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探病
五月十八號,星期六,浮山雲仙峰上煙霧繚繞青山,如美人紗下含笑。
“是在這裏嗎?”看著身邊陸陸續續經過的人,宮美美因驚訝張開的嘴可以毫不困難吞下一隻雞蛋。
劉羿:“上麵不是全國著名的玉泉寺嗎?時候我媽還帶我來燒過香,聽還挺靈的,就是不知道真的假的。”
塗月倒是對玉泉寺所知不多,隻是到了新地方有些激動的樣子。
於立靠在一旁的牆壁上,鞠一捧清水洗洗臉,不慌不忙道:“靈不靈就不知道,但這裏靈氣就充裕就是真的,這可是除五大家族的封地外,靈力最充沛的地方,多少驅魔師心中的寶地啊。”
“張青家在這?”宮美美問。
“怎麽可能,這是離家的家產,不然你以為為什麽離家為什麽這麽有錢?”
經過於立這一提醒,宮美美這才想起Z和晴的關係,晴既然她是張青的妹妹,那麽她的全名就應該是張晴了,她稱呼Z為少爺,想來張家和離家應該有一定關係就是,“那張青為什麽在呢?”
“剛剛了唄,這裏靈力充足,適合養傷,張家是離家的非本姓外家之一,可以是離家的臣子吧,張青和肖茵茵他們剛好有假,就來這裏養傷了。”
“那離家豈不是也在這山上?”
“這不是廢話,快走吧,離家也是結印大家,這裏已經不準使用結界傳送了,要快我們一步步走上去了。”於立大步上前,依然是一身黑色風衣。
宮美美點點頭,她去拉有些脫力的塗月,“再堅持下應該就到了。”
塗月點點頭,“但這裏靈力好滿啊,我能感覺到,還有剛剛經過的很多的有靈力的人,應該是驅魔師吧?”
爬山對於身體素質極好的劉羿倒是菜一碟,“塗月你管好你自己吧,都爬不動了還注意別人。”
“你……”塗月扶著木欄喘氣。
“劉羿,你也是,還風涼話,等下劉羿跑不動了,你背她!”
聽到宮美美這麽,劉羿趕緊擺手跑了,“你們女生自己玩,我追於哥去了。”
“真沒義氣。”宮美美搖頭歎息。
“我才不想給他背。”塗月過一會呼吸平緩下來,“走吧,美美,他們把我們丟下了,我們也要快些上去啊。”
“嗯嗯。”
費盡一番辛苦,幾人終於到達了玉泉寺。
這裏幾乎清一色的黑瓦黃牆,氣勢恢宏,來往人群不斷,香火鼎盛,極有富貴之相。
“知道離家為什麽會這麽有錢了吧?”於立指了指那些接待的僧尼,“你看普通人想上香求佛就去前門,使出的是票子,驅魔師想借簇修煉就上樓,使出的就是積分……”
宮美美:“那我們?”
“我們認識張青自然是不同。”於立走過去不知道和一個僧人了什麽,僧人就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隨即伸出手,“請各位施主隨我來!”
塗月湊近宮美美耳邊,“這個人好像不是普通的和桑”
“嗯嗯,沒事的。”
偏僻了正殿和其他諸偏殿,他們走上了一條路,曲徑通幽,禪房花木繁盛,有幾個尼姑正在清掃池院。領路的僧人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自便。”便離開了。
“張青他們在這裏?”
於立:“喏,張青不是在哪裏和人下棋嗎?”
流水之上,橋之後,映襯亂石綠樹,一處閑亭,一張石桌,兩張凳子,執白棋凝神苦想的不是張青是誰?但更讓宮美美等人吃驚的,與他下棋的人竟然是……
“Z!”
這一叫聲終於將沉迷棋局的兩人喚醒過來,Z向他們一邊揮手,“嗨,真高興又見到你們!”
這下輪到於立吃驚了:“你認識他?”
宮美美搖搖頭,“跟你過的,這次靈器秘境裏認識的,我們就知道他叫Z,不知道他的真名。”
Z丟了棋子走過來,“你們怎麽來這裏的?”
宮美美:“我們是來看張青的,沒想到在這裏遇上你。”
“那是,我不在常在這裏,這裏暮鼓晨鍾的,沒意思死了,要不是晴在這裏修養,驅魔師公會又沒有活動,我才不到這裏來呢。”Z雙手抱頭,姿態隨意。
劉羿有些好奇他們的棋局,就走過去看,“怎麽啊,你輸了啊?”
張青扶了扶眼鏡,“少爺把棋改成這樣了,實在難以為繼。”
“嗯?”劉羿會下一些圍棋,但是眼前的黑白棋局既不是圍棋,連五子棋都算不上,他也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拍了拍張青的肩,“委屈你了。”
宮美美:“晴怎麽樣了,好些了吧,上次看著挺嚴重的?”
Z毫不留情地吐槽道:“驅魔師公會那些醫生簡直不想了,還不如我們自家的呢,現在也好得七七八八了,本來也要走了,那個暴力女一來,要養病什麽的就把晴拖住了。”
“暴力女?”宮美美滿頭黑線,“你是在肖茵茵嗎?”
“對啊,她做個康複訓練把我家後院東西都砸得差不多了。”
於立:“她性子是跳脫了一些。”
“可以帶我們去看看她嗎?”宮美美。
Z露出為難的表情。
“不能嗎?”
這是張青過來解了圍,“不是,隻是少爺和主母關係不好,我領你們去靜庵吧。”
Z趕忙拍了拍張青的肩膀,“那就好了!我走了我走了!”他幾個移動,就不見了蹤影,消失在眾人目光前。
宮美美也有些不解:“至少這樣嗎?”
塗月害怕地湊近了宮美美,“是不是他的媽媽是很可怕的人啊。”
於立:“胡什麽呢,那可是離家主母!”
張青也點點頭:“主母很好相處的,不必擔心,跟我來吧!”
劉羿靠著石桌:“又要走啊,什麽時候能停下來啊。”
宮美美:“你不是不累嗎?”
“我是不累啊,但我就是不想走啊,你有意見嗎?”
宮美美一笑:“那你留在這裏休息吧,我們走!”著,宮美美就推著張青帶路。
劉羿幾步趕了上來,“不行,我要跟去吃飯!”
塗月對他做了個鬼臉,就跑到宮美美身邊不看他了。
一路下來,於立也是一副駕輕熟路的樣子,不還不時開口指引,宮美美也不禁問:“你去過裏麵嗎?”
“去過幾次吧!”於立漫不經心地答道。
最後走到的是一顆巨大的梧桐樹下,身為結印型驅魔師,宮美美踏入第一刻就感知了結界的力量,但是這是她從未見過的結界類型,“於立,這結界你能解開嗎?”
“離家的結界有些特殊,你可以多琢磨。”於立沒有正麵回複這個問題,宮美美便不再問。
張青在法陣裏走動了幾步,白光一躍而出,劉羿在旁邊問:“就這樣啊?”
宮美美解釋道:“可別看這法陣,這就像網絡遊戲裏的門一樣會到處刷新,而它的鎖也會變化,不好開不好進入的。走吧!”
幾人入陣,瞬間被傳送到另一處地方,等他們再一次睜開眼時,眼前是一片廣闊的跳動著紫色波紋的湖泊,許多白鳥從上空掠過,“一條筆直的多孔石橋直通水上的築,景色美不勝收,塗月連連發出讚歎。
環顧四周,宮美美意識到他們還在浮山裏,隻是真的沒有想到山裏有這麽大一片湖。
“眼前這片湖是雷鳴湖,浮山的所有靈力皆來自於這個湖,過了湖上這座橋,對麵就是靜庵。”
塗月邊走邊邊好奇地看著橋下的水,“下麵真的有雷嗎?那裏麵還有魚嗎?”
劉羿推了她一把:“你跳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啊!”塗月嚇死了,幸好劉羿沒下重手,還是扶住了塗月的肩膀。
走在前麵的宮美美:“別鬧了,快跟上來!”
“好。”塗月惡狠狠地剮了劉羿一樣,撫著胸口喘氣。
劉羿不以為然,繼續往前走,塗月歎了一口氣,跟在後麵。“我走在後麵,總沒有人嚇我了吧。”
十分鍾後,大家終於來到那座藏於深山,與周圍綠植融為一體的灰白院——靜庵,門外兩邊分別站有著灰色袈裟的尼姑侍女,她們向來人施禮,“阿彌陀佛,主母的早課還沒有結束,請你們稍等片刻。”
塗月探出頭去,隱約聽到立麵有念經的聲音: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般若波羅蜜多咒,即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屋裏的人,把《心經》念了一遍又一遍,聲音澄澈空明,充滿著慈悲之氣,讓人躁動的心片刻歸於平靜。
時過中午,裏麵念經停了,過了一會才有聲音問:“阿彌陀佛,是誰在門外?”
張青在外麵答道:“主母,是我。”
“張青嗎?進來吧。”
侍女打開了門,房裏的檀香飄了出來,宮美美見到房間的石桌旁端正地坐了一個灰衣尼姑,麵容有些枯廋,像夏日盡頭的荷花,想來她就是離家主母,而肖茵茵半身纏著繃帶,趴在一旁似乎睡著了。
“靜庵許久沒有來這麽多人了。”離家主母抿了一口茶。她輕輕揮手,“把茵茵扶下去吧,她在這裏睡著怕是會著涼。”
幾個侍女上前,對肖茵茵施了輕微的淩空,將她不動聲色地帶走了。
張青:“主母,他們是肖茵茵的朋友,聽她生病來看望她的。”
“於處長。”離家主母對於立點頭,然後目光落到宮美美等人身上,“這幾個孩子有些眼生,是最近新出現的優秀驅魔師嗎?”
宮美美趕忙:“沒有沒有,我們不是什麽優秀的驅魔師。”
塗月的肚子適時響起,她紅了臉,不好意思地摸著頭:“對不起,我餓了。”
劉羿笑出了聲。
離家主母依然是一臉平靜,不見笑容,也沒有嫌棄的意味,“對不起,我疏忽了,我就這讓人為你們準備飯菜。”她輕輕拍手,“止憂。”
外麵有一女子響應,“是,我這就吩咐下去。”
“請坐吧。”離家主母。
宮美美等人一一落座。
於立抱手,“主母,我們此次是為肖茵茵而來,不知道她傷勢恢複得怎麽樣?”
“她的傷勢並無大礙,不過可能要再恢複一段時間,待會等她睡醒,可請侍女帶你們過去。”
“好。”
離家主母又仔細地看著宮美美,道:“我總覺得在哪看過你,原來你是宮家那孩子。起來,宮家和離家總算有緣。”
聞言,宮美美有些吃驚,她印象中宮家從未和離家打過交道,更不要自己了,離家主母怎麽會對自己有印象呢?
而此離家主母並沒有對此再多什麽,隻是問張青:“坤兒呢?”
張青沒什麽,隻是鞠了一躬。
“難怪晴兒忽然要走,茵茵獨自跑到這裏來聽我念經。”離家主母。“也罷,隨他吧。”
“主母,少爺還交代了我將禮物呈上給主母。”
離家主母輕揮手,“他早過這件事了,年年都找這些新鮮玩意送我,徒增業障而已。”
張青扶了扶眼鏡:“少爺交代我務必給主母您看看。”
宮美美這時才了然在進屋子前,張青對侍女交代什麽,果然之前送肖茵茵回去的侍女就帶著各式各樣的禮盒回來了。
張青:“打開吧。”
侍女打開盒子,裏麵是各式各樣的靈器靈物,在最後一個盒子裏,宮美美等人吃驚地看到了Z在靈器秘境裏得到的藍太陽,原來他不是為了自己用,而是送給母親嗎?
離家主母不過看了一眼,依然一副無悲無喜的樣子,“阿彌陀佛,下去吧。”
張青也沒有再什麽,侍女一一退下。
這時,一侍女進來行禮,“主母,飯菜好了。”
“招待不周,敬請原諒。”離家主母,但沒有要起身的樣子。
宮美美忍不住問:“主母不一起用餐嗎?”
張青:“主母一日隻用一餐。”
侍女:“請移步。”
眾人這才離開主廳。
塗月送了一口氣,回望正看到離家主母如死水般的目光,她趕忙回過頭,和宮美美走在一起。
侍女將他們帶到西苑用餐,桌子上的除了素菜就是白飯,餓了很久肚子的塗月沒多久就停了筷,張青需要向夫人稟報這個月的財務支出也早早離開了,塗月見四周隻有宮美美、劉羿、於立,忍不住道:“這個主母好可怕啊。”
宮美美望了一眼於立,對塗月:“你膽得和個兔子一樣,見誰不可怕啊。”
塗月想想自己也的確是。
“我倒是覺得離家主母和Z的母子關係有點奇怪,坤?他叫離坤?”宮美美思量。
於立:“你們在別人家討論別饒事情好嗎?”
“不太好,就是有些奇怪。”
“我也是!”塗月附和,她一向好奇心重,又害怕得要死。
“好奇害死貓沒聽嗎?塗月就算了,宮美美你也瞎跟著鬧什麽,有空多在這裏走走,學習一下人家怎麽布置結界的,你那半吊子結印水平我都不想你,教你還浪費了我時間。”這是於立第一次這麽直接地宮美美。
宮美美有片刻的尷尬,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那怎麽才能提升,你是在這裏有助於我的成長?我該怎麽做?”
於立頗有些欣賞地看了她一眼:“孺子可教。”隨機丟出一句,“自己想。”
這時,伴著要踏碎大地似的腳步聲,“老大!美美,塗月,劉羿你們來了啊!”肖茵茵激動的喊聲,如聲聲驚雷。要不是她雙手都包紮住了,她肯定是一人給一個熊抱。
但盡管雙手行動不方便,肖茵茵還是蹦蹦跳跳個不停,“在這裏可無聊死我了,老大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啊。”
於立頭也不抬,“看你什麽時候好唄,我可是把你送到我能送到的最後地方來養傷了,你可別我沒照顧好你。”
肖茵茵噘著嘴想了想,“這裏是挺好的,就是太清淨了,我在這裏呆了兩,就感覺自己快被養廢了。晴現在也走了,你們來陪我玩嗎?”
於立舉起手,“對不起,我隻是來探病了,並不打算進行任何劇烈的活動。你要玩找他們吧,我老了,身子骨不行了。”
“牽美美你呢?”
“我…”宮美美還沒回答。
於立就替她答了:“她有事。”
宮美美就順坡下驢地滾下來,“對!”
“好吧。”肖茵茵馬上就把目光定在了塗月身上,但對上塗月那白兔似無害的臉,她就立馬道歉,“對不起,我忘了你是靈力感知型,你好好待著吧,我就不欺負……不,我就不折騰你了。乖啊!”肖茵茵給出了一個完美的笑容。
塗月聽話地點點頭。
“那就你吧!”肖茵茵對百無聊賴的劉羿。
劉羿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肖茵茵:“我?你確定?你現在這種狀態?我可不欺負女生。”
肖茵茵青筋暴跳,但表麵上還是笑容滿麵,“我也不欺負普通男生,你可別把我當成一般的女生看待了,打一場,敢不敢啊。”
宮美美在旁邊:“劉羿,肖茵茵可比我厲害多了。而且你們都是攻擊型,對戰應該是有好處的話,就是注意點別過頭。”
“行啊。”劉羿來了興致。
肖茵茵:“美美這是對我的,叫我別弄傷你,你應什麽啊。”
“嗬,手下見真招!走起啊,那麽多!”
肖茵茵這就把劉羿拐走了。
大家頓時覺得西苑裏安靜多了,宮美美:“他們應該不會鬧出什麽事情吧?”比較肖茵茵還負傷。
於立:“你別看肖茵茵大大咧咧的,她還是有分寸的。不會弄殘劉羿的。”
宮美美和塗月頓時覺得弄殘這個詞有點重了,塗月有些坐立不安地問:“那我們幹什麽啊?”
“你坐著,宮美美你跟我來吧。”
宮美美點點頭,她拍拍塗月的肩膀示意不必擔心。
這下,隻剩下塗月一個人了,關於探病的事情已經完全失去了消息了,對靜庵的好奇倒是越來越深,但是無人解答之下,塗月在院子閑走一會,終於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馮唐的一首詩,名為《可遇不可求的事》,寫:後海有樹的院子,夏代有工的玉,此時此刻的雲,二十來歲的你。
此時歲月靜好,院裏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