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意味著什麽
皇宮第二天一早,皇帝剛剛起身,幔簾還沒有掀起來,高元就滾進來,在榻前,聲音顫抖:“皇上,雲淮遠……跑了!”
手已經掀上幔簾複又掉了回去,床榻上一片安靜,高元額頭的汗水一滴滴地往下掉落,他也沒敢抬手去抹,屋裏靜得落針可聞,高元瑟瑟發抖,那幔簾沒揭開,皇帝的聲音終於出現了:“他跑了?”
“是。是的,是奴才看管不嚴!”高元磕頭,那額頭碰在地麵上發出吭吭的聲音,皇帝聲音卻更平穩,他說:“你可知道,他跑了,意味著什麽?”
高元磕頭的動作停住了,屋裏再次陷入了安靜,皇帝再次出聲:“雲淮遠,一向都是謙卑的,但……不代表他沒有想反的心。”
高元整個人跌坐在地上,下一秒又立馬爬了起來,繼續跪在原地,繼續磕頭,屋裏又隻剩下那磕頭的聲音,高元邊磕邊說道:“皇上,皇上,出兵吧,把他拿下,取他性命從此他在也不能威脅你了!”
皇帝這仿佛才醒了似的,他寬大的手掀開了幔簾,穿著明黃色的裏衣,走了下來,身側的丫鬟立即從地上起身,給他整理衣物,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高元,說道:“去把禦林軍叫了,還有你的暗衛,剩多少,用多少,另外把兵部那老將軍給我叫來。”
高元應道:“是。”
說完立即起身,匆匆地往門口跑去,這一刻他再也不像是過去那傾權的總管了,不過就是一隻給皇帝跑腿的狗而已,他知道,此時皇帝不發怒,是因為必須挽回這個事情,但並非會放過他。
他脖子上的人頭搖搖欲墜,隨時都可以掉在地上,如今最應該做的,就是盡量彌補,把他所犯的事情給抹平了,把雲淮遠抓到跟前給皇帝解氣,然而當高元走進了兵部,那掌握了兵權的老將軍卻不在。
兵部的尚書一看到高元立即下跪,高元喘著氣,手裏舉著令牌:“老將軍呢?”
“老將軍身子偶感風寒,此時正在歇息,今日早晨告假單剛剛交上來!”尚書說道,並把老將軍的告假單遞給高元,高元的腦門一個勁地叫著,他緊緊捏著那張告假單,也沒看,轉身就往外走。
尚書問道:“高總管這是要去哪裏?”
高元沒應他,帶著人直接離開了兵部,叫了一匹馬,上馬,之後朝老將軍的府邸而去,老將軍本身是年事已高了,基本也是可以告老還鄉了,皇帝如今沒有鏟除雲淮遠,心中自然對誰都不信任,於是把拿到的兵權,全部都落了老將軍的手裏,主要還是因為老將軍沒有威脅,然而當高元快馬加鞭地趕到將軍府邸的時候,卻見將軍府裏在一個晚上的時間,便已經人去樓空了了。
高元下了馬車,手裏拿著劍,就這麽愣愣地站在將軍府邸的門口。
身後的暗衛上前,低聲道:“高總管。”
高元一把扯住一個路過的人,把劍對準他的脖子,那人嚇得立即大喊:“官爺饒命啊!”
高元冷冷地問道:“我問你,這家將軍府裏的人什麽時候走的?”
那人哆嗦著肩膀,手推著那把劍,一直往後退:“昨晚昨晚就走了,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總是人該遣散的都遣散了,就今早還有人從裏麵出來,但很快也就不見了!”
“往哪個地方而去?”高元又把劍往他脖子上逼,他立即哎啊啊啊地叫著,一步步地往後退,說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且也是剛剛聽說了才出來看看的,官爺啊饒命啊!”
高元鬆手,那人連滾帶爬地跑了,高元站在原地,許久沒動,身後暗衛上前,低聲道:“高總管,還有禦林軍。”
拿著兵牌的老將軍跑了,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雲淮遠動作比他們迅速,此時的高元才終於明白,皇帝這擔心並非多餘,原來雲淮遠一旦想做什麽,皇帝是真的阻止不了的,他立即上馬,下一個地方,禦林軍總管府,禦林軍因這些年,皇帝重用暗衛,禦林軍便僅僅隻是禦林軍罷了,從皇宮裏遣了不少的人出來,在外圍看管這個城門,且也還有一些在牆頭那邊培訓,但即使如此,禦林軍的威力則已經不如從前了。
但此時在這個眼下,需要守護宮門的,還是需要這些禦林軍,暗衛的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了,皇帝加緊安排的暗衛如今卻還有許多都沒有出師。
當初這些暗衛僅僅隻是用來保護皇帝跟皇子的安全,但由於這些暗衛來無影去無蹤,辦事效率快,一直在暗處,總來得比心有所異的禦林軍好了許多,所以皇帝才會重用暗衛,加之禦林軍之前是雲淮遠訓練出來的,對皇帝來說是心頭的一根刺。
但禦林軍的人數卻也是眾多的,皇帝想除也沒辦法,隻能換了首領,可惜首領從武,對武學癡迷,偏向雲淮遠。
皇帝再次動了想把禦林軍首領換了的想法,但還沒有實行,雲淮遠的事情便接踵而來了,高元雖然是後來上位的,但他對朝中的局勢很是清楚,此時也希望自己能快點,如今已經損失了一個軍令了,得把禦林軍保住。
禦林軍由於這些年不受寵,已經從京城的正門,被安排到了京城的牆角,以往走到這裏都有一大片的叫喝聲,但今日馬蹄聲到了,那叫喝聲卻沒了,高元從馬上下來的時候,腳步微軟,暗衛立即扶著他的手,他尖細的嗓音都變得粗糙了起來,他指著裏麵說道:“你們進去看看。”
“是。”
暗衛上前,一把推開了禦林軍總管的門,裏麵院子裏很是安靜,別說人了,連一片葉子都沒有,暗衛斂了下眉頭,走了出來,對高元搖頭:“沒人。”
高元腳步一陣虛浮,幾乎倒在地上,暗衛立即扶好他,高元眼眶發紅:“皇上,皇上,奴才對不起你了!”
這些禦林軍自然不可能是自己跑的,肯定都被雲淮遠給調走了,沒了防衛的皇宮,必然就像是一扇沒關的門,等待著入侵,暗衛拱手:“總管,接下來?”
高元擺手:“扶我上馬。”
暗衛立即拉緊了馬,把高元送了上去,隨後一轉馬頭,一行人朝皇宮裏奔去。
一進皇宮,高元幾乎不敢進皇帝的宮殿,但皇帝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說道:“進來。”
高元幾乎是滾著進去的,一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皇帝手杯還放著一個茶杯,上麵冒著熱氣,皇帝淡淡地笑,神色卻很冷漠:“是不是都跑了?”
高元又往地上磕了一下頭,皇帝神色一冷,手抓過茶杯,往高元那裏扔了去,熱水跟杯子濺在了高元的跟前,那熱水就這麽燙上高元的腿,高元吭都不敢吭一聲,旁邊的丫鬟倒是嚇得尖叫了一聲。
皇帝一個眼神過去,那丫鬟息了聲。
“高元。”屋裏安靜了一會,皇帝突然出聲。
“在。”高元幾乎是爬著往前,皇帝靠向身後,身子倚靠在椅背上:“去吧,把宮門宮牆給朕好好地守住,一定要守住,若是沒有將士,沒關係,朕還有妃子還有丫鬟還有你們這些人!”
旁邊的丫鬟聽聞跌坐在地上,高元一直低著頭,磕著頭,應道:“是。”
皇帝這是要把所有人都推到前麵去,而他一個人守著這個宮殿,高元滾出去把這個消息說出去的時候,皇宮亂成了一團。
那景陽宮裏,被囚禁的皇後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貼身丫鬟靠了過去,低聲地說了兩句,皇後眼眸睜開,半響,她冷笑:“哀家早就知道,皇上必定會這麽做,我們對他來說算什麽呢?”
那貼身丫鬟沒有吭聲,皇後站了起來,手中的佛珠碎了,掉在地上濺了起來,皇後也就當沒看到,她說道:“叫人,去把太皇太後請過來,哀家護不了別人,但太皇太後至少得護著。”
“是。”丫鬟應聲而去。
那頭,方才禦林軍總管府邸,那些馬蹄聲遠去了之後,不久,敞開的大門關上,原本空無一人的大院裏頓時站滿了人,風月樓從半空中下來,整個人虛弱地幾乎倒在了地上,禦林軍總管立即扶住他,恭敬地說道:“多謝樓主相助。”
雲淮遠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扶住風月樓,並看向禦林軍總管:“蕭羽,今日有你們的幫助,我雲淮遠必當會成功奪取,也請你們放心,將來,是禦林軍的天下。”
蕭羽手中的劍撐在地上,單膝跪地,其他的禦林軍見狀,也跟著單膝跪地,一下子一大片的禦林軍跪了滿滿一地。
雲淮遠淡淡地看著他們,並不吭聲,蕭羽舉起那把劍說道:“請王爺放心,蕭羽願為王爺赴湯蹈火。”
“多謝。”雲淮遠淡淡地應道。
風月樓甩了下袖子說道:“好了,我還虛著呢,方才奇門遁甲的障眼法費去我不少的心神,快把我扶下來,讓我好生休息一下。”
雲淮遠立即扶著風月樓,讓在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風月樓的身子此時虛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