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丟失的記憶
原來，原來如此。
原來今天是關肆和蒼黎的忌日，怪不得我覺得他們今天不太對勁，平時就算不睡覺都很精神的人，今天卻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怪不得我讓關肆別過來，他就真的不過來，原來是沒有了法力，也就沒有了手段。
也怪不得雲彩同學扭傷了腳，他不用手段治療，卻帶她去醫院。
知道這些以前覺得奇怪的事情是怎麽回事後，我更加自責，更加難過，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
“啊——”肚子毫無預兆的猛烈收縮一下，我痛叫一聲，感覺什麽都感覺不到了，但我知道我並沒有昏死過去。
因為，我還能聽到關肆他們說話。
我先聽到雲彩同學不屑道：“還想出來？不可能！”
然後聽到關肆大喘著氣，有些不利索的說道：“莫染，扯斷舍利手鏈試試。”
我不知道關肆為什麽讓我扯斷舍利手鏈，更不知道扯斷舍利手鏈會發生什麽，但是我知道他讓我扯斷舍利手鏈，肯定有他的道理。
那時，我眼睛裏不是汗水就是淚水，根本看不清楚，就憑著感覺抬起右手，伸出左手去摸舍利手鏈。
左手成功摸到舍利手鏈，正要扯斷舍利手鏈的鏈子時，雲彩同學一掌拍在我的肚子上。
“啊！”那是怎樣的疼痛啊，我無法用語言去描述。
隻感覺在那短暫的時間裏，我好像死了幾百次，又活了幾百次一樣，疼的不得了，以至於連我額頭發生了變化都沒有感覺到。
我隻知道我好疼，肚子好疼。
就在我疼的要死要活的時候，竟然聽到關肆難以置信，卻又難掩激動的叫了一聲：“娘子？！”
聽到蒼黎無比興奮、無比激動的叫了一聲：“娘親！”
娘子？
娘親？
啊……我在這兒疼的快要死去，他們心裏想的竟然是自己的娘子和自己的娘親，那我算什麽？
可在他們心裏有一絲一毫的分量？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為自己太難過，太悲哀，腦海裏忽然闖入了大量的熟悉又陌生對話。
“還帶她回來幹什麽？把她丟外麵去，不然別想進這個家門。”這惡毒的聲音，這強勢的口氣，除了我奶奶，沒有別人。
“媽！”我爸的聲音，“小染她怎麽說也是我的女兒，是你的孫女，你……”
“我沒有她這個孫女！我問你，你是要她這個掃把星，還是要我這個媽？”
“媽……”我爸無奈極了。
————
忽然，一道稚嫩的小女孩的聲音出現了：“媽媽，奶奶她掐我了。”
“掐你了？掐你哪兒了？讓媽看看。”我媽緊張的聲音傳來。
雖然這時候我媽的聲音聽著和她現在的不太一樣，但我還是能一下子聽出那是她的聲音，她年輕時候的聲音。
“奶奶掐我這兒。”
“疼不疼？”
“疼，一摸就疼。”
“小染乖，忍一忍就不疼了。小染，告訴媽媽，奶奶為什麽掐你？是不是你惹奶奶生氣了？”
“沒有，我沒有惹奶奶生氣，我也不知道奶奶為什麽掐我。我去堂屋，看到奶奶在喝水，我叫她奶奶了，然後、然後她說我是掃把星，是禍害，就過來掐我屁-股，還不準我告訴你。說我告訴你，她下次看到我還打我。媽媽，我怕，我怕奶奶。”
“小染不怕，不怕，有媽媽在呢。”
“媽媽，奶奶她是不是不喜歡我？”
“不是，她可能是……小染，忘了這件事吧，一會兒媽媽帶你去買糖，好嗎？”
“媽媽，現在就去，我現在就想吃糖。”
————
短暫的停頓後，我小時候的聲音又響起了，這次是哭著說的：“嗚嗚嗚，媽媽，媽媽……”
“小染，你怎麽了？怎麽了？哎呀，怎麽流血了？是摔倒了嗎？”
“不是，是奶奶把我推倒的，嗚嗚嗚，奶奶她推我，推我……”
“小染乖，小染不哭了，不哭了。”
“嗚嗚嗚，我討厭奶奶，她是大壞蛋。”
“小染，不可以這樣說奶奶。她是奶奶，是長輩，這樣說沒有禮貌。”
“可是她推我，嗚嗚嗚……”
“小染，忍一忍好嗎？我們忍著，好嗎？”
“媽媽，為什麽要忍著啊？為什麽你每次都要我忍著？”
“因為、因為，忍忍就好了，忍忍就好了。”說到最後一句時，我媽的聲音哽咽了。
————
“媽媽……”我的聲音忽然變成了歡快的了，歡快的叫著媽媽，可是回應我的卻是我奶奶那尖酸刻薄的聲音：“叫什麽叫？叫魂兒啊？”
“奶奶……”我歡快的小聲音一瞬間癟了下去。
“掃把星，倒黴的玩意兒。”
隻聽“啪”的一聲，不知什麽東西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哇”一聲大哭起來，“爸爸，奶奶她……”
“還敢告狀，看我不打死你。”接著，又響起了幾聲“啪”的聲音。
我爸訓斥的聲音：“你也是的，大呼小叫的叫什麽，惹你奶奶不高興？”
我奶奶：“憋著，不準哭。再哭，我撕爛你的嘴。”
“哇哇……”
“還哭，還哭……”伴隨著我奶奶的還哭、還哭的聲音，還有“pia”“pia”的打嘴巴的聲音。
然後，我可能是怕疼，哇哇哭聲，慢慢變成了嗚咽之聲。
剛變沒多久，我媽心疼的聲音傳來：“小染……”
“哇，媽媽，奶奶她又打我。”聽到我媽的聲音，我感覺有了保護，聲音又變大了起來。
我奶奶：“她是我孫女，我打她怎麽了？”
我爸：“老婆……”
我媽：“小染別哭了，我們忍著。”
“媽媽，我忍不了，太疼了，奶奶打我腿，刷我嘴。”
————
“莫強，我們離婚吧。”
“老婆，你說什麽？離婚？是不是、是不是白天……”
“我想過了，我什麽都不要，我隻要小染。辛辛是男孩，到哪兒都有人疼，留給你們，我放心。”
“老婆，我、我錯了，你別跟我離婚。你走了，我們這個家就散了。老婆，老婆，對不起，我真的錯了。我、我白天，我……”
“莫強，我不怪你重男輕女，不怪你不喜歡小染。可是，小染她才三歲啊，你……別說你作為一個父親了，就是作為一個旁觀者，你忍心看著一個大人又是拿掃把，又是拿巴掌打一個三歲的小孩？”我媽說著說著，哭了。
我爸也哭了：“老婆，我錯了，真的錯了。我以後改，我以後一定會愛小染，你別跟我離婚。隻要你別跟我離婚，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老婆，老婆，你說句話啊。你別什麽都不說，我……”
“我在想怎麽辦。”
“老婆，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我都聽你的。”
“這個家，我和小染是沒法待了，我想去外麵打工。”
“可是小染這麽小，打工的話……”
“小怎麽了？大城市像小染這麽小的孩子，都上幼兒園了，可以把小染送到幼兒園去。”
“好，都聽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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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今天你們走了，以後你們就別回來了。”我奶奶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恨恨說道。
“媽媽，媽媽……”夾雜在我奶奶惡狠狠聲音裏的，是一個小男孩的哭聲，應該是我哥的。
“辛辛，你回來，有奶奶疼你，你不要跟他們。”
我媽：“辛辛，好好聽奶奶的話。”
我哥：“媽媽，你們不要走，我要跟你們一起走。奶奶你放開我，我要跟媽媽一起走。”
“走什麽走？他們不要你了，跟我回家。”我奶奶氣憤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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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
“莫辛，你妹妹穿的真好看，像一個公主。”我哥兒時的一個玩伴誇道。
我哥嗤之以鼻：“好看什麽好看，醜的跟豬八戒一樣。”
“哥哥……啊、啊！”我那聲哥哥還沒完全叫出來，忽然變成了慘叫。
總共慘叫了兩聲，一聲比一聲淒厲，一聲比一聲長。
“莫辛，你做什麽？她是你妹妹啊。”
“我不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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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媽媽……”我哭著去找我媽。
我媽問：“怎麽了，小染？”
“媽媽，哥哥他不喜歡我。”
“怎麽會呢？他是你哥，怎麽會不喜歡你？”
“他就是不喜歡我，他把我推倒了。”
“……他是跟你鬧著玩呢。”
“鬧著玩也包括踩我的手嗎？媽媽你看，手都流血了。”
“小染，我們忍著，好嗎？”
“我不喜歡哥哥。”
“小染不要這樣說，你和你哥是這世上彼此最親的人，你們要相親相愛，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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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奶奶她好偏心，給巧竹他們東西吃，不給我。我找她要，她還罵我，還打我。”
“小染，你想吃什麽，回頭媽給你買，啊？”
“不是，我就是覺得奶奶她太偏心了，她……”
“小染，我們可以忍著不吃那東西嗎？”
“好吧。”
還有很多很多這樣的片段對話，每段對話都是不愉快的，但每次不愉快的對話結尾都是我媽讓我忍。
“小染，忍。”
“小染，忍。”
“忍。”
“忍。”
“……”
“好，媽，我忍。”
這些片段對話應該是曾經發生的，但不知怎麽被我忘記了，現在不知怎麽又被我想起來了。
雖然我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但我卻從這些對話中明白了我的性格為什麽這麽能忍。
也許我不是天生包子，天生能忍，我是被我媽灌輸了一種“忍忍就好了”的思想，所以才這麽能忍。
這些片段對話都是和我家人有關的，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段對話是關於別人的，那個別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