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誰欺負誰
“我要真想殺你，你覺得你還能等到小和尚來嗎？”關肆越說越生氣，眼神越來越利，像是要剁了我一樣。
關肆給我的感覺，一直都是溫和的。
就是那次我沒有聽他的話，跟著我二爸出去了，他雖然也生氣了，但是卻沒有衝我發火。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關肆發火，嚇的不得了，想哭但是又不敢哭，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
不知是不是頭疼，關肆用手撐了一下額頭，有些無奈的說道：“你真是個笨蛋！”
他用手撐額頭的時候，手把眼睛擋住了，我就看不到他如刀子一樣鋒利的視線了，眼淚才敢掉下來。
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我、我也想過你說的那個她不是我，可是蒼黎為她求情，我就以為……”
關肆猛地一下拿開手，黑眸深深的看著我。
雖然他的眼神不再鋒利，但我還是嚇了一跳，眼淚頓時不敢往下掉了，話也不敢說了。
“嗬嗬，蒼黎為她求情？”關肆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笑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我要殺你，蒼黎能保得住你？”
聽到這話，我心驀地一沉。
如果此時我麵前有一麵鏡子，我一定能看到我的臉有多白。
我嚇的臉色慘白，輕輕的搖了搖頭，垂眸看著下麵，懦懦小聲道：“要是你真想殺我，不要告訴蒼黎，就說，說是我自己離開了。”
一麵說著，我眼淚就一麵掉了下來。
我感覺自己這時候哭很沒出息，不敢看關肆也很沒出息。
反正都要死了，為什麽不在死之前勇敢一點呢，就抹去兩眼淚水，抬眸看著關肆，懇切的說道：“這是我唯一的心願，希望你能答應。”
關肆卻一臉看怪物的神情看著我，好像我這樣說有什麽不對一樣。
他這樣看了我一會兒，忽然抓起了我的右手，指著手腕上的舍利手鏈，問：“這是用來對付我的嗎？”
“不是。”我迅速搖頭，解釋道：“大師送我手鏈，是怕我以後遇到什麽危險，用來防身的。”
“算小和尚有點良心。”關肆說完，兩手捂住了舍利手鏈，把舍利手鏈捂的嚴嚴實實。
兩手微微轉了一下，再鬆開，那舍利手鏈就變了樣子，由原來顏色不一、大小不一的石頭，變成了一顆顆顏色相同、大小相同的黑色珠子。
看著好像黑瑪瑙，漂亮極了。
不知這手鏈是被關肆偷偷換了，還是被他變了樣子，我呆呆的望著那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手鏈，不知所措道：“這……”
這手鏈被關肆弄成這樣，不會失去了它的能力，再也召喚不出小和尚的九個前世了吧？
不過，關肆有沒有改變這手鏈的能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因為我馬上就要死了，用不到這手鏈了。
隻是可惜了這麽一個寶貝。
關肆一眼看透我的心思，緩緩道：“我隻是改變了它的樣子，並沒有改變它的能力。”
“哦。”我懵懵的點頭，低頭去數那手鏈上有多少黑珠子，是不是還是十八顆。
“不用數了，一共十八顆。”關肆打斷我的數數，道：“這是小和尚前世留下的舍利子，每一世留下兩顆。九個前世，正好十八顆。”
“舍、舍利子？”那不是得道的高僧圓寂時留下的寶貝嗎？
原來這些石頭都是小和尚前世的舍利子，難怪能召喚他的九個前世。
關肆沒有應我的話，隻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竟懶洋洋的靠在床頭，閉目養神起來。
咦，他不是要殺我嗎？
那這是做什麽？
我有些弄不懂關肆，感覺他這樣拖著我，很折磨人，就鼓足勇氣去送死，問他：“關、關肆，你不是說要殺我嗎？”
關肆的眼睛蹭一下就睜開了，黑眸緊緊盯著我，半晌吐出一句話來：“你是笨蛋！”
嗚嗚，這是關肆醒來第三次說我是笨蛋了。
我的確是有點笨，偷聽了他和蒼黎的對話，就以為他說的那個她是我，但是他也不至於一而再、再而三的說我是笨蛋吧。
這真的很傷人。
而且，我最不喜歡別人說我笨了。
“我不是笨蛋。”我在心裏為自己辯解，卻不敢說出來。
關肆再度閉上眼睛，對我揮了揮手，像是不想看到我一樣。
見他對我如此嫌棄，如此冷淡，我心如刀割，不是疼，而是難受。
我難受的站起來，轉身就往外跑，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
跑到門口的時候，聽到關肆說：“下去弄點吃的來，我餓了。”
“好。”我腳步頓了一下，說了聲好，然後悶頭跑出房間。
一路跑到樓梯口，我才停下來。
因為要下樓梯了，我不能再跑了。
我站在樓梯口，手扶著欄杆，想關肆醒來後對我說的那些話，想關肆對我的冷漠態度，心裏就非常難受，感覺這比殺了我還要難受。
難受的我好想抱著欄杆大哭一場。
但是我不能哭，我還得給關肆做飯呢。
我擦擦臉上的眼淚，看清腳下的台階，抬腳下去。
“啊！”我記得我明明看清了台階，可不知怎麽回事，腳踩下去的時候，還是踩空了。
腳下一空，就一頭栽了下去。
栽下去的時候，我想抓住旁邊的欄杆，但我低估了滾動的速度，我的手還沒碰到欄杆，我人就已經滾到一樓和二樓的轉角處了。
滾到轉角處了，我心想終於可以停下來了，卻不料由於慣性，我一頭撞在了牆上。
隻聽腦袋裏傳來“砰”的一聲，然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可能是昏迷前我太難過了吧，昏迷後我又做了那個被鳥咬傷的夢。
那隻鳥也是白色的，也很大，感覺跟上次夢到的白色大鳥一樣，同樣看不清樣子，不知是什麽鳥。
不過，這次比上次慘，那大鳥咬掉我一塊肉之後，又咬了我一口，並且咬著不放。
我疼的哇哇直哭，拿手打它，可我一打它，它咬的更緊了，嚇的我就不敢打它，隻一個勁兒的哭，把嗓子都哭啞了。
哭著哭著，我就哭醒了。
醒來，看到關肆坐在我的旁邊正看著我，我心一跳，下意識的扭開了頭。
但頭剛一扭頭，又被關肆給扭過來了。
關肆捏著我的下巴，將我的頭轉過來，讓我看著他。
“疼。”我眼淚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關肆連忙鬆開我的下巴，把我扶起來，皺眉問：“哪裏疼？是頭疼，還是背疼？”
“腿疼。”我話才說完，關肆就去檢查我的雙腿。
當然，腿上一點傷都沒有，但是那個在夢裏被大鳥咬傷的腿，確實疼。
關肆沒有檢查出來腿上憂傷，問我：“腿上哪裏疼？”
我伸手，指了指被大鳥咬過的地方。
關肆就低頭，仔仔細細的去檢查。
在他低頭檢查的時候，我心想關肆還是那麽的細心，可為什麽他給我的感覺不一樣了呢。
也不是他給我的感覺不一樣了，是我對他的感覺不一樣了。
我感覺我和他之間，不一樣了。
看關肆檢查的那麽認真，我不忍心騙他，就說：“不疼了。”
“真的嗎？”關肆抬頭問我，臉上表情很嚴肅，似乎在說：疼就說出來，不要撒謊說不疼。
看到他那滿臉的嚴肅，我感覺他是在關心我，但不知為何，我心裏覺得很難受，臉埋在手裏，痛哭道：“關肆，你想殺我就快點殺我，給我個痛快吧，不要再拖著我了。”
“唉，你怎麽還以為我要殺你。”關肆歎了一口氣，把我摟到懷裏，伸手要拿開我捂臉的手。
我不想讓他看到我哭的樣子，就頭一扭，將臉埋在了他胸前。
他沒有推開，手在我腦袋上拍了拍，又歎了一口氣：“唉！明明是你帶人來欺負我，怎麽現在倒像是，我帶人欺負你一樣。”
這話聽著有幾分耳熟……
哦，我想起來。
那次我喝了他的美酒，還打了他的美酒，他說：“你打了我的美酒，我什麽都沒說，你倒先哭起來，像是我欺負了你一樣。”
喝醉酒那件事，和今天這件事，雖然是兩件性質完全不一樣的事情，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一樣的。
就是我覺得我被欺負了，關肆也覺得他被自己欺負了。
我和他，到底是誰欺負誰，我也說不清楚。
“……”我臉埋在關肆懷裏哭，說不出一句話。
關肆又拍了拍我的腦袋，“別哭了，我不會殺你的。”
說著，關肆推開了我，抬手在我臉上擦了一把，看著我道：“你真的很笨。你是我的女人，我怎麽會殺你？”
“我現在告訴你，我說是時候殺她了，那個她是誰。她就是紅衣女鬼。至於蒼黎會說不要，並不是為她求情，是擔心我，明白了嗎？”
“明……不明……明白。”
第一次想說明白，是明白了那個一直梗在我心裏的疑惑：如果關肆說的那個她不是我，為什麽蒼黎會為她求情。
原來不是求情，是擔心關肆而已。
但又想到關肆那麽厲害，蒼黎為什麽擔心他呢，沒有理由啊，所以改口說不明白。
說到一半，忽然想起關肆和紅衣女鬼交手，似乎不是紅衣女鬼的對手。
然後明白蒼黎為什麽會擔心關肆，所以改口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