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3章 磨洋工

  姜總聽完一席話更蒙了，他徹底分不清這些人到底誰好誰壞，他就是個搞研發的，對於人際關係也懂不少。


  可是這盤遊戲里，都是高手過招，他就顯得有幾分捉襟見肘了。


  再次回到飯桌上，姜總坐在陸峰身邊，在他的臉上觀察了一下，什麼都看不出來。


  「時間也不早了，今天這頓飯，主要是消除一下誤解，陸總，姜所長跟我說，從明天開始，商業談判這個事兒，就由市政來主導，感謝你的付出，將來VCD產業基地落成，也會有你的一份功勞。」王市長端起酒杯，笑面相迎，說道：「我敬你一個。」


  「哎喲喲，這可不能讓您敬。」陸峰急忙站起身，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喝多了，搖搖晃晃的，客氣道：「我也是幫忙，我相信……堅信啊，我一定會幫姜總談妥的，這事兒交給我……嘔.……沒問題。」


  陸峰『嘔』的一聲，嚇得馮志耀急忙用腳一推，椅子硬生生划著地板磚往後移，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陸總，我是說，這事兒用不著你幫忙了。」王市長提高了聲音，臉色凝重起來。


  「我知道，這事兒包我身上。」陸峰聲音起伏很大，好像已經喝的控制不了音量了，拿起酒杯跟王市長碰了一下，酒杯里的酒水撒了一半，說道：「我也是為了咱市裡面好，今天跟這幾個洋鬼子的事兒，我不對，我知道影響不好，我低頭，我道歉！」


  陸峰說著看向史密斯七人說道：「騷瑞~~。」


  「我幹了！」陸峰說完一口悶了。


  王市長真拿陸峰沒招了，這人就是個刺蝟，一頓酒局交鋒多次，對方都躲了過去，躲不過去就裝瘋賣傻。


  飯局算是完了，大堂里，陸峰一隻手搭著馮志耀的肩膀，大半個人依靠在他身上，王市長一眾人跟史密斯團隊客氣了一陣。


  輪到陸峰這裡，陸峰伸出手跟他握了握，臉上皮笑肉不笑道：「祝你好運！」


  「metoo！」史密斯盯著陸峰道。


  先送外賓，上車離開后，王市長冷眼盯著陸峰看了一眼，頭也不回的帶人離開了，姜總看上去提不起情緒。


  「陸總，怎麼喝那麼多啊？」姜總有所愧疚道：「太麻煩你了？」


  陸峰擺擺手道：「沒事兒，做兄弟應該的，別信他，真的別信他，你看他那個樣子，恨不得明天就弄個基地，放在報紙上大書特書一番，兩年後他一紙調令，你怎麼辦？」


  「我……唉.……。」姜總只剩下嘆氣了。


  「我知道你壓力大，你裝死就行，實在不行裝病，去醫院住一段時間，交給我，我來跟他們斡旋。」陸峰看著他問道：「你信我嘛？」


  「信。」姜總的聲音弱了很多，他現在腦子裡一團漿糊。


  「信就好，回去早點休息，給我二十天，幫你談妥！」陸峰鄭重道。


  「麻煩了，我今晚肯定睡不著，你早點休息，我回去了。」姜總看著陸峰說道：「你能回去嘛，要不我送你？」


  「不用了，有馮總呢。」


  客套了一會兒，姜萬勐開車走了，陸峰朝著四周看了一圈，站直了身子，說道：「回去。」


  「你沒喝多？」馮志耀詫異道。


  「就喝了半斤白酒，能喝多嘛？上車再說。」陸峰說著話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馮志耀開車往回走，從後視鏡里看到陸峰靠在位置上閉目養神，今天這頓飯他感覺出一些東西，但是具體怎麼回事兒，他真不太懂。


  他知道一件事兒，如果今天的主角是他，他明天絕對被送走了。


  這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男人，應付這一切總是行雲流水，讓他暗暗的欽佩，在書本上學到的東西，陸峰不比他差。


  飯局，人情世故這方面，陸峰甩他好幾條街。


  「峰哥，你是不是難受啊？」馮志耀小聲的問著，他第一次這麼叫陸峰，有些不太適應。


  陸峰聽到這個稱呼睜開了眼睛，看著馮志耀道：「叫什麼峰哥啊？」


  「我爸說讓我跟你學著點，你比我大……。」


  「隨便你，愛叫啥叫啥。」陸峰靠在位置上繼續迷瞪。


  馮志耀高興的咧開嘴，他從小到大，因為家裡有錢，還是最小的兒子，自然是最受寵的，從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再加上他一路學習不錯，自視清高多年，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叫一個『哥』，還是心甘情願的。


  回到酒店后，陸峰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這個飯局讓他明白，不能直接把市政的面子給扯下來。


  如果這麼干，這事兒絕對成不了。


  人家把誇獎自己的東西都準備好了，自己要是把VCD弄走，王市長絕對拚命，面子要留在這。


  必須留在這，要不然什麼都帶不走。


  至於老外，說難也不難，說不容易，肯定不太容易。
……

  另一家酒店內，會議室內，史密斯把七個人都找來，這一次諮詢公司的負責人也到場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著很是幹練，手裡拿著幾份文件夾給大家發著。


  「針對佳峰電子，我們做了深入的調查，據我們的消息顯示，陸峰並不是突然想起幫姜萬勐，而是有備而來。」


  「一些消息顯示，去年參加電子大會，他就跟佳峰電子的高管提到過VCD技術，今年的開年大會上，他更是直接說，佳峰電子今年的重點就是VCD。」


  「足以看得出來，這個人盯著這項技術不是一天兩天，也看得出來，他對這項技術的可實施性非常看好，為什麼他不直接參加競爭，而是用這種手段，背後原因是佳峰困境。」


  「佳峰電子成立一年多，負債率一直降不下來，沒有足夠的資金去競爭，這個人的商業手腕非常不走尋常路，他沒有學歷，公開的資料顯示，這個人只有五年級的學歷水平，從小型罐頭作坊起步，前期依靠套取各地招商政策，進行高槓桿操作，成功讓佳美食品躋身國內食品大廠。」


  「人物性格分析，愛冒險，激進主義者，酷愛風險投資，特別喜歡高槓桿撬動大於自己十倍以上的利潤或者市場，由於出身原因，這人做事兒沒有準則，油滑無比，帶著一股子底層氣息。」


  史密斯一群人翻看著資料，關於陸峰的介紹很詳細，這些諮詢公司手裡握著非常多的資料。


  史密斯重點研究了佳峰電子，一群人討論了一下。


  「我找到他的弱點了！」史密斯臉上帶著笑容。


  「您準備怎麼做？」旁邊的人好奇道。


  「拖！拖垮他，他不是希望拿到VCD去救佳峰電子的火，那就拖著，我可以在這裡跟他談半年，甚至是一年！」史密斯笑的很是陰險。


  其他人聽到這招，臉上紛紛露出的笑意，表示這招很高，以不變應萬變。


  這場會議開到了後半夜兩點多，史密斯輕鬆了不少，只要了解對手，他就有辦法去應對，陸峰是老油子，人家也不是簡單人物。


  找到對手真正的痛點，進行猛擊，就會有意料之外的收穫。


  次日，陸峰起床后讓服務員買了當地的報紙，一些重要報紙頭條赫然都是跟VCD有關係，吹的很厲害。


  什麼創世之舉，什麼自主研發，如此一小步，國內科研的一大步，甚至有些報紙宣傳這只是個開始，未來幾年將會看到成果之花開遍全國。


  全是誇獎，其中參雜一些市政領導市場研究所的消息。


  上午十點鐘，陸峰已經換上了衣服，坐在了會議室內，馮志耀坐在旁邊，小聲問道：「峰哥，一會兒怎麼辦？」


  「還是昨天那一套！」


  「他們要是答應了呢？」


  「那就再提高要求，再重新談！」


  幾分鐘后，大門打開，史密斯帶人走了進來，他那雙泛藍的眼睛看著陸峰滿是戲謔，雙手插兜，走路也弔兒郎當的。


  陸峰暗暗皺眉，心裡在想，這老外怎麼跟個二流子似的？


  史密斯坐下來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搖頭晃腦的吹起了口哨，根本不說話。


  「我們依然是昨天的兩個條件，希望你們跟總部上報，要不然沒必要談。」馮志耀開了口。


  史密斯聳了聳肩道：「ok，我也跟總部上報了，你也知道，大公司嘛，流程多，走個流程需要很長時間的，你們想聊點別的就聊，不想聊就待著。」


  陸峰聽到這話，說道：「媽的，怎麼還學會磨洋工了？」


  「陸總，我也實話實說，我是掙工資的，我現在是在出差，還有補貼呢，我不著急，每天跟你喝喝茶，交流一下兩國文化，就把錢掙了，我非常樂意。」


  陸峰臉色黑了下來，對方是想拖垮自己。


  兩幫人就坐在那搖頭晃腦的，誰也不說話，硬生生坐了兩個小時，待到了飯點，史密斯站起身朝著自己手下人說道：「吃飯去。」


  馮志耀看向陸峰焦急道：「這怎麼辦？」


  「再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