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伊闕之亂 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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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瀟從不和她們說自己官家的身份,隻當自己是個紈絝子弟在這裏沉迷酒色。
那日林瀟正偎在懷春的身上撒嬌,懷春笑著隨手給她剝了幾顆鬆子送進她嘴裏,抬手間聞到了林瀟身上的香。
於是低聲在她耳邊笑道:“你身上的香味可是越來越重了。男裝出門也擦香粉?不怕露了底細?”
林瀟嘿嘿一笑,在她懷裏抬起頭道:“這有什麽的?我掛了個好聞的香包罷了。”
“不過這麽好聞的香味我倒是頭一次聞見,哪裏得來的香料這般勾魂?讓我瞧瞧嘛。”懷春笑著晃她。
可她身上哪裏有什麽香包?
林瀟心知肚明是自己發出的味道,可也不好挑明,於是笑道:“不給,懷春得了香包就要去勾引別的男人了,今日我好不容易才見到,給了我怕是要見不到你了。”
懷春吃吃一笑,還未說話便自一旁坐過來一個粉麵公子,看上去一身儀表堂堂,眉目含笑。
林瀟隨即懶洋洋地從懷春身上起來,坐直身體笑道:“公子何事?”
那粉麵公子笑道:“不知這是哪家的少爺?竟然可以近得懷春姑娘的身?不瞞這位兄台,在下仰慕懷春姑娘已久,可有什麽博得美人歡心的秘術教與在下一二?”
聞言懷春姑娘掩麵嬌笑,林瀟也不由得笑了,於是轉過一個未用的酒杯滿上酒遞給那位公子道:“公子喝了這杯,我便教你討美人歡心,如何?”
那公子合扇輕敲掌心,笑道:“如此我不僅得了美酒,更能得美人在懷。何樂而不為啊?”說罷舉杯一飲而盡。
懷春姑娘笑推了林瀟一下,向對麵的公子解釋道:“卑賤之身承蒙公子抬愛,公子不要聽她胡扯,哪裏有什麽秘術?她這人吝嗇的緊,連香包都不肯予我一看。”
“哈哈哈哈,懷春姑娘說笑了,這位兄台能坐在這裏和姑娘飲酒,哪兒會是什麽吝嗇之人?”說罷那公子看了林瀟一眼。
林瀟低笑著喝了杯酒道:“的確沒什麽秘術,我講來與你說笑的,懷春是我的朋友,我們自當親密一些。”
那公子笑嗬嗬地也不生氣:“不知是什麽樣的香包,讓懷春姑娘也這般心馳神往?”
懷春笑道:“說來這香味奇了,愈見濃烈卻又不膩,聞了便有些失神上癮,這才許得這潑皮賴在我身上”
“哦?”那公子眼中精光一顯,隨即神色如常的看向林瀟。
林瀟也是在人堆裏的油子,他那一眼異樣的神情絲毫沒能逃過林瀟的眼睛。
不過這裏是她的地盤,怎麽會讓這麽個毛孩子算計了。
林瀟緩緩坐近那公子笑道:“公子好麵生啊,怕不是這伊闕縣人吧?”
那公子笑著點了點頭道:“的確不是,我是隨家父來此談生意的,久聞伊闕的湖光山色,如今一見自是少不了一番遊玩,聽兄台口氣許是舊居伊闕了吧?”
“也算不得久,總有個一年半載了。”
懷春在一旁嬌嗔道:“合著前些年一直在別的姑娘哪裏,不曾來見我。”
“哈哈哈哈。”兩人哈哈一笑,那公子就起身告辭了。
他走之後林瀟盯著那人背影了許久才道:“懷春姐姐,這人是誰?”
“他是個新客,的確是個做生意的。怎麽?瀟兒也會看男人了?”懷春笑著喂了林瀟一個果子,兩人便將話題岔開了。
此事一過林瀟也再沒想起過這人,直到有一日林瀟在花街喝了個爛醉,被丫鬟攙著回宅子裏。路過小巷時,忽然從一旁閃出個人影。
花街的丫鬟嚇得大叫一聲,林瀟恍然抬起頭看向來人,正是那日和懷春一起喝酒的公子。
林瀟不由得笑了:“是你啊……我今日……不方便,嘿嘿,改日再續吧。”
那公子含笑道:“左右是姑娘送有些不妥,不如在下送兄台回府?”
花街丫鬟知道林瀟是女子,也不敢說話開罪,不由得看向了林瀟。
林瀟笑了:“不勞公子掛心,環兒陪我回去剛好。”說著就捏了捏身邊的環兒示意她繼續走。
不料那粉麵公子微微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個銅鈴法器。
林瀟看見法器的一瞬立刻酒醒,察覺到這人是道家弟子,剛想說話就被一張黃符貼到了一旁的牆上。
“啊!”
深夜裏回蕩著林瀟的一聲慘叫,帶著狐狸的悲鳴,分不清是人是狐。
環兒眼睜睜看見林瀟被一張輕飄飄的紙硬生生釘到了一旁的牆上,嚇得魂不附體轉身就逃了。
林瀟在牆上拚了命的掙紮,奈何她無半點修為,一切也都隻是徒勞。
“你這妖孽!禍亂人間!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收了你這魔種!”說罷,那公子手搖銅鈴,口中急速念咒。
林瀟妖態盡顯,被釘在牆上身體仿佛撕裂般的疼痛。
“啪!”
那公子手中的銅鈴被一隻鏢打翻在地,公子猙獰大吼:“是誰人暗算?”
常教頭閃身出現在巷子口,伸手揭下了林瀟身上的黃符。
林瀟疼的滿身大汗,身體失去支撐向前跪去。
常教頭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林瀟,就在這身形交錯的一瞬間,常教頭也聞到了林瀟身上的一抹香氣,不由得一晃神。
那公子眼明手快攻了上來,常教頭身邊的幾名暗衛隨後趕到,那公子盡管懂些術法,可對人無用,幾招便將人按在了地上。
直到被暗衛按在了地上,那人還在叫囂著大吼:“這是個妖物!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麽?”
林瀟大口的喘著氣,渾身癱軟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常教頭厲聲下令將人壓回宅院,架起林瀟一同回了院子。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林瀟覺得一股清涼從額頭傳遍了全身,她才緩緩睜開雙眼。
她好像大病了一場,身上沒有半點力氣,床前是一個穿道袍的老人,常教頭,和想要她命的那個人。
林瀟說不出話來,隻眨了眨眼睛,就又睡過去了。
臨睡過去她還在想,他們幾個人怎麽混到一起去了?
等林瀟的身體再有知覺的時候,周遭都暖和極了,有些舒服的讓她不想睜眼。盡管還是有些虛脫乏力,可總歸是不疼了。
“還睡?”
耳邊這個和她躺在一起的聲音好耳熟啊……她在哪兒聽過來著?
等等?為什麽是和她躺在一起的?!
林瀟驚恐的睜眼,發現梟王正躺在她身邊,衣衫不整,屋子裏除他以外一個人也沒有了。
林瀟大病初愈,有些反應不過來,隻能吃驚的看著眼前的梟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梟王皺眉,伸手探向她的小腹丹田處。
林瀟嚇得直往後縮了縮:“我……我怎麽了?”
梟王緩緩道:“你真是一時看不住就鬧出些花樣來。”說罷梟王淡然起身,伸手拿過搭在一旁的外袍,披在了身上。
“岩戮。”梟王的語氣漫不經心,隻從窗外吹進來了一陣風,林瀟就看見岩戮站在了她房裏。
“都處理好了。”岩戮說完從懷裏掏出一個玉佩遞給了梟王。
“那就好。”梟王緩緩拿過玉佩放回林瀟身上道,“你老老實實在這裏躺著,岩戮在這兒,你休想再出門了。”
現在真的打死林瀟她也不想出門了。
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玉佩,這不是她的玉佩麽?
這是師父給她的,三名親傳弟子都有。怎麽到岩戮手上了?還沒等林瀟問什麽,梟王就緩緩消失了。
岩戮見梟王走了,驚訝地跑到林瀟床邊激動道:“怎麽樣?什麽感覺?”
林瀟有些不明所以有些恍惚:“我沒事了,不疼了。”
“哎呀,誰問這個了,你肯定不疼了啊。我是問和梟王雙修是什麽感覺?”
“啥?????”林瀟一口氣差點背過去,眼前花了許久才喘過這口氣。
“怎麽?是太激動了吧?我也是頭一次看見梟王主動和人雙修,真的真的。不過你那時候也說不了話了,可那也太少見了。”
林瀟心都是顫的,她和梟王雙修了?雙修了?是不是她理解的那個雙修?
岩戮還在一旁喋喋不休:“你說說你,成天出意外,就屬你這兒梟王來的最勤了,要是換了別人他早就生氣了。哎?為什麽到你這裏他就不生氣了呢?你知不知道?哎你怎麽不說話?你好煩啊。”
林瀟扶額心道:你知不知道我也覺得你好煩啊!
“岩戮,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我還有些頭暈。”林瀟緩緩道。
“啊?那不行,你剛醒身上的妖氣還不穩,必須有人看著你才行,若是再出什麽岔子好趕快叫梟王來。”
林瀟有些煩心:“叫他來又能怎麽樣?他能治好我?”
“嗯,那倒是不能,最多也就是雙修幾次。”
“咳咳……咳……”林瀟眼前一黑躺回了床上,眼前一片漆黑。
“啊?林瀟你怎麽了?我去叫梟王!”
說著岩戮就要往外衝,卻被林瀟一把拉住。
“不用……你別再說話了……安安靜靜的……我很好……”林瀟大喘了幾口氣,岩戮終於聽話得安靜下來了。
平複了胸口的脹痛林瀟緩緩問道:“那個收我的是誰?”
岩戮看了她一眼:“你不認識他?那個老跟在你身邊的人不說你們見過麽?”
“點頭之交罷了,我連他叫什麽都不知道。你們查到了麽?”
岩戮點了點頭道:“查到了,那兩父子不過是閑散道人。都是小角色罷了,收你也沒什麽別的目的,隻是單純看你不順眼。”
林瀟聞言皺了皺眉頭,沒想到現在妖魔當道,世人更加反感妖魔,這輪回報應竟然也會報在她身上。
“那現在這兩父子人呢?”林瀟看向岩戮。
“殺了啊。”岩戮的語氣仿佛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什麽?!”林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岩戮嗤笑道:“你瞪我做什麽?這不你手上的玉佩替你拿回來了麽?不殺他們能拿回來麽?”
林瀟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玉佩,一如往常平靜的躺在她的手掌心。
“你的意思是這兩個人拿到過這塊玉佩?”
“是啊。”岩戮東張西望的無所謂道,“他們兩個人發現了你掉的玉佩,知道了你是道君的徒弟,施法救你你才撐到了梟王來。要不現在就隻能去黃泉路上找你去了。”
“那你們還把人殺了?”林瀟不可思議道。
“不殺留著做什麽?”岩戮不解地反問道。
林瀟幹脆躺回床上緩緩搖了搖頭:“沒事了……”
這一覺醒來,林瀟接連受了幾個刺激有些力竭,躺在床上理了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大概是自己掙紮的時候掉了師父的玉佩,那人的父親尋來發現了自己的身份,找到宅子裏施法將她留了一命,結果梟王趕到,這兩父子卻一個都沒留。
林瀟不由得在心裏感歎道:這都是什麽孽債啊……
“如何了?”
人未到聲先至,梟王的身形緩緩出現在了林瀟床邊。
林瀟緩緩點頭道:“我已經好多了,沒事了。”
梟王輕笑一聲問向一旁的岩戮:“你給她照過鏡子了麽?”
“沒有啊,我覺得她這樣一來順眼多了。”說著岩戮在一旁找了塊林瀟的鏡遞給梟王。
梟王含笑遞給林瀟,她詫異的接過鏡子看了看。
林瀟倒抽了一口冷氣,鏡子裏的她已經不再是個人了,一雙狐耳自發間若隱若現,發髻間的絨毛一直長到了顴骨,額頭上妖紋盡顯。
盡管她還是個人的形態,可滿麵的狐相已經藏不住了。
林瀟驚恐的摸向了自己的後麵……
一條長長的尾巴掖藏在了她的衣擺下麵,她竟絲毫沒有察覺!
梟王輕輕看了岩戮一眼,岩戮會意立刻消失了。
林瀟還在震驚中回不過神來,看來她真的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她隻有將死之時才會露出這幅半人半狐的模樣。
一想到這裏林瀟的後頸都被冷汗浸濕了。
梟王坐到了她的床邊,緩緩撫上了她的後心。
一股暖流從後心走遍了全身,她能感覺到臉上的毛稍微退了退。
“你的丹田已毀,身體承不得太多魔氣,就隻能這些。往後的傷,也要慢慢恢複。多則五年少則三年,你都要以這幅樣子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