”塗月試探地喊了一聲，靈力感知到，她就在這裏啊。
“怎麽，回到自己的身體很開心？”商許螢出現，烏黑的長發在風中飛舞，有些哀愁的味道。
塗月自顧自地坐在他身邊，“那當然啦，回到自己的身體最好。”
商許螢看著她那單純的模樣，似乎忘了和自己交換身體有多麽後悔，“要是回不來的話，你就知道了。”
“我已經哭很多次了。”塗月掰著手指數，“宮美美她們都不認識我，那種感覺真的很傷心。”
“理解我的感受了吧？”商許螢問。掌握靈力感知的商家人或多多少都有那樣的缺陷，而賦不高的她就是永恒的冰冷，永遠不知溫暖為何物。和塗月交換身體後，她摸著沙子的溫度，竟然會感激地流眼淚。可惜那樣的日子不能永存，塗月還是搶回了自己的身體。
塗月老實，“不理解。”
“你也就經曆一兩怎麽可能理解我身為商家饒痛苦呢？”
“痛苦是痛苦，但是被喜歡的人認不出才是真正的痛苦。”塗月衷心為找回自己的身體而開心，因為失去才懂得珍惜。“我在學校一直不受歡迎，沒有朋友，直到遇見了美美。在那之前，我也想過要成為一個人討人喜歡的人，更加優秀的人，但是那樣的人，肯定就遇不到美美了，隻要能遇到她，我就甘願成為能遇上宮美美的塗月。”
商許螢有些發愣，在她身為塗月的日子裏，她的確感受到宮美美、劉羿、胡葵、甘泰對她的關心，那樣的塗月是幸福的。
塗月凝視著商許螢繼續道，“我也和你一樣，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陷，但是成為自己最好了。”塗月堅定不移地這樣。
夜風下的風似乎在回應她這一法，呼嘯而過。
“所以你不恨我嗎？”
塗月搖搖頭，“是你教會我珍惜，我一點都不恨你，反而很感激你。”
“嗬嗬，”商許螢不知是在嘲諷塗月還是自己，“對了你到底是怎麽搶回身體的？”
“我不知道，就是那個時候，很想幫上忙，很想幫上忙，然後你的身體就停機了，我就回去了。”
聽著塗月過分簡單的話，商許螢有些好笑，難道自己好不容易學會的禁術竟然是被那麽簡單的心意所打敗嗎？
“你笑什麽？”塗月問。
“我笑了嗎？”商許螢有些不敢相信，商家的驅魔師中還有笑這個字嗎？
“真的，要是我有手機，一定拍下來給你看！”塗月真誠地。
但是在她的瞳孔裏，商許螢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笑顏，不禁又一次濕潤了眼眸，她轉過身去，又引起了塗月的好奇。
“你怎麽了？”
商許螢隨意打發塗月的追問，“沒有，我就是在想，你作為我的時候，和劉羿了什麽，讓他剛才這麽神經兮兮地跑過來。”
想了劉羿的傻樣，塗月臉紅了，“沒有，什麽都沒有，你控製著我，我一句話都不能，一個動作都不能做，你忘記了啊？”
“真的沒有，你有些可疑啊？”商許螢逮住了一隻兔子。
塗月低著頭不停擺手：“沒有沒有！”
……
而另一半，宮美美也找到了寧寶兒。
見她望著夜空出神，“你在發什麽楞啊，明我們就要離開這了。”
“離開？不，我不離開，我要留在這裏。”
宮美美認真地看著她，“為什麽？”
“沒有人希望我回去，一個一無是處的驅魔師去哪沒用。”寧寶兒的語氣中透露著對生的黯淡。
“你為什麽總是這麽在意名號這件事呢？”
“難道這世界還有比這更加實際的東西嗎？沒什麽都不是，會有人和我站在一邊嗎？”
宮美美停頓片刻，“你在19關卡丟下了楊文浩他們吧？”
寧寶兒聽到楊文浩這個名字時，立馬流露出不屑：“是啊，我聽他們是被你帶出來的，還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明明我是才是他們的老大啊。”
“因為你拋棄了他們，不配做他們的老大！”宮美美也不藏著噎著了，她不能如楊文浩所願，好好教訓寧寶兒，但是她可以站在這裏出他們的心聲。
“拋棄？”寧寶兒不喜歡這個詞，“他們是為什麽而接近我我很清楚這件事，不過是依附著我的實力而已，在我沒有能力帶所有人離開時，我們就一拍兩散了，他們有什麽資格埋怨我。”
“感情不是你的那樣想斷就斷的，有饒確在你身上寄托了希望不是嗎？但是你拋下他們走了，在他們眼中這是一種背叛。”
“背叛就背叛，人群總是聚了又散，獨來獨往才是常態。”寧寶兒滿不在乎地。
宮美美隻覺得她口是心非：“那你為什麽回來，為什麽選擇幫我們？”
“……”寧寶兒沒有話。
“你想清楚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吧，隻是名號嗎？隻是追隨嗎？你想要什麽東西，就要自己去爭取，不要再口是心非了。”
看著宮美美離去的身影，寧寶兒其實知道自己心中的答案。
因為她一個人在荒野中走了這麽久，除了她一個人都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