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爹爹沒了
“爹爹沒事，你不要動氣。我已在這裏設下保護，他進不來。”關肆抬手，想要給蒼黎擦眼淚，手卻擦在了蒼黎的耳朵上麵。
蒼黎摟著關肆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答道：“好，黎兒聽話，黎兒不動氣。”
“莫染施主……”小和尚忽然叫我，打斷了我對關肆和蒼黎的關注。
我轉頭一看，看到小和尚正手撐著錫杖要起身，很艱難的樣子，我連忙扶著牆站起來，跑過去扶了小和尚一把。
小和尚在我的扶持下，很快就起來了，他指了指角落裏的旅行包。
我明白什麽意思，快速跑過去，將那旅行包撿起來，再回到小和尚身邊。
“莫染施主，我們走。”小和尚往前擺了一下手，示意我先走。
真的要走了啊，要離開關肆了。
這是我期待已久的，可是在即將要走的這一刻，我心底卻湧出一絲莫名的情愫上來。
那是一種難以說清的情愫，像是不舍，又不像是不舍。
我想轉頭再看一看關肆和蒼黎，但又不敢看，頭一低，邁步往前走。
才走了兩步，那邊傳來蒼黎著急的詢問聲：“媽媽，你要去哪兒？”
聽到蒼黎這樣問我，我腳步一頓，就有些邁不動了。
“莫染施主！”小和尚在旁邊叫了我一聲，我才邁開腳，繼續往前走。
“媽媽，媽媽……”蒼黎一直叫，叫的我心裏很難受。
不想聽到蒼黎叫我，我狠狠心，加快了腳步。
見我加快了腳步，蒼黎大哭起來，哭著喊道：“媽媽，你不要走，不要拋棄我和爹爹。媽媽，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聽到蒼黎哭了，我的腳步又停了下來。
“莫染施主。”我腳步一停下來，小和尚就及時叫我。
我知道小和尚叫我是什麽意思，我也知道自己不該停下來，應該趁關肆虛弱趕緊離開，但是……
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在這種時候，竟然還能想到關肆說蒼黎身體不好，不能情緒波動太大，還想安穩安慰蒼黎。
“蒼黎，你不要哭。”終究，我還是過不了心裏那一關，轉過了身。
轉過身就看到小小的蒼黎站在那兒，淚眼汪汪的看著我，可憐的很，我的心都被牽動了。
“媽媽……”蒼黎見我轉身，竟然跪了下來，跪著求我：“媽媽，你不要走，不要走……”
我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眼淚湧上了眼眶，哽咽著道：“蒼黎，你不要這樣。我是人，你們是……”
他們是鬼，那個鬼字我怎麽也說不出來。
感覺要是我說出來了，就像是在關肆和蒼黎的傷口上撒鹽一樣。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沒有人願意死，願意變成鬼。
“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還有，我不是你娘親。對不起，我走了，你不要再哭了。”說完，我捂著嘴轉身就跑，眼淚霎時間跟著落了下來。
“媽媽，啊，爹爹！爹爹……”蒼黎一聲尖叫，一聲爹爹，差點又讓我停下了腳步。
其實若不是小和尚在旁邊拉了我一把，也許我就真的停下了腳步。
我抬手擦了一把眼淚，看了看前麵，還有十幾米就走出這座房子了。
心想等走出這座房子，聽不到蒼黎的聲音就好了。
可是，蒼黎的哭聲深深的牽動著我的心，好像也牽住了我的腿一樣，跑著跑著，我的速度就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變成了走。
再到後來，走也走不動了。
隻聽蒼黎在屋裏哭道：“爹爹，你怎麽了，怎麽了？媽媽，嗚嗚……娘親，你不要走，不要走啊！娘親，你別走。黎兒求求你，你別走，別丟下黎兒。”
我心裏很清楚我不是蒼黎的娘親，但是聽到他一遍一遍的叫著娘親，我感覺他就是在叫我，叫的我心都碎了。
我走不動了，真的走不動了。
“莫染施主。”小和尚在旁邊輕輕叫著我。
我意識到自己不能心軟，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咬咬牙，繼續走。
不知蒼黎是不是就在我身後看，我剛一走，他就大聲叫我，叫的很淒慘：“娘親，娘親！”
感覺我不能聽到蒼黎的聲音，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忍不住心軟，我捂住耳朵，急急的往外走。
但蒼黎的聲音還是鑽進了我的耳朵，而且他後麵的聲音還小了很多。
他說：“娘親，你不要走，你走了，黎兒怎麽辦？爹爹沒了，娘親也不要黎兒了，黎兒也不要活了。”
本來我隻差兩步就走出這座房子了，走出去就能離開了，但是聽到蒼黎說爹爹沒了，黎兒也不要活了，我一下子停了下來。
真的是一下子停了下來，好像急刹車一樣。
由於慣性，我身體狠狠的朝前傾著，我雙手用力摳著門框，才沒有讓自己朝前摔倒。
穩住身體後，我轉身就想回去，可在轉身的時候看到了身後的小和尚，內心充滿了愧疚。
小和尚不遠千裏來救我，為此還受了傷，眼看著就要成功帶我離開，而我卻……
“大師……”我愧疚的看著小和尚，感覺自己真對不起小和尚。
小和尚沒有責怪我，也沒有勸我，隻問：“莫染施主，真要回去嗎？”
“嗯！”我懷著愧疚點頭。
“莫染施主想回去，那便回去吧。”
“大師，對不起，我……”我對小和尚鞠了一躬，撒腿就往屍體房跑。
那時候我隻想著快點去救蒼黎，根本沒有想過關肆沒了，我帶著蒼黎怎麽生活。
我匆匆的跑到屍體房，看到蒼黎趴在關肆身上一動不動，一顆心瞬間嚇到嗓子眼，驚慌失措的叫道：“蒼黎，蒼黎……”
“娘親。”蒼黎慢慢轉過頭，看著我，嘴巴一扁，兩行眼淚就流了下來，“爹爹沒了。”
好奇怪，我明明在外麵的時候，就聽到蒼黎說爹爹沒了，那時心裏沒什麽感受，但現在又聽到蒼黎說爹爹沒了，我心裏很慌很慌。
我想，也許是因為我沒有看到關肆垂著腦袋癱坐一團，了無生氣的樣子吧。
“對不起……”我知道我說對不起，挽救不了什麽，也彌補不了關肆沒了對蒼黎的傷，但我還是要說。
我說著朝前走了一步，卻不知怎麽的忽然腿一軟，差點跌倒。
小和尚從後麵扶住我，道：“施主還有救。”
“真的嗎？”我驚喜的問道，得到小和尚肯定的點頭後，轉身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蒼黎，卻見他一臉悲傷的看著我。
“媽媽，你回來了，還會離開嗎？”
這個問題，我還沒有思考過。但是蒼黎問過之後，我就開始思考了。
如果關肆沒事，我還會離開嗎？
不等我想出答案，蒼黎就道：“既然媽媽還想離開，那就離開吧。我就當，我就當從未認識過……”
說著說著，蒼黎就哭了。
看到蒼黎哭了，我心忽然好疼，也想哭，但被我忍住了。
我忍著眼淚道：“蒼黎，我們先不說這個，先救你爹爹好嗎？”
“不用了。”蒼黎抹了一把眼淚，轉過頭去，揮揮小手道：“你走吧。”
自我和蒼黎認識以來，他一直把我當做他的娘親，每次睡醒出來都是找我，跟我親近的很，從未這樣對我。
看到他這樣對我，我知道他生氣了，心裏難受的不得了，眼淚就沒忍住，嘩啦啦流了一臉。
“蒼黎，對不起，我……”
“莫染施主，讓貧僧來勸他。”小和尚說完，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對蒼黎道：“小施主，你爹爹魂體脫離，再不救，就晚了。”
蒼黎沒有理會小和尚。
小和尚慢慢往前走，越是離蒼黎近，速度就越是慢。
見小和尚走的那麽慢，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走的那麽慢，等他突然碰到什麽東西，被那東西反彈到地上時，我才明白他為什麽走的那麽慢。
才想起之前，關肆說他在他和蒼黎周圍設下了保護。
有那層保護，小和尚進不去。
“大師，你沒事吧？”我慌忙過去，把小和尚扶起來。
小和尚搖搖頭，看著蒼黎的方向道：“施主的保護很厲害，莫說貧僧現在受傷打不開，就是沒受傷，也不一定能打開。”
“那怎麽辦？”我憂心的看著保護裏的蒼黎和關肆。
“莫染施主別急，雖然貧僧進不去，但是小施主卻可以出來。隻要勸動小施主就可以了。”
“嗯。”我點點頭，對蒼黎道：“蒼黎，你不要這樣。你爹爹他還有救，你不要耽誤了救你爹爹的時機。”
“我爹爹生，我就陪他生。他死，我就陪他死。”
沒想到蒼黎竟說出這番話來，我又是心驚又是著急，急的不得了，就差沒有團團轉了。
“小施主，你不要意氣用事，救人要緊。”小和尚也幫忙勸。
但是蒼黎理也不理，依然趴在關肆身上，動也不動一下，好像真的要陪關肆生死。
怎麽勸蒼黎，蒼黎都不聽，正不知怎麽辦時，我忽然想到了什麽，站起來朝前走了走道：“蒼黎，我答應你，我不離開。你能……”
“媽媽，說話可算話？”不等我把後麵的話說完，蒼黎就轉過腦袋，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我問道。
我點點頭：“算話。”
蒼黎才從關肆身上起來，拽著關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