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我就是你克死的
哥哥的離去，對我打擊太大太大。
我把對哥哥的悲痛，化作憤怒轉移到我哥身上，將我哥揍了一頓，問他為什麽小時候總是欺負我。
我哥開始不願告訴我，後來我情緒穩定下來，不再追問時，他又自己說了出來。
原因出人意料，竟是因為我奶奶。
知道原因後，我就對我哥不是那麽氣憤了，但心裏還有一個疙瘩。
這個疙瘩來自我奶奶，可是我奶奶已經死了有五年了。
我想這個疙瘩怕是解不開了。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就在我這麽認為的時候，外麵忽然來了一個小女孩，那小女孩說她是我奶奶。
“莫強，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你媽啊！”
門口的聲音不僅驚到了我爸，還驚到了屋裏的我們。
聽到這聲音，我們一起朝門口看去。
“媽，我去看看。”我感覺事情不對，跟我媽說了一聲，和關肆一起走向門口。
我爸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了，卻被一個不到五歲的小女孩說：我是你媽，可想而知，他有多生氣。
我爸板著臉，生氣的對那小女孩的父母道：“你們認識我嗎？怎麽能教小孩說這樣的話？”
“你、你真是莫強？”那小女孩的爸爸沒有回答我爸的問題，反而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
我爸皺眉：“你們不認識我？”
“我……”那小女孩的爸爸正要說話，又被小女孩搶了過去：“莫強，我認識你，你是我兒。”
“你……”我爸看了看那小女孩，又看了看小女孩的爸媽，氣憤道：“你們是怎麽教的？怎麽能讓她亂說話？”
“不是我們教的。”那小女孩的爸爸苦著臉，指著小女孩，滿臉無奈道：“是她自己說的。她說她兒子住在這兒，非要讓我們帶她來，我們沒辦法就……”
“莫強，我真是你媽啊。你連媽都不認得了嗎？”小女孩伸手拉我爸的衣服。
我爸低頭看著那小女孩，實在無法從她的臉上看出是自己媽的影子，伸手一把將她的手打開，凶著臉道：“你別胡說八道，我媽都死好幾年了。”
“對啊，對啊。正是因為我死了，所以我才變成現在這樣大。莫強，我重新投胎了，我是你媽，真是你媽。”
聽到那小女孩說自己是我奶奶的投胎轉世，我爸的臉上登時出現驚悚的表情，但更多的還是不信。
“砰！”我爸猛地用力關上了門。
但門關上還不到兩秒，外麵又響起了敲門聲。
我爸不敢開門，摸著額頭轉身，看到我們就在他身後，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下，手指著身後道：“你們都聽到了吧？那小孩竟然說是我媽，怎麽可能！”
說罷，我爸搖頭笑了。
“咚咚咚！”外麵的敲門聲還在繼續，還有那小女孩憤怒的叫聲：“莫強開門，開門！”
“爸，你有沒有想過這也許是真的？”這話說完，我看到我爸臉上的驚悚更甚了一些，不信竟也更甚了一下，搖頭擺手道：“不可能，不可能！”
“我奶奶她死了五年了，要是投胎了的話，差不多也就這麽大。”我這樣提醒我爸，以為我爸會相信。
但我爸還是不相信，使勁擺手道：“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什麽鬼神，什麽投胎的。外麵的一定是騙子，你們別開門，啊！”
我爸叮囑我們別開門，就快速走了，走的方向不是去我媽那兒，也不是去廚房，而是他的臥室。
看我爸往臥室走，我感到很奇怪。
這時，關肆碰了碰我的胳膊，手悄悄指我爸的腿。
我定睛一瞧，看到我爸走路的時候，兩腿在打飄。
我爸他很不對勁啊。
“莫強……”看到我爸往臥室走，我媽叫了他一聲。
可我爸跟沒聽到似的，悶頭往前走。
我感到我爸更不對勁了。
“老公，我去看看我爸。”我正準備去看看我爸，這時外麵忽然傳來了呼天搶地的哭聲：“啊，啊，啊……”
那聲音高昂的能把整棟樓抬跑。
我媽站起來了，朝我們走來，臉上帶著肅殺之氣：“我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聽我媽要出去看，我爸趕忙停了下來，轉身對我媽道：“別去！讓她哭，哭夠了，他們就走了。”
我媽不讚成的皺眉：“你聽聽這哭的，一會兒把樓上樓下的鄰居全都哭出來了。”
“出來出來，就當我們不在家，沒聽到。”我爸見我媽堅持要去，就跑過來拽住了我媽。
我感覺讓那小女孩這樣哭不是事，就對我爸道：“爸，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把門打開吧，橫豎我和關肆在這。”
“就是，小染他們在這，你怕什麽？”我媽推了推我爸的手。
我爸沒有說話，目光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看我爸沒說話，就當他默認了，走到門口，把門打開。
門一開，就看到那小女孩被她媽媽摟在懷裏，卻兩手推著她媽媽，往後仰著腦袋，閉著眼睛，張著嘴巴，在那兒使勁哭嚎，嚎的小臉通紅，滿臉是淚。
聽到門開了，那小女孩才睜開眼睛。
看到開門的人是我，那小女孩很是厭嫌的對我翻了個白眼。
就衝那個白眼，我就認定她就是我奶奶轉世。
因為那個白眼，跟我奶奶以前瞅我的時候一模一樣，充滿了嫌棄和厭惡。
“看什麽看？我就是你克死的，掃把星！”小女孩抬胳膊，用袖子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又厭嫌的看我一眼。
然後用力推開她媽媽，就往屋裏走。
那大搖大擺的模樣，像是回到自己的家一樣。
走到我麵前時，她嫌我礙事，還伸手推了我一把。
“不好意思。”小女孩的媽媽跟在小女孩身後，雙手合十，做祈禱狀，抱歉的對我說道。
我搖搖頭，表示沒事。
進了屋，那小女孩看到我爸，對我爸訓道：“莫強，我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的把你養大，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以前沒有吃的，你嘴又饞，想吃雞蛋，家裏沒有，我就去外麵偷。結果被人逮到，那人指著我的鼻子，一直罵到家門口。我是一句不敢還口，怕還了，雞蛋就沒有了。”
“這些，你都忘了，是吧？”
小女孩訓人的表情也跟我奶奶一模一樣，瞪著眼睛，齜著牙，咧著嘴，很猙獰，很凶神惡煞。
不知是這小女孩說的事情，勾起了我爸的回憶，還是怎麽的，我爸低著頭，一言不發。
見我爸不說話，小女孩也沒說什麽，抬手指著我媽，就對我媽指揮道：“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倒水，我都快渴死了。”
我媽還沒動作呢，我爸好像怕我媽真去倒水了，連忙拽緊我媽，道“別去。”
“莫強，你想渴死我嗎？”小女孩瞪了我爸一眼，想自己去找水喝，眼睛一轉，看到我哥坐在地上，她驚訝的問道：“辛辛，你怎麽在地上坐著？”
一邊問，小女孩一邊跑向了我哥。
等她到了我哥跟前，看到我哥眼睛紅紅的，溺愛之心瞬間顯露出來，心疼的問道：“辛辛，是不是你爸又說你了？告訴奶，奶給你做主。”
我哥看著那小女孩不說話。
“來，辛辛起來，奶拉你。”小女孩伸手去拉我哥。
可她的手剛要碰到我哥的胳膊，就被我哥一把拍開，“我還是你爺呢！”
聽到自己最疼愛的孫子竟說出這樣的話，小女孩的心受到一萬點暴擊，難過的望著我哥道：“辛辛，我是你奶啊，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知道了，你不相信我是你奶，對吧？”
我奶奶果然最愛我哥，即使我哥說了那麽傷她心的話，她也能給我哥找到一個理由。
要是我的話，她肯定指著我的鼻子，惡狠狠的罵掃把星之類的了。
“奶跟你說個事，你就知道我是你奶了。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想要樹上的鳥蛋，自己夠不到，是奶搬梯子幫你夠到的嗎？你當時高興的說：奶你真厲害，等我長大了……”
“神經！”不等小女孩說完，我哥就打斷她的話，站起來往自己的臥室走。
見我哥要走，小女孩連忙去拉我哥的手。
跟剛才一樣，她的手還沒碰到我哥的手，就被我哥給打開了。
“辛辛，我真是你奶啊。掏鳥蛋的事情，你不記得了，那奶再給你說一件事。你小時候……”
“我最討厭的人就是我奶，所以你別在我麵前提她！”這次都不等小女孩講故事，我哥就直接打斷她的話。
聽到我哥說最討厭的人就是她，小女孩再次受到一萬點暴擊，卻又不願相信的說道：“怎麽會這樣？辛辛，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是你奶，所以才故意說這話的？”
“我就是相信你是我奶，才故意說這話的！”我哥每一個字都咬的極重，以此來表達他對我奶的恨意。
小女孩還是不願相信，感歎道：“我才死幾年啊，辛辛，你怎麽就討厭我了？是不是你媽說我什麽了？一定是的。”
說到我媽的時候，小女孩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厭惡，很猙獰，比訓我爸的時候還要猙獰。
“你也知道你死了啊。既然你死了，你還回來幹什麽？”
小女孩似乎沒想到，她最疼愛的孫子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一時怔住了，
看到小女孩，也是我奶奶，被我哥傷成這樣，我有種報了仇的快感。
但同時我也擔心我哥，怕我哥因為我的追問，讓他將深藏自己內心的事情說出來，會對他有什麽不好的影響。
不過後來證明，我多慮了，我哥沒我想的那麽脆弱。
“我想你們啊，我想你們才回來的。”小女孩怔怔看了我哥一會兒，喃喃道。
“我們可不想你，一點都不想你。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說著，我哥推了小女孩一把，把小女孩推倒了。
小女孩的媽媽很心疼小女孩，連忙跑上前，將小女孩扶起來，問她疼不疼。
小女孩卻仿佛沒聽見，抬手推開她媽媽，仰頭望著我哥委屈的滿眼含淚：“辛辛……”
我哥不去看那小女孩，指著門口，對小女孩的媽媽道：“你們趕緊帶她走，不然我就報警。”
誰知那小女孩的媽媽一聽我哥這話，眼淚一下出來了，她抹著眼淚，把屋裏的我爸、我媽、我哥、我嫂，以及關肆和我都看一遍，道：“你們別報警。我求求你們了，你們別報警。我們不是壞人，我們……”
說到這兒，小女孩的媽媽聲音一下哽咽了，哽咽的說不下去了，捂著嘴，坐在地上難過的哭泣。
小女孩的爸爸見了，很心疼，想去安慰，卻又沒有安慰，隻是捂著眼睛歎氣：“唉！”
我媽心軟，見小女孩的媽媽哭成那樣，走過去扶小女孩的媽媽：“我們不報警，你先起來。”
“謝謝，謝謝。”小女孩的媽媽又是雙手合十，做祈禱狀，不停的對我媽說謝謝。
我媽看了我哥一眼，我哥就回他臥室了，我嫂自然跟在我哥後麵。
看到我哥走了，小女孩追在我哥後麵喊：“辛辛，辛辛……”被她媽媽拉住了手。
小女孩就張嘴哭嚎：“啊，啊，啊……”
“別哭了，寶貝。寶貝，別哭了。”小女孩的媽媽將小女孩抱起來，想哄小女孩的。
哪知那小女孩竟一巴掌打在她媽媽的臉上。
看到小女孩打她媽媽，我媽出於本能的就伸手製止。
手一碰到小女孩，小女孩就對我媽破口大罵：“反了天了。你竟然敢攔我？”
“你才是反了天了！”小女孩的爸爸走過來，將小女孩抓過去，對著屁-股抽了兩巴掌。
“啊，啊……”小女孩扯著嗓子就嚎。
小女孩的媽媽很疼小女孩，見小女孩的爸爸打她，連忙去護小女孩：“你打她幹什麽？她還是個孩子啊。”
“有她這樣的孩子嗎？”小女孩的爸爸手往下重重一摔，把小女孩摔到地上。
別看之前小女孩的媽媽摟小女孩，小女孩不願意，剛剛還打了她媽媽，但是她還是知道誰最疼她的。
所以，在被她爸爸摔到地上後，她立刻就往她媽媽麵前爬，抱著她媽媽的小腿哭。
小聲的哭，不敢再嚎了。
因為她爸爸一直盯著她。
看小女孩老實了，我媽對小女孩的媽媽道：“有什麽事，坐下來說吧。”
“好。”小女孩的媽媽抱著小女孩，跟我媽一起走到沙發旁坐下。
小女孩的爸爸則站在一邊，眼睛盯著小女孩。
坐下後，小女孩的媽媽自我介紹道：“我叫舒梅，我對象叫陳紹強。這是我們的女兒，叫小雪。”
“本來我們一家三口生活的挺幸福的，但是前天下午，我女兒忽然跟我們說她不叫小雪，她叫鄭慧芳，是黃寨村的人。有一個兒子叫莫強……”
小女孩的媽媽說到這裏的時候，我爸忽然走了，像是不想聽一樣。
我怕我爸有什麽事，就跟了上去。
因為我是等我爸快到他臥室門口的時候，我才跟的，所以等我進了他的臥室，他已經坐在床上了。
“爸……”我輕輕叫了一聲爸，還沒問我爸怎麽了。
我爸就抬頭，看著我——雖然他是看著我，但是我感覺他眼裏的焦距並不在我身上——道：“你媽受了你奶奶一輩子的氣。”
“你奶奶臨死的時候，你媽還受她的氣。好不容易你奶奶走了，你媽可以過清淨日子了，沒想到她又回來了。”
“小染你說，我是不是是個不孝子啊？我竟然不希望你奶奶回來。你奶奶活著的時候，我還希望她早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