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分（上）
三月九日，聖輝校醫院，氣晴。
宮美美醒過來，塗月在旁邊陪著她，一見她醒來就高忻不行，忙給她遞水。
宮美美隔了一口，涼涼甜甜的，緩解了身體的沉悶，剛想話，“我……”
塗月就打斷她，“美美，又是你救了我。謝謝，真的非常謝謝你！”她感激著握著宮美美的手，親昵地把她的手放到臉邊。
“吳佳佳呢？”
“她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有醒過來，在隔壁病房呢。”
宮美美露出暗淡的表情，心想，吳佳佳被致幻獸蠶食了心智，怕是很難醒過來了。
她想到什麽似的，抬起頭，問“他們有問你發生什麽事情嗎”
塗月點點頭，“有，他們懷疑是我捅傷了你，然後把吳佳佳弄暈了。”
宮美美想，這的確是符合表麵邏輯的判斷。
“但是刀柄上有你和吳佳佳的指紋，唯獨沒有我的，他們解釋不通這一點，所以她們打算等你們醒來以後再問一遍。”
宮美美：“嗯嗯，我想這件事情不太尋常，驅魔師工會應該會派人介入的，警察不會為難我們的。”
“好！”
“誒？你今話一點都不結巴。”宮美美如是評論到。
“的確誒。”塗月不好意思地笑笑。“可能被大大地嚇了一遍，我就不結巴了。”
宮美美也被她逗笑了，她又忽然想起，“是你把送我到醫院來的嗎？”
塗月搖搖頭，“我背不動！我跑回四樓把你們跆拳道社的人叫上來背你的。”
宮美美忽然有印象了，迷迷糊糊的，是有一個人背著她，還了幾句類似“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沒事的，很快就到校醫院”之類的話。
是江辭！
塗月像發現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美美，你臉紅了……”
宮美美回過神，“什麽啊沒有的，我太熱了……”
塗月半信半疑的，“是嗎？我去給把窗戶開大一點。”
塗月走開去把窗戶拉得更開，陽光、知聊聲音一下子泄進來，宮美美看見塗月回過頭，現在陽光裏，微笑著，美好得不像話。
宮美美有點發愣，片刻才定下神來問，“塗月，你還記得你跟我過你聞到吳佳佳身上有一股味道嗎？”
塗月點點頭，她為宮美美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感覺到非常地高興，她坐回到宮美美的床頭坐下，體貼地接過她手中的水杯，然後放在桌子上。“但是現在很淡了。”
宮美美思考片刻，忽然問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塗月，你媽媽姓什麽啊？”
“我媽媽姓李啊，怎麽了？”
宮美美點點頭，“沒什麽，塗月，你明能夠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你的腳不礙事嗎？”塗月關切地問。
“沒事，我們驅魔師的身體經過強化，會比普通人愈合得更快，我自己也會做一些處理的，你不用擔心。”
塗月笑著點點頭，露出八個牙齒，“那好，明我們去哪裏啊？”
宮美美：“去我姑姑家。”
……
三月十日，公交車站，氣多雲。
塗月看著宮美美走過來，連石膏也沒有打，隻是綁著繃帶。
她有點吃驚，“美美你這樣就過來了啊！”
宮美美給自己施過幾個治愈術，但是她在這方麵的賦真的不高，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但是麵對塗月，她還是會：“沒有什麽大礙了，就是行動有一點不方便而已。”
塗月點點頭，然後去扶她，“美美，你去你姑姑家什麽事情啊？”
宮美美：“等下你就知道了……我姑姑在鄉下，我們一起坐大巴過去吧。”
“嘻嘻，我還以為你會劃個傳送法陣嗖一下帶我飛過去。”
宮美美戳了戳塗月的腦袋瓜，“怎麽可能！靈力是不能隨意使用的，被普通人看見就糟了，會引發大騷亂的。”
“哦，這樣啊。好可惜啊。”塗月感歎道。但失望隻是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笑容，是對未知旅行的期待。
在陽光和微風中，宮美美的冷酷也比平時少，似乎是被這氣柔化了一樣。
這時，巴士來了，兩人上了車，在最後的位置坐下。
塗月眨巴眨巴眼睛，“美美，你姑姑是個怎麽樣的人嗎？會凶嗎？”
宮美美思考一下，忍不住露出了懷念的神情，“不凶，她這世界上最好的人。”
……
下了車，入眼所見，烈日炎炎，一條筆直的泥土路之外都是田地，村裏的男人和女人在田地裏工作。
“哇，好曬啊！”剛剛離開了空調車大巴的塗月拿兩隻手當扇子引風。
“有點，我們都忘記帶傘了。”宮美美也用手擋斂太陽，這樣眯起來的眼睛才能睜大。
塗月激動地偏過頭，“可以用你那把很漂亮的紅傘嗎？”
宮美美一臉鄙視，“不行，都了不可以亂用靈力了，而且寶紅羅傘是靈器，不能這樣用的。”
塗月：“好吧，那我們往哪裏走。”
宮美美看著她沉默了一會，才開口，“你來帶路。”
塗月張大了嘴巴：“啊，我來帶路，我怎麽知道你姑姑家在哪裏？”
宮美美：“你知道的，如果你真的能夠聞到吳佳佳身上的味道。”
塗月偏著頭，一臉懵逼：“這兩個有什麽關係嗎？”
宮美美：“有，你現在就朝著你覺得最香的地方走過去。”
塗月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然後回過頭，很直白地，“這個點快吃飯了，我等下肯定隻能聞到飯香味。”
宮美美：“那也要由你來帶路。”
塗月：“啊，我以為你出來要帶我玩，結果你帶我是出來整我。”
宮美美搖搖頭，她的眼神堅定，“不是為了整你，我相信你能夠找得到的，我都找不到的地方，你卻可以找到，我相信你。”
塗月：“嗯嗯嗯……那我帶你走，走去哪裏你都不要怪我哦。”
宮美美點點頭。
……
兩個人開始漫長的征途了，因為考慮到宮美美的腳還沒有全好，兩個人走得不算太快。
塗月找了很多間房子，都不是，真的如她所，她隻聞到飯香味。但是宮美美還是沒有放過她，繼續讓她帶路，兩個人轉了大約三個多時，來到一個岔路口，一條上山，一條下坡往村子另一側走去。
宮美美很耐心地問：“走哪邊？”
塗月正想，肯定往有房子的下坡走啊，但是幾乎是一瞬間，很微弱的，她聞到一股香氣，很不同尋常的香氣，一般來，這麽微弱的香氣會被塗月忽略過去，但是宮美美今三翻四次提到她可以聞到不尋常的香氣，可以根據香氣找到她姑姑的家，她也不得對自己察覺的味道敏感起來。
“可能……是往左邊？”塗月猶豫不決地指了指上山的那條路。
宮美美笑了，塗月心想，是這邊嗎？
兩個人又開始上山。
……
很可惜，他們爬到了山頂也沒有見到什麽所謂的姑姑家，幾乎都是樹木草叢、亂石枯枝一類的，時間已經走到了四點多。
站在山頂，塗月有些慚愧了，她爬山出了汗，但更加辛苦的是宮美美，她的腳傷還沒有好。
宮美美兩隻手扶著自己的腳，痛經幾乎是在猛烈地跳動著，不停喘氣，她不去喊痛，不去認輸，她讓自己平靜下來，“你聞到了是嗎？”
塗月神色難堪地點點頭，又搖搖頭，她知道了宮美美很痛，很疲憊，但是她就是找不到，她感覺到深刻的愧疚，“要不，我們放棄吧，我找不到的。”
宮美美使勁搖搖頭，她的眼神堅定，“不，我們繼續找。”
塗月：“但是我們已經找了這麽久了，再晚一點，太陽就要落山了，我們都沒有吃飯，你的身體也不好，還找嗎？或者我們先回去，下次再來找，也許下次我就可以找到了。”
宮美美隻是轉過身，不帶感情地開口，“帶路吧。”
塗月迎麵在風中，看著宮美美倔強的、佝僂著的背影，有一股想流淚的衝動。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宮美美，她為什麽同時能這麽堅強呢？而且她為什麽要相信自己也不知道的東西呢？
自己真的能找到嗎？
風……風！塗月回頭，從廣闊地裏吹來的風，她探尋之前聞到的一縷香氣夾雜在裏麵，她回想剛剛之前經過的每一個地方，最後定格在……
難道是那裏？
塗月追上去，扶著宮美美，“我知道了，我知道在哪裏了，這一次，我不會走錯，你相信我，我不會走錯的。”
宮美美看著激動得眼角湧出淚珠的塗月，點點頭，“我相信你，走吧。”
……
迫近黃昏，兩個人又回到分叉口旁邊，塗月向下坡走去，宮美美皺了一下眉頭。
塗月隻走了一段，就停了住了，她轉過身對著托起上坡的石牆發呆，這一塊土牆被上山坡蔓延下來的爬山虎覆蓋的密密麻麻，牆下麵還長著不知名的野花野草，但終歸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宮美美慢慢地拖著左腳走了過來，“怎麽了？”
塗月回頭對著，她很認真地，“這個應該有個結界。”
宮美美一怔，這裏嗎？
塗月又回去盯著那一抹土牆，目光從左到右，從上到下移來移去。
宮美美靜心等待著，她看著塗月專注的表情，心想，也許這個女孩子，是真的可以……
塗月彎下身，然後忽然興奮地站了起來，她指著一株野生的蒲公英，笑著道，“是這個，香氣是從這裏發出來的。”
蒲公英嗎？
……英……嗎？那的確是姑姑的名字。
宮美美情不自禁地流露一絲笑意。她賭對了嗎？這一次輪到她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