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自作

  陸辭畫進入內院中就有不少的太太小姐們相攜著過來跟她打招呼。因李密是二皇子一派的,所以與他交好的官員也大部分是站在雲萬裏這邊的。


  即使陸辭畫不過是側妃,卻也是二皇子府中的第一位側妃,而正妃之位懸而未定。若是陸辭畫爭氣些為二皇子誕下長子又能拴住他的心,也不是沒有可能被扶上正妃之位的。


  雲萬裏往陸府送去兩個教養嬤嬤的事兒她們也全聽說了,卻因為不知道前因,還以為是雲萬裏看中這個將要進門的側妃,在為她的將來打算。


  陸辭畫被眾星拱月般的圍在中間,很好地掩飾住心中的自得之意,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神色淡然地接受著周圍不絕於耳的恭維和稱讚。有些人不禁在心裏歎道這陸辭畫在被皇上賜婚給二皇子當側妃後倒是沉穩大氣了許多。


  黃媛本來是要過來撩陸辭畫兩句的,卻被黃太太給拉住了,此時噘著嘴有些不高興。


  陸辭畫就隔著人群遠遠地朝她投去嘲諷的一瞥。


  沒過多久,綠菡就急匆匆地跑過來還一邊喊著:“陸大小姐,奴婢有事要稟告。”喧嘩聲惹得眾人紛紛看了過來。


  陸辭畫頓時攥緊手裏的帕子,心中雀躍,麵上卻沒有流露出一絲異色,隻柔聲問道:“怎麽了,莫不是你家小姐有事找我?”


  “不是,是……”綠菡目光遊移著欲言又止,立刻就有個長相精明而刻薄的太太看不眼,厲聲說道:“主子問你話呢!你這丫鬟有事還不速速稟來,若耽擱了隻怕你承擔不起。”


  綠菡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趴在地上不敢看陸辭畫:“方才陸三小姐說想找您,奴婢便領著她去後院。誰知竟遇見了表少爺,表少爺見陸三小姐生得貌美,就非纏著陸三小姐不放要與她說話。奴婢見勢不妙立刻就去通報了大小姐,可等大小姐趕過去的時候已經、已經……”


  先前因為陸九凰坐的地方偏僻清淨,所以並不曾有人瞧見綠菡過來找她,這會兒也就沒有人懷疑她說的話。


  她話說得含糊,可在座的各位都跟人精似的,須臾便聽明白了這丫鬟話裏話外的意思。聽說陸九凰與二皇子成親的那日好像是因為不檢點的行為而惹得雲萬裏怒然退婚,雖然手臂上的守宮砂可以證明她還是清白之身,但這種事怎麽都會對女人的名節有損。今日又鬧了這麽一出,陸三小姐這回怕是徹底地栽了。


  李府的表少爺,在場的大多數太太夫人們都知道這人。他叫楚學文,是順天府府尹楚睿大人膝下唯一的嫡子,從小就被家中的女眷寵得不學無術、囂張跋扈,文不成武不就地混到弱冠之年後,卻成了風月場所的常客,三天兩頭流連花街柳巷,和那些窯姐兒打成一片。


  這也就算了,偏他這人極為好色,平日仗著自個老子是順天府府尹,沒少做欺男霸女的事情。街上遇到些長相可人的小姑娘、小娘子二話不說就給搶進府糟蹋了。烈性點的直接變成一具屍體從楚府後門裏丟出來,軟弱乖順些的就留在楚府裏做通房丫頭,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因為京中都知道他的名聲,沒有人願意將自家的女兒推進火坑裏,所以楚學文都已經二十五了還沒娶到正妻,他那一院子的妾室通房被楚夫人拘著沒有一個能生下庶子庶女。


  今天陸九凰若是真的被他給糟蹋了,陸家怕是隻能被打落了牙往肚子裏咽,將她嫁到楚府去。


  陸辭畫身形搖晃了下,臉色也變得有些白,淡柳忙扶住她道:“小姐當心身體。”


  陸辭畫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下來,著急地對綠菡說:“你還不快領我去瞧瞧。”


  黃媛忙扯住黃夫人的衣袖央求道:“娘,我們也去看看吧。”她一想到陸九凰也許已經被人侮辱了的狼狽模樣,心裏無比的痛快。不止是她,其他人也好奇地跟在陸辭畫身後往那出事的院子裏走去。


  更有幾個機靈的丫鬟偷偷跑去前廳向自家老爺報信去了。


  綠菡帶著這行人步履匆匆地走在李府偌大的後院裏,還沒到目的地,就和四處晃悠的陸九凰迎麵撞了個正著。瞧見眼前衣衫整齊沒有半點不妥的陸九凰,陸辭畫騰地變了臉色,失聲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而綠菡在看到陸九凰的瞬間就已經被嚇得血色盡失、魂不附體了,身體又如秋風中的落葉般瑟瑟發抖。陸九凰卻不放過她,裝作有些生氣地指著她說道:“這丫鬟方才以姐姐身體不適為由請我過去,誰知道卻不懷好意地將我往偏僻處領。九凰察覺到不妥就停了下來,誰知她竟越走越快,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九凰在這李府中人生地不熟的自然就迷路了,繞了半天都沒找到去內院的路,幸虧遇到了姐姐。”


  陸辭畫心中一悸,強作鎮定地責問綠菡:“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綠菡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就癱倒在地上,清秀的小臉上涕泗橫流十分淒慘:“奴婢、奴婢隻是照吩咐……”


  話還沒說完就被陸辭畫一腳重重地踢在心口上,兩眼一番就暈了過去。


  陸辭畫低聲吩咐淡柳道:“把人押下去嚴加看管。”她卻是忘了這裏是李府而非陸府,這般頤指氣使就有些遇阻代庖了。


  黃媛微眯起眼睛思忖了片刻,忽的眼睛一亮,在人群中高聲喊道:“方才這丫鬟說陸三小姐被表少爺糾纏,李大小姐已經趕了過去。可如今陸三小姐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那李大小姐又到哪裏去了?”


  “什麽表少爺?”陸九凰接過話茬繼續煽風點火,“這李府後院難道還有外男可以自由進出的嗎?”


  這話一出口就讓幾位太太臉上流露出幾分對李府的鄙夷來。


  陸辭畫的身形越發搖搖欲墜似是要支撐不住,陸九凰忙上前扶住她往她嘴裏塞了顆凝露丸。那和煦如三月春風的笑容卻讓陸辭畫如墜冰窟。


  “姐姐無需擔心,父親讓九凰隨姐姐一道出席宴會就是為了時刻注意姐姐的身體和腹中的孩子。”


  言外之意就是有她看著,陸辭畫今天就別想裝病將這件事揭過去。


  胸口的鬱氣讓陸辭畫幾乎讓吐出一口血來,卻不得不露出勉強的笑意打圓場:“許是這丫鬟胡說八道的,我進內院之前還在暮煙的閨房裏坐了會兒與她說了幾句私房話。她說處理完一些事後就來內院招待諸位。”


  “那她現在人又在哪裏?”黃媛咄咄逼人,就是黃夫人一直在私底下扯她的袖子示意她都不肯罷休。李暮煙是陸辭畫的手帕交,自然也是黃媛的對頭。


  “我方才倒是聽見有個院子裏傳來奇怪的動靜,隱約聽見有個女子的聲音,又像是痛苦又像是……”陸九凰臉上一紅,接下來的話封於唇間似乎是十分羞於啟齒,人群裏立刻就有不嫌事大的人嚷道:“那陸三小姐還不快帶我們過去。”


  陸九凰就帶著他們原路返回。她給楚學文吃的烈性春藥效果非同尋常,一時半會兒絕對結束不了。而且這藥妙就妙在這次之後楚學文就再也別想做那檔子事兒了。


  越靠近那院子,陸辭畫就越發覺得心驚肉跳,手心裏沁出的汗幾乎要將帕子濡濕了。


  陸九凰把人帶到院子門口,就側著身示意陸辭畫推門進去。陸辭畫手懸在半空中不敢用力,看向陸九凰的眼睛裏居然有一絲罕見的祈求之色,“妹妹怕是聽錯了,我們還是不要進去了。這畢竟是李府,我們這樣怕是有些不太好。”


  陸九凰眼中含笑,像是在戲耍著一隻被貓逮到走投無路的老鼠。


  “可那丫鬟不是提到什麽表少爺嗎?若那表少爺還在後宅裏,今日楚府上下那麽多女眷,有一個外男在的話委實無法令人安心呢。”


  人群裏紛紛出聲附和。陸辭畫隻得硬著頭皮推開遠門領著眾人進去。


  越往裏走,屋內男人粗重的喘息聲和女人微弱的呻吟聲就越來越清晰。那些太太夫人當然都知道裏麵正在發生了什麽,紛紛變了臉色讓下人將這些還待字閨中的小姐們趕到院子外去。又差使兩個穩重的丫鬟推門進去,片刻後那兩個丫鬟便一臉驚惶地從房間裏衝了出來稟道:“裏麵的兩人還在、還在做著那苟且之事。”


  此時屋裏一片汙穢,赤條條的軀體如同兩條大肉蟲一般在地上翻滾糾纏著。李暮煙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青青紫紫的有些可怖。她中途被折磨醒了之後驚恐地大叫呼救,可這地方是她自個精挑細選的,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初經人事的她很快又被折騰地暈了過去,然後就一時清醒一時昏沉,口中無意識地呻吟著。


  而楚學文眼中赤紅一片,神誌不清地趴在李暮煙身上聳動著。不過臉上卻呈現出青白之色,顯然是被榨幹了精力。


  屋裏濃重的膻腥味兒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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