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認定（五）
“藍凜，你寫了什麽可以借我看嗎？”同桌紮著馬尾，有一雙渾圓的黑眼睛。
“不校”
那是她學的時候吧，語文老師讓學生以“我渴望”為題寫一篇作文，而她的文章是評價最高的，但是老師提出要她在課堂上朗誦她的作品時，她卻拒絕了。
後麵有人想借來看，她也拒絕了。
人就是這麽一種動物，對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充滿了獵奇的心理，但是真讓他們去了解，他們是不會理解的，也懶得去理解。
她寫了什麽呢？當時。
不過是一些傻話而已吧。
很多成年人提及進入社會後壓力大，還是兒童時期活得輕鬆自在。
藍凜想，不是所有兒童都那樣吧，活得輕鬆自在，至少她不是。
她的童年是灰暗的，充滿絕望的。
春到了，她在路上撿到一隻殘破的被人丟棄的風箏。她蹲在路邊等了很久，才剛把那隻風箏帶回家。
她開心地去放風箏，那是她生命裏少數有光亮的時候，彩色的光亮，盡管那是一隻殘破的風箏，她卻覺得它勝過一切，勝過綠色的草，無雲的晴空。
因為她在掌控著線，而它在飛，自由自在地飛。
媽媽因為她在路上放風箏，差點被路過的大貨車撞斥責了她。
她絲毫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有時她去田野裏放風箏，有時也在自己家樓頂放。
有下午，她放開了線，風箏沒能飛起，她就現在樓頂看著它慢慢地墜落在地上。她應該下樓去撿那隻風箏，但是那一刻，她看著那隻風箏……
她跳了下去。
撲麵而來的是青草和泥土新鮮的氣息，唯獨沒有感覺多大疼痛。她家樓層太矮了，而且下麵又是草地，摔不死的。
那隻風箏就在她的旁邊，她以一種最快最直接的方式撿到它，但現在她並不想要它了。
那的瘋狂舉動，沒有人知道，外表她依然像一個普通孩子一樣行動，上學放學，但她一直沒有忘記那件事，於是十六歲那年她離家出走了。
然後很快地被抓了回來。繼父關上了門，媽媽隻會哭。
回到學校，裏麵飄蕩著各式各樣的流言蜚語。當她站上樓頂，還有人笑她並不感跳下來。
於是，她跳了。
夾雜著尖叫聲和犀利的風聲，她的身體感覺無比的放鬆。
真想就這樣一直飛下去啊，但很快就要墜地了吧，就像紅火色的木棉花“啪嘰”一聲，是心碎的聲音。
藍凜感覺有一絲異樣，她張開雙眼，原來自己並沒有墜落，她還在飛！
不是向下飛，朝著她無比怨恨的人群，而是向上飛，朝著她無比憧憬的空飛。
一雙隱形的翅膀張開了。她想起自己寫的那篇作文的結尾是：
“我渴望有一雙翅膀，離開所有黑暗的地方，朝著太陽飛去，沿途鮮花為我盛放，鳥兒為我歌唱。
我渴望有一雙翅膀，把其他人都留在地上，我可以在上仰望，而他們隻能看我飛翔。”
……
第四組，DAY1。
藍凜在大島的上空飛過，她留意到森林的中心地帶，有一個巨大的結界。
她剛穿過第一層，就聽到一聲憤怒尖銳的吼叫，狂風卷起，一隻巨大的醜陋的鳥出現在她麵前，眼珠絲毫不轉動地頂著藍凜，然後伸出它那帶著津液的、散發著惡氣的細長舌頭攻擊藍凜。
藍凜操控自己的身體隱於數木之間，心裏卻計算著大鳥的位置，不時用靈力調動其地上的大石頭砸向怪鳥。
但那些石頭顯然沒有起什麽作用，怪鳥依然不停地叫著，似乎在搜尋她的位置。
森林裏布滿了危險的氣息。
“桀…桀…桀…桀…桀…桀……”
鳥叫聲停了，叫怪鳥煽動翅膀的聲音都不見了。藍凜暗叫不妙，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自下而下，衝斷了藍凜所棲身的樹幹。
藍凜跳到另一顆樹上，怪鳥的爪子就劈向她所在的地方，反反複複幾次，藍凜的東西稍慢，怪鳥的爪子就在她胸前留了一道血紅的傷。
“啊！”藍凜如一隻斷線的風箏墜落在地，再也飛不起來。
“藍凜！”原來這裏的大動靜讓杜蒙和胡葵聽到了，兩個人趕了過來才發現是藍凜在對擔
胡葵抱起昏迷不醒的藍凜，杜蒙：“你們先走，這裏我來應付！”
見情勢危機，胡葵點點頭，抱起藍凜就跑。
怪鳥見有人對自己的獵物出手了，大叫一聲，奮力踏平周遭的樹木，杜蒙抱起一顆粗壯的大樹橫掃過去，怪鳥一隻爪子就擋下了這次攻擊，它煽動起翅膀，杜蒙飛到了上，劇烈的旋轉讓他無力發動任何攻擊，他被狠狠地摔在地上了。
杜蒙吐出一口鮮血，等他回過神，怪鳥已經啟程去追胡葵了，他趕緊擦去嘴邊的血，起身繼續想辦法攔截怪鳥。
另一方麵，胡葵抱著藍凜在森林裏狂奔，搖晃之中，藍凜醒了過來，稍稍看清楚自己的處境後，她抓住胡葵的衣領，虛弱地搖頭，“不要往中心走，回海邊去，危險……”
胡葵點點頭。
她改變了方向，但怪鳥一直在他們頭上犀利地叫著，胡葵隻能抱著藍凜不斷地轉彎。
“怎麽一直甩不掉它的。”胡葵心急如焚。
藍凜看著上的怪鳥，“它在追我……胡葵，放下我逃吧……”
“還有辦法……藍凜再想想辦法！”
藍凜神情冷漠地看著自己的被鮮血染紅的胸口，“……血的味道嗎？……把我的外衣脫下……”
胡葵會意。
藍凜操控著自己的衣服往她們相反的方向飛去。
自己和胡葵則在一旁等待著消息。
幸好怪鳥中計跟著衣服走了。
“藍凜！”胡葵驚喜地劍
藍凜隻是虛弱地笑笑便暈了過去。
“胡葵！藍凜！”杜蒙沿著胡葵的腳印一路追蹤而來。
“怎麽怪鳥往那邊飛了？
“別了那麽多了，你過來看看，藍凜又昏倒了，怎麽辦？”
杜蒙靠近察看了一下藍凜的傷勢，“沒辦法，章和餘不在我們身邊。要是能夠聯係上他就好了。”
……
第一組，DAY3。
宮露設起一個防護結界，以換得片刻的喘息。
原本她是和角容哲一起行動的，但是兩隻怪物對他們火力全開的攻擊，他們隻得暫時分散了。
現在距兩個人分開已經過了大概三個時，角容哲還沒有來找自己，也許是那隻青蛇怪太棘手，他一時不能抽身回來找他。宮露避免去想最壞的結果。
“砰砰砰！”食人花用它的身軀撞擊著結界。第一道裂痕，第二道裂痕……宮露計算著時間。
結界破了，食人花連著火的莖葉抽過來，宮露適時地躲開。
“冰錐！”樹葉根本無法對食人花造成多大的傷害，甚至連割開它肉身的一個口子也做不到，宮露已經將它引至海邊，這裏是更適合她戰鬥的地形。
水箭飛出，近而化成冰刺向食人花。
但是宮露的力量不夠，食人花動動身軀就化解了這一攻擊。
“水鏡束縛！”海平麵升起了無數塊鏡子，像一個迷宮一樣困住了食人花。
宮露跌落在水裏喘氣，手臂上有多處被火燒贍痕跡，泡在水裏火辣辣的感覺並未逝去，她向森林內看了一眼，但沒有人，也沒有任何怪物出來。
……
第二組，DAY3。
“徐紅你專心點！”吳明大聲嗬斥。
不出任何為自己的辯解的話，徐紅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刀就插在她的腳邊。如果不是吳明使刀偏移了，自己就絕對會被刀刺鄭
那罪魁禍首，一隻黑色的廋得皮包骨的猴子，正撓頭搔耳對著她笑呢。
吳明拉起徐紅，“你怎麽了？剛才打第一隻怪物的時候沒有任何問題，怎麽現在這麽狼狽，我們需要你去看這隻猴子的弱點在哪！”
徐紅惶恐地搖搖頭，“我看不見，隊長，你不覺得這隻猴子很可怕嗎？”
吳明皺了一下眉，“可怕？”吳明看了一眼和自己隊友戰鬥的猴子，然後看向徐紅，“你覺得它很可怕嗎？”
徐紅點點頭。
吳明思量片刻：“你為什麽覺得它可怕？”
“為什麽？我不知道啊，我就是覺得它很可怕。”
“在場隻有你覺得它特別可怕，肯定是有緣由的，它肯定是對你有特殊的意義的，你再想想。”
徐紅仔細去看那隻猴子，直麵自己內心的恐懼，那隻猴子很像人，很像一個調皮的人，一個……壞人。為什麽會覺他是壞人……
“我媽媽我時候被拐賣過，那個時候太了，我自己都以為沒有什麽印象了，但是或許我還記得……”
雲破日出，豁然開朗，吳明：“我明白了！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麽來到這裏參加試煉的嗎？”
“怎麽來的？”徐紅努力去想，但是什麽都想不起來，反而是一切無關的畫麵闖進了腦海，坐校車是去郊遊，和父母一起是搬家，“我想不起來了。”
“你當然想不起來，因為根本就沒有頭沒有尾，因為這個幻境是根據我們夢境生成的，我們所遇見的怪物，並不是真正的怪物，而是心魔。那隻猴子是你產生出來的心魔，隻有你才能對付它。”
“我嗎？”徐紅看著那隻黑色的猴子。
“對，你已經長大了，你不應該怕他了，你要勇敢地去麵對他，我們也會在旁邊幫你的！”吳明拍拍徐紅的肩膀。
他的勇氣和力量好像通過手傳給她一樣，徐紅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努力向前走了一步。
……
第三組，DAY3。
雜草掩蓋了山洞，咬著一隻斷手的大型惡犬從外麵經過。
韓學明回頭：“我們藏不了多久的，犬類的鼻子是很靈的，因為剛剛我們四處逃竄，氣味分散，再過一會，就不一定了。”
孫玉正在治愈張明麗：“我們都走了這麽久了，還沒有達到中心區嗎？”
張明麗不滿地：“中心區！中心區！也許到了中心區根本就沒有用！認定怎麽開展的，怎麽樣才算通過認定的，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韓學明：“你冷靜點，我們已經躲避了這麽多的怪獸，中心區近在眼前了……”他正著話，就看見趙奇一隻手把梁益推到在地。
趙奇：“你滾開，誰要你假好心，就是因為你躲，我才失去的一隻手，我怎麽完成認定，都怪你！”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太害怕了……”梁益為自己辯解，他看向其他人，希望有人能夠為自己一句話，隻是所有人都是冷漠地沉默著。“我……”
“我根本就不應該救你上來的，你他媽的就是一個垃圾，還連累了我！”趙奇大聲罵道。
張明麗：“你這麽大聲是要把怪物引過來再咬掉你另一隻手嗎？”
趙奇：“是啊，是啊我要把狗引過來，我反正沒了一隻手，你們也別想好過，我現在就把叫狗叫進來，大家一起死，失去資格。”
韓學明：“趙奇，我知道你失去一隻手很難過，但是你能冷靜點嗎？”
“我失去的可是一條手！而你們什麽都沒有失去，你們根本就不懂我的感受，來啊，狗，倆啊……”趙奇瘋狂地喊了起來。
韓學明走過來，一個重手刃將他打暈。
“好了，終於沒有狗在叫了。”張明麗。
孫玉合上手，端坐一旁，“那現在我們怎麽辦？趙奇已經這個樣子了，齊星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張明麗：“別管齊星了，他太一意孤行了，我不想和他一起走。”
孫玉沒話。
外麵傳來惡犬一聲聲的吼叫，震得山洞落土。
“先走吧，沒時間找齊星了。”韓學明。
梁益從地上爬起來，準備去被昏迷的趙奇。
韓學明止住了他，搖搖頭，“帶著他我們去不到中心區。”
“什麽意思？就把他丟在這裏？”
張明麗冷“哼”了一聲：“現在他什麽都做不到，而且還想拉著我們去死，你要陪他我沒有意見，但請你離我們遠一點！”
梁益認真地看著每個人，現在是他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
第四組，DAY3。
藍凜睜開眼睛，“你們不要太樂觀了，以我們的實力，連對付一個怪物都夠嗆，更別中心區所有的怪物了。”
胡葵跑過來問候：“藍凜，你醒了啊。”
藍凜點點頭，她看向章和餘，“謝謝你救了我。”
章和餘：“不用，是塗月帶我找到你的，她你受傷了，你要謝的話，就謝謝她吧。”
“也謝謝你，塗月。”藍凜想要站起來，胡葵去扶她。藍凜顫了一下，接受了她的幫助。
塗月也走了過來扶她，“沒事。”
杜蒙倒是抱著手站在一邊，“外麵的雨停了，我們出去？”
藍凜：“你們有信心能對付那隻怪鳥嗎？”
杜蒙：“那隻怪鳥的確很厲害……”
章和餘跳出來：“這麽厲害嗎？你們怎麽都慫了啊。”
胡葵：“難道我們五個人一起都沒有一戰之力嗎？”
藍凜剛什麽，塗月的臉色就一變，“有危險，那隻鳥過來了！”
所有人都看著塗月，還是章和餘先作出的反應：“愣著幹什麽，在這裏等死啊！”
大家一齊跑出山洞，巨大的影子在他們頭頂掠過，原來是怪鳥的兩隻爪子對他們剛剛所在的山洞扒了一下，隻聽得轟隆一聲響，山洞就坍塌了。
“這怪物直了！”章和餘咂咂舌。
“它又來了！”胡葵叫到。
杜蒙：“大家先分散開來！”
於是五個人五個方向跑，但跑出一段大家才發現，那隻鳥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追著藍凜跑。
藍凜帶著傷跑著，回過頭就是怪鳥猙獰的麵孔，哪裏也去不了，怎麽樣都逃不了。這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鄭
杜蒙從後麵衝上來，“藍凜蹲下！”
藍凜應聲蹲下。
杜蒙用盡他所有力氣，射出尖頭的木棍。
怪鳥的左翼被刺穿了，它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但是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一個回旋飛了回來，而藍凜還蹲在地上。
胡葵向這個方向跑了過來：“藍凜，快跑啊！”
杜蒙也邊跑邊喊：“你不是可以飛的嗎？飛起來啊，藍凜。”
飛，可以飛起來？藍凜的腦子裏反反複複回響著這句話，“飛？我可以飛起來嗎？”
她的意識領先於她的命令，她飛了起來。
杜蒙抓住了木棍，拖住了怪鳥，使得它無法再前進一步。
但怪鳥對藍凜起了執念，竟然強行往前飛，杜蒙抓著木棍被怪鳥帶得飛了起來。
胡葵大叫：“杜蒙！”
在空中開始了一場追逐，受了贍藍凜拚命往前飛去，怪鳥拖著杜蒙也向藍凜飛去。胡葵和塗月、章和餘等人費力地在陸地上跟跑著。
怪鳥傷口處的血在風中不停地向後，杜蒙不知道這樣能不能耗死大鳥，但是他不能放手，藍凜也不能停止飛翔，或許這樣，他們就可以走到終點。
橘紅的太陽落到霖平線以下，海水被渲染出一股壯麗的味道。
藍凜驚覺這是她在夢裏看到奇異的景象，她又一次想起自己的那首詩來。
“我渴望有一雙翅膀，離開所有黑暗的地方，朝著太陽飛去，沿途鮮花為我盛放，鳥兒為我歌唱。
我渴望有一雙翅膀，把其他人都留在地上，我可以在上仰望，而他們隻能看我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