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女身揭露
蕭統的到來終令女子臉上顯出幾分慌色,可旋即在看到宇文護神情依舊淡定如常時,她似乎又得到了某種力量和勇氣,臉上又重綻出自信如百花盛開般的媚惑笑容來。
“原來是你們殺害了孤的老師,以及孤的妻子!”素來溫和慈悲如神佛般的太子蕭統,此時此刻臉上突現出幾分仇恨的怒色。
他抬起手來,正欲下令讓霍顏將這女子與宇文護一並抓起來,不料女子含笑截道:“太子,你真的敢將我抓去與你父皇對質嗎?如果我,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得到了你父皇的默許和認可,你將如何麵對你的父皇,又讓一向驕傲的他情何以堪?”
蕭統臉色微變,女子又得意的誚笑道:
“你父皇可是一個極愛麵子的人,從前他與你老師沈約沈尚書作賭寫詩,沈尚書為了維護你父皇的顏麵,故意輸給了他,事後你父皇得知真相,卻是對沈尚書懷恨在心,哪怕沈尚書乃是與你父皇打下這大梁江山的功臣,卻依然得不到重用,甚至他還不如一個寒門出生的朱異。
對待功臣良友尚如此,你又如何讓你父皇去麵對過去那些因為他的妒嫉而被他所殺死的人?”
到這裏,她朱唇微彎,再次冷誚而嫵媚的含笑補充道,
“我不過是個劊子手,而真正遞刀策劃這所有一切的人其實是你父皇,你父皇才是真正的幕後凶手!他虛偽,假仁假義假慈悲,所有優秀勝於他或是擋他道的人,都得死!”
“包括太子殿下你,似乎也並不得你父皇喜愛,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蕭統不言,女子又道:“所有人都太子仁厚,太子博學,太子悲憫人,愛民如子,陛下甚至不如太子,你如此得人心,就不怕你父皇擔憂你會提早取代他的位置謀反嗎?”
“你給我住口!”霍顏在一旁厲喝了一句。
女子又看向了謝陵,掩著嘴咯咯的笑了起來,直笑得雙肩顫抖,花枝亂顫。
“你們根本就不敢抓我去與蕭衍對質,因為我一定會揭露他的醜行,讓他所做的一切大白於下,而你!”女子再指向蕭統,“太子殿下,你將一輩子都要遭受到你父皇的猜疑和厭棄!”
女子話完,就聽到謝陵打斷:“你錯了!他不敢,我敢!”
而幾乎是“我敢”兩個字一落音,女子便覺眼前一道人影一閃,不過眨眼的功夫,謝陵的一張臉便已近在眼前,而她的心口分明好似插進了一把利丸,冰冷而刺疼。
“你,你敢殺我?”女子似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盯著謝陵問。
就聽謝陵道:“沒有人可以威脅得到我,你殺我父母,阿弟,甚至是長姐,你就得為他們償命,至於你的其他事情,對我來都不重要!我也不感興趣!”
“你,你竟然不怕……我現在可是陛下最寵愛的女人。”
“陛下寵愛的女人是叫阮修容,而你,不是真正的阮修容。”
話落,謝陵將匕首從女子心口拔出,女子猛吐了一口鮮血,軟倒在地,還不忘指著謝陵道了句:“你……你真凶殘!”
倒下去的一刻,她又竭力扭過頭去,將目光投向了還在她身後的宇文護,含淚道:
“阿護,為……為何……不救我?”
宇文護沒有看她,卻是將目光投向謝陵,“啪啪”的拊掌笑了起來:
“很是精彩,謝陵,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女子陡然杏眼圓瞪,再也不出話來了,她的生命也停止在了懵懂而不敢置信的一刻。
“不過,要比測算人心,運籌帷幄,你可能還不如我,你知道我為什麽敢這句話嗎?”宇文護意味不明的笑問。
謝陵才不管他有什麽言外之意,隻對蕭統道:“太子,他定是潛藏於我大梁伺機在我大梁掀起事端的,我曾經對你過的那個反賊就在他的手中。”
“將他抓起來!”蕭統二話不,便下令道,隻了一句,旋即又改口,“不,直接殺了他!”
霍顏正欲帶禁衛軍湧上,不料這閣樓之上,竟然有數支箭矢朝著他們這邊射來,迫使湧上去的禁衛軍們又生生的被逼退了一步。
眾人再抬起頭時,卻不見了宇文護的身影,隻聞得空中傳來餘音:“太子還是盡快回去看看你的母親吧!興許還能再見上她最後一麵!”
蕭統臉色大變,看了一眼地上的“阮修容”,對霍顏道:“霍統領,這個女人還是帶回宮去吧,就,她與鮮卑人勾結,所以孤殺了她!”罷,他還向眾禁衛軍強調了一句,“你們都要記住,今日所見到的一切,都隻能道,是孤下令殺了她!”
“太子?”霍統領質疑了一聲,旋即也明白過來,太子如此,是想保護這位謝郎君吧!
畢竟這樣的真相若真讓陛下知道,這將會對這位謝郎君很不利!
“是,臣明白!”
這時,蕭統又走到了謝陵身邊,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牽起了謝陵的手。
“阿陵,別難過。”眾人就聽到他澀聲道,“跟孤回去吧!”
……
一眾軍士還未到達東宮,便有宮中之人前來報信,道是丁貴嬪娘娘忽然在顯陽殿中暈倒了,所以蕭統還沒有回到東宮,便又徑直趕到了台城顯陽殿,一進顯陽殿,果然便見丁貴嬪暈睡於塌上,臉色發白,整個人看上去十分虛弱,便連嘴唇也毫無血色。
有太醫令在塌前診冶。
蕭統一進來便急問:“我母妃怎麽了?”
那太醫令立時起身答道:“回太子殿下,貴嬪娘娘似乎是因為勞累過度的緣固,身體極為虛弱,似乎連呼吸都困難了一些,臣還未查出其他病因,便隻能先開一些養身的藥材來給貴嬪娘娘養一養身子了,臣再去與太醫局的眾醫商討一下,看能否找到其他病因,再想辦法。”
“好,不管用什麽辦法,都一定要將我母妃的病冶好。”
“是,臣一定盡力!”
因丁貴嬪生病,蕭統便再也未踏出顯陽殿半步,每日衣不解帶侍疾於塌前,東宮所有事宜都交給了謝陵。
這一切竟然又與前世極為相似,謝陵也曾問起過丁貴嬪的病情,卻毫無所獲,而且她也片刻不敢離開東宮,不敢離開蕭歡半步,隱隱之間,她感覺到前世的那件事情遲早還會到來,雖讓東宮裏的人也采取了措施去防備,但總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為了不連累到家人,謝陵還暗中讓淩夜帶著祖父祖母去會稽東山遊玩並住上一段日子,幾位叔叔也借各種理由勸出去效遊,如此半個月之後,宮中果然傳來噩耗:
丁貴嬪歿了!
因丁貴嬪的逝去,蕭統極為傷心,每日不吃不喝於丁貴嬪的靈堂前守靈,人也漸漸變得形銷骨立。
可就在這個時候,又一件事情發生了。
大同四年的五月十七日,這一日正巧是謝陵的及笄之日,原本謝幾卿要給謝陵辦一場束發之禮,可謝陵不喜熱鬧,便推拒了,並再三叮囑其祖父祖母過些時日再回來。
一大早起來,秋實便給謝陵梳洗更衣,不知不覺中竟驚訝的發現,謝陵的容貌好似盛開了一般已然漸漸顯出幾分女子的婉約柔媚,身段也似越發嫋娜了。
謝陵見秋實一臉擔憂樣,便問:“你怎麽了?”
“郎君,奴隻是在想,再過些時日,郎君的容貌可能快要掩不住了,郎君年少時青澀還未長開,還看不出幾分女郎模樣,可現在……郎君好像越發的美了,不但是容顏的美,還有身形……”
身形麽?
謝陵不免也對著鏡中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形,的確,隨著年齡的增長,屬於女子的特性便越發明顯了,越往後便越掩藏不住。
“無妨,再給束緊一點吧!”
“郎君!”秋實不由得嬌嗔了一聲,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終還是將那條束於其胸前的綾帶緊了又緊,“郎君,你可一定要心。”
謝陵點頭便出門了。
不知為何,秋實今日覺得心中很不安,叫了奶娘來給皇太孫蕭歡喂了一會兒奶,她便哄著嬰孩兒睡了,自己也片刻不離的坐在一旁等待起來。
而事實上證明,她的預感也是對的,今日早朝,謝陵一進朝堂,就感覺到周遭投來的目光有些不對勁,尤其是朱異,眸光中更是閃爍著陰鷙和意味不明。
謝陵剛走到大殿前,就聽蕭衍命令了一句:“謝陵,將你的冠帽脫下來!”
謝陵微微一愣,她就知道,這一日終於還是要到來了,隻是這個向梁帝告密的人又到底是誰?
除了蕭正德,還有誰知她是女兒身?
“聽見沒有!謝陵,陛下命你將冠帽脫下來!”這時的朱異又陰陽怪氣的厲喝了一句。
謝陵瞪了一眼朱異,冷笑道:“我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朱曹郎可以在大殿上代表陛下話?”
“你——”朱異氣得瞪眼,他代表陛下話,那不是他有取代陛下之嫌麽?
這個賤婢,好毒的嘴!也好,就讓你先得意一會兒,我看你怎麽收場,怎麽死無葬身之地!
“陛下,不知臣犯了何罪?為何要臣脫冠帽?”這時的謝陵也跪了下來,問。
“什麽罪?欺君之罪!有人狀告你,以女子之身欺騙陛下,甚至與慕容連城勾結,意圖謀奪我大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