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告知真相
謝陵這一問,吳淑媛便立即垂下首,避開了謝陵的目光,連連搖頭道:“我不知,他的死與我何幹,你為何要問我?”
謝陵也不緊逼,而是站起身來,徐徐道:“長門賦,悲落葉,詩經伐檀,這便是我父親所留下來的線索,而這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你和你的兒子豫章王蕭綜,吳淑媛,你豈能你不知,還是你甘願做別人的棋子,來背負害死我父親之罪?”
“你父親?他是你父親?”吳淑媛喃喃道,再次定睛看向了謝陵,又不免驚訝和豔羨,“不錯,你長得很像他,你是他的兒子,不過,我記得他似乎沒有兒子,嗬嗬嗬……或者他的兒子自一出生就死了,你怎麽可能?”
到這裏,她杏目圓瞪,又似乎想到了什麽極為可怕的事情,指著謝陵道:“我明白了,你就是那個夭折的孩子,你是回來找我複仇的嗎?可這件事情不是我所為,與我無關,與我無關!明明是他做的這件事,為什麽要我來背負,為什麽要我來承擔這所有的罪?”
謝陵似聽到了什麽關鍵,不禁憤怒的提起吳淑媛的衣襟,將她提起,問:“你什麽?那個夭折的孩子,是誰殺了那個夭折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女子似乎受到了什麽刺激,再次哭喊起來,謝陵怕她的哭聲引來寺廟外的侍衛,又立即鬆開了她,厲喝了一聲,“閉嘴!別哭了!”
“先告訴我,為什麽要我父親寫那篇長門賦?在寫完這篇長門賦後,他去見過什麽人?那最後的一個字又是誰添上去的?”
謝陵一連串的問,問完之後,又安撫她道,“隻要你如實回答,我許會讓你離開這裏,甚至於一個月後,我還會從北魏迎回你的兒子,讓你們母子團聚!”
大概是“母子團聚”這四個字刺激到了吳淑媛的敏感神經,這女子忽地又抬首向她撲了過來,目光瀅瀅充滿乞求道:“你的可是真的?你能迎回我的兒子?”問罷,又連連搖頭,“不,不可能,他都已經背叛大梁了,陛下絕不可能讓他再回到梁國,你有什麽本事能讓我兒子回來與我團聚?”
謝陵便從懷中拿出了太子蕭統的那枚玉牌,示意到她麵前:“就憑這個,隻要我入仕,我就能請求到出征北魏的機會,到那時,我可以想到辦法讓你兒子回到梁國,你就算不信我,也沒有別人可以信,不是嗎?”
吳淑媛的目光很快黯淡了下來,謝陵的話可謂直擊她心中軟肋之處,她現在孤身一人在此,早已容貌不複,聖寵不在,她的確沒有任何人可以信,也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而謝陵這番話無疑向她伸出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哪怕是那極其渺茫的希望,她也願意一試。
沉默許久之後,她終於啟唇道:“原來你和你父親一樣,也是輔佐東宮太子的人。
好,我願意告訴你,讓你父親寫那篇長門賦,自然是想讓他幫我重獲聖寵,起來,你父親的才華以及容止風度可是讓全建康城的姑子們都傾心向往,趨之若鶩,別那永興公主,就連本宮也不例外。
本宮喜歡看他寫的字,喜歡見到他這個人,所以時常遣人叫他來本宮的淑華宮,隻可惜他不肯。”
謝陵心中不悅,便接了句:“長門賦是司馬相如為陳皇後所寫,你的身份不配,而且你是後宮女子,怎可如此輕浮,約見我父親?”
“嗬嗬……輕浮?”吳淑媛似聽到了什麽極為可笑的事情,咯咯大笑起來,可笑過一陣之後,她的眼角中卻滲出了淚,“你可知道,當年在齊朝之時,我便是讓蕭寶卷叫某位世家郎君到大殿上來,大家一同玩耍嬉戲,蕭寶卷也不會什麽,他還會很樂意的扮我和潘妃姐姐的奴仆呢!
隻可惜,蕭衍雖有舉世之才謀以及君子之風度,可惜這一點他不及蕭寶卷萬分之一。我竟不知,原來堂堂外表下所藏的竟是虛偽……”
“就因為這個原因,因為我父親拒絕為你寫長門賦,所以你便痛恨我父親,與你兒子聯手害死了我父親嗎?”謝陵厲聲問。
吳淑媛立即辨駁道:“不是我,不是我們,不錯,我是恨你父親,恨他拒絕了我的請求,可我也沒有恨到非要他死的地步!”
“那是誰?”
“是他,是他忌憚你父親,你父親太過完美了,無論是才華還是名望、品性都深得人心,德隆望尊,士所敬仰,所以他教出來的太子在道德上也是完美得無懈可擊,可以,現今的太子除了與你父親沒有血緣上的關係外,其人品才華可謂如一,若他是你父親的兒子也不為過,但就是這樣,他害怕了,怕你父親……”
“你的這個他是誰?”
謝陵迫不及待的打斷,可吳淑媛的目光一轉,好似看到了什麽,竟然又不答話了。
“我不能,我若了,他會殺了我的,他會殺了我的!”
見吳淑媛又露出瘋顛害怕之狀,謝陵心中生疑,餘光裏也似感覺有什麽影子從窗前一閃而過,便立即起身向外追了出去。
那道人影倒也不急,好似故意將謝陵引至寺廟後院一片梧桐林中,隻待謝陵一至,便有數道人影從林中現出身來。
這些人也是個個蒙頭遮麵,手握大刀或長劍,看上去凶惡無比。
“就在這裏幹脆將他解決了算了!”為首的一人命令道。
“可他畢竟是陳郡謝家嫡長子,殺了他,若是謝家人追究起來……”
“誰又能知道是我們所殺!快動手,別磨磨蹭蹭的錯過了時機,他現在可是太子的人。”
“是是……”
在為首之人的鼓動下,數名蒙麵劍客持著凶器向謝陵襲擊過來,謝陵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也從袖中吐出一把短劍,那短劍上似安有機關,在她的按動下,短命竟逐漸變長,映著明媚之光,如匹練一般頓時照亮了整個山林,
那幾人還沒看清,就有一人一聲短促的呼喊,倒在了謝陵的劍下。
餘下的幾名蒙麵劍客立時頓住了腳步,似未想到如謝陵這般的世家子還會有如此身手,一時間竟生了怯意,但那為首的人並未害怕,而是再次高聲厲喝了聲:“怕什麽,他一個人,我們八個人難道還不是他的對手,都給我上!”
那幾名劍客猶豫了一刻後,終是齊齊大喝一聲,盡皆向謝陵衝殺過來。
刀劍之聲頓時充斥了整座山林,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就有四名劍客倒在了謝陵的劍下,那為首之人驚駭之下也漸生了懼意,就要趁著謝陵與那餘下幾名劍客廝殺時偷偷離開,可就在這時,後心上一痛,好似有什麽東西瞬間貫穿了他的胸口,他垂首就見一段鋒利的箭尖從心口冒了出來。
在他倒下的一刻,灰敗的眼中便映照出了一道修長的人影,隻可惜他再也無法知道這個殺他的人是誰了。
而此時此刻,謝陵的眸中卻充滿了驚訝,目光一瞬不瞬的看向了這個突然出現的青衣男子。
男子身材頎長,麵上罩著一張白玉麵具,一身純青色的袍子迎風徐展,他手中握著一支羽箭,箭尾上正是一支雀羽搖曳,
雖不見其容,但男子長頸秀項,所露出的肌膚竟好似美玉打造一般瀅然生輝,而最讓謝陵無法忽視的是他身上的氣息,這是一種熟悉的清冽氣息,有著與世隔絕的純澈以及欲掙脫束縛渴望向高空翱翔號令下的霸氣。
這種複雜難言的氣質,前世她也隻在一人的身上有感覺到過。
而這個人便是……
“連城,可是你?”謝陵問。
男子卻沒有作答,而是用箭挑開了那倒在地上的為首刺客臉上的蒙布,言道:“你難道不來看看這個人是誰嗎?”
謝陵走向了那個雙目圓瞪已然死透了的刺客,近前一看時,臉色也微微一變:“他是東宮太子身邊的人,他便是那個鮑邈之!”
話剛落,又聽到一陣嘈雜聲從寺廟前方傳來,男子忽地上前,握了她手道:“你快去太子東宮古玄圃吧!這裏交給我來收拾!”
言罷,便將她推向了林中深處,而自己卻向寺廟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