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可以抱抱你嗎
“啊？”我一直以為關肆和蒼黎是鬼，小和尚忽然說他們不是鬼，我很懵，也很納悶，問：“他們不是鬼，那他們是什麽？”
“貧僧不敢妄加揣測，莫染施主要是想知道，可以去問施主。阿彌陀佛，貧僧就此告辭，莫染施主不必再送。”
話一說完，小和尚就背著他的旅行包蹬蹬下樓了，我叫都叫不住。
望著他快速離去的背影，我一陣惆悵。
關肆和蒼黎不是鬼，他們會是什麽呢？
帶著這個疑惑，我迷迷瞪瞪上樓。
到了樓上，第一眼沒有看到蒼黎，我還以為蒼黎是累了回去了。
進了房間，才看到蒼黎抱著胳膊，坐在角落裏，兩眼一眨不眨的望著床上的關肆，臉上寫滿了擔憂。
我進來了，他也沒有看我一眼。
我感覺不對，連忙走過去，問：“蒼黎，你是不是累了？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這裏有我看著就好。”
在我的記憶裏，蒼黎還沒有醒來待過這麽長時間的。
蒼黎沒說話，隻是輕輕搖了搖腦袋，視線不離關肆。
我本想問蒼黎他們是什麽，但是看蒼黎這樣，滿心都是關肆，我怎麽忍心問出口，就沒有問，坐在他身邊，陪他一起等。
平時一看到我就有很多話要說的蒼黎，此時卻安靜的像是不存在。
如此巨大的反差，一開始我隻以為蒼黎是因為太擔心關肆了，才會這樣安靜。後來我跟他說話，他愛搭理不搭理的，我才發現並不是。
才意識到，蒼黎可能對我有所芥蒂了。
是啊，他肯定對我有所芥蒂。
因為將他爹爹打成重傷的小和尚，是我找來的。
雖然他什麽都沒有問，但他什麽都知道，知道小和尚是我找來的。
蒼黎他會不會因為我找來的小和尚，將他爹爹打成重傷，以後就不理我了？
想到這個，我心中就升起一絲恐慌，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難受。
也是這時，我才真切的發現，和蒼黎接觸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對他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
也正因為這份感情，我聽到他要陪關肆死的時候，才會不忍心，才會回來。
“蒼黎……”我難過的叫了叫蒼黎，想解釋什麽卻又不知如何解釋，嘴巴張了半天，擠出一句話：“我可以抱抱你嗎？”
“媽媽。”蒼黎一頭撲到我懷裏。
我伸手將他抱住，緊緊的抱著，正要跟他說一聲對不起——盡管我不認為自己找小和尚來有錯，但這聲對不起還是要說的，畢竟是我找來的小和尚將他爹爹打成了重傷，是我害他擔憂的——
但是我這聲對不起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蒼黎道：“媽媽，我原諒你了。因為你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了。如果你還記得，你心疼我和爹爹都來不及，一定不會找人來對付我和爹爹的。”
蒼黎這話，讓我心頭一酸，眼淚差點落下來，我緊緊抱著蒼黎，哽咽道：“蒼黎，對不起，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我隻是想離開，並沒有想過傷害誰，尤其是蒼黎。
“媽媽，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不怪你。”蒼黎仰起頭，抬起小手，給我擦眼淚。
那懂事的樣子，讓我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我感覺自己一個大人，在他麵前哭成這樣很不好意思，抓著他的小手，又把他按到懷裏。
蒼黎趴在我懷裏，輕輕的說：“媽媽，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是不要再離開了，好嗎？”
“好！”在我決定回來的那一刻，我就沒想過再離開。
“媽媽，我愛你。”
聽到這句媽媽，我愛你，我心頭更酸，眼淚落的更凶了。
蒼黎啊，他錯把我當成他的娘親，將對他娘親的愛轉移到我身上來，我不能再傷害他了，真的不能再傷害他了。
我暗暗下定決心，以後我一定要對蒼黎好，不說像他娘親一樣對他好，至少也要像個親娘一樣對他好。
之後，我和蒼黎沒再說話，就這樣抱著，安靜的抱著。
“媽媽。”蒼黎忽然抬頭，一雙黑亮的眼眸閃光的看著我，“你再耐心等一等，等一等你就會發現爹爹的好，會愛上爹爹的。”
“……”我沒想到蒼黎會對我說這些話，一時愣住了，不知怎麽接話。
其實愛上關肆，這個我不是沒有想過，隻是——
隻是一想到關肆還有一個深愛了數百年，都難以放下的娘子，我就不敢對他動心。
因為我知道，這樣中間隔著一個人的愛會很辛苦。
“一定會的！”蒼黎篤定的眨了一下右眼，對我會愛上關肆抱有很大的信心。
我對自己都沒有這樣的信心，不知道蒼黎怎麽會對我有這麽大的信心，也不想問他，就什麽都沒有說。
隻當這是蒼黎的一廂情願，沒有放在心上。
誰知蒼黎接下來竟然解釋了原因，他說：“因為爹爹說，當初就是媽媽先喜歡上爹爹的。所以，這一次，媽媽你也會再次喜歡上爹爹，愛上爹爹的。”
原來蒼黎如此篤定我會愛上關肆，是因為他娘親先喜歡的關肆。
對這個原因，我有些哭笑不得。
同時又想，像關肆這樣溫和細心，好像找不到破綻的人，不知蒼黎的娘親追他，花了多長時間。
“那你知道，你娘親追你爹爹，花了多長時間嗎？”我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蒼黎伸出一根手指頭，“你猜。”
“一……”
一年的話，時間太長了，古代不像現代，追一年還得不到回應，女方大多覺得不好意思，會放棄。
就算女方不覺得不好意思，不放棄，女方家人也會勸她放棄的。
一天的話，時間又太短了，總得給關肆一個考慮的時間吧。
所以，我猜：“一個月？”
“不對。”蒼黎搖頭，眼裏堆滿了笑，卻把小嘴抿的緊緊的，忍著笑。
“一個星期？”這話說出來，我才想起來古代沒有星期這個說法，但有旬這個說法，就改口道：“一旬？”
“也不對。”蒼黎還是搖頭。
我有些猜不準了，道：“你給點提示。我沒有猜對的時候，你就說多了，或者少了。”
“多了。”蒼黎立刻明白，說一旬多了。
一旬也就才十天，十天還多了。
而古代又沒有一星期之說，那麽就隻剩下一天了。
於是，我很肯定的猜：“一天，對吧？”
沒想到蒼黎還是搖頭：“多了。”
啊，一天還多了，那……
“一個時辰？”
“多了。”
“一……”我腦海裏極力搜索著，古代還有什麽帶一的計時方法，“一刻？一頓飯？一盞茶？一炷香？”
但我把能想到的都說出來了，蒼黎都說短了。
我實在想不到比一炷香還短的、帶一的計時方法了，就說：“我猜不到。你告訴我吧，是多長時間。”
“是一下子。”蒼黎捂嘴笑了，笑的兩眼彎彎。
一下子，這、這個答案……這也算答案？
我敢說，很少有人看到蒼黎伸出一根手指頭，能猜到是一下子的。
不禁感慨，小孩子的腦回路就是驚奇，就是和大人的不一樣。
“媽媽，你是不相信嗎？”蒼黎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是不相信。
我的確是不相信，不是不相信蒼黎的娘親會那麽快追上關肆，而是不相信答案是一下子。
“就是一下子。爹爹說媽媽你一說喜歡他，他就立刻喜歡上你了，不就是一下子嗎？”
“是，是一下子。”是我低估了關肆對蒼黎的娘親的喜歡，也許他在蒼黎的娘親說喜歡他的時候，就喜歡上了蒼黎的娘親。
和蒼黎說了一會兒話，我忽然想起小和尚臨走前跟我說關肆和蒼黎不是人，也不是鬼，之前想問蒼黎，但見他心情不好沒有問。
就趁著蒼黎現在心情好，將這個疑惑問了出來：“蒼黎，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媽媽，你想問什麽？”
“那個，大師說你們不是人，也不……不是鬼，我想知道你們是什麽。”
蒼黎對小和尚還心存不滿，一聽到大師二字，嘴角的笑容就收了。再聽到我後麵的話，他臉上的笑容全都沒有了，連眼裏的也沒有了，本著臉不說話。
這樣子，倒和關肆有幾分相像。（蒼黎的樣子和關肆不怎麽像，大概是像他娘親比較多一點。）
見他這樣，我以為他是怪小和尚，將他們不是人、不是鬼的事實告訴我，就為小和尚說話道：“蒼黎，你別怪大師，要怪就怪我，是我把他找來的。他告訴我這些，也是為了我好。”
蒼黎抬頭看我，看了一會兒道：“媽媽，等你想起過去的事情，你就知道我們是什麽了。”
“不能現在告訴我嗎？”我沒敢跟蒼黎說，我怕是永遠也不會想起他說的所謂過去的事情了。
因為，我根本不是他的娘親。
蒼黎沒說話，趴在我懷裏，揪著我的衣領玩。
我知道蒼黎是不會告訴我的了。
蒼黎都不告訴我，想必關肆也不會告訴我的。
時間一晃，到了中午。
我從昨晚就沒有吃飯，早飯也沒吃，到了中午，肚子餓起來，咕咕的叫。
蒼黎讓我下去吃點東西，但是我沒有胃口。
不過，不吃東西可以忍得住，三急卻忍不住。
我就下去上了個廁所。
再回來，看到蒼黎捂著胸口，很難受的樣子，我想起自我認識蒼黎以來，他從未醒過這麽長時間的，連忙走過去道：“蒼黎，你累了，快回去休息。”
“不！”蒼黎倔強的搖頭，看著床上的關肆道：“我要等爹爹醒來。”
看到他這麽倔強懂事，我心疼的不得了。
蒼黎扯起唇角，對我張開雙手，笑道：“媽媽抱。”
我把他抱到懷裏，他趴在我身上，滿足的說：“有媽媽抱，我就不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