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管鬆泉
開學前幾天,不用上課,軍訓也沒有開始。
有的,隻是填不完的信息單。
祝安分到了哲學係的二零六班,整個哲學係一共有三個班,平均人數在三十人,在一間可容納一百五十人的教室裏上課。
二零六班的班導,一個四十歲左右就已經謝頂的中年男人,身材發福,麵容和藹。名叫周永。
大學的第一個晚自習,是在一間單獨的教室裏上的,應到二十九,實到二十六。
在周永的走完新生入學的流程後,便開始讓學生自我介紹。
祝安坐在最靠後的位置上,背靠椅背,坐直身子認真聽著每一個走上講台做自我介紹的學生。
每個人的自我介紹長短不一:外向的不怕生,所以侃侃而談,絲毫不見生澀;內向的羞澀,所以結結巴巴,說話前言不搭後語。
有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的,也有講著講著忽然冒出一個將大家逗樂的笑話的。
祝安觀察了一下,除去自己,長相出眾的隻有三個,一個男生兩個女生,其他的隻能算普通,但衣著打扮卻是十分時尚靚麗,看上去就價值不菲。
祝安是最後一個,沒人跟他搶,因為沒人主動坐在他身邊。
“大家好,我叫祝安,祝你平安的祝安。”
右手握在左手手腕上,貼於小腹的位置,站姿端莊。祝安的長相暫且不提,光是一頭銀發加上手上黑色的手套就已經十分搶眼了。
女生的眼神有些異樣,而有些男生大多神情不屑。
當祝安一開口,教室內的空氣就微微一滯,緊接著便是參差不齊壓抑的小聲,更有女生掩嘴輕笑出聲,顯然是被逗樂了。
雖然祝安隻說了一句話,但依舊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彎腰微微前傾,鞠了一躬,祝安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中走下講台,回到自己原先的座位。
祝安落座,自我介紹這個環節便自動結束了。
周永走上講台,雙臂展開撐在講桌的兩側,壓低身子開始下一環節——班長競選。
隻是代理班長,若想轉正,還必須經過一段時間的工作考核。
流程大概是先由有意競選的學生上台進行演講,然後再進行投票決定。
上台參與競選的隻有兩個人,一個男生一個女生。
先前自我介紹過,所以祝安記得很清楚。
一頭板寸的管鬆泉劍眉星目,鼻梁挺拔,一米九的身高在二零六班找不出第二個比他高的,很會說話,也是自我介紹用時最多的人。
馬尾女生林悅,五官端正,嘴巴小小的,屬於那種很耐看的類型,說話時會微微眯起眼睛,聲音清亮,倒是話不多。
祝安很奇怪林悅為什麽要去競選班長,因為在他看來,林悅並不是那種善於交際的人,這會在以後的工作中出於劣勢地位。可能,林悅也是知道自己的缺點,所以才想著鍛煉一下自己吧。
結果幾乎一邊倒,就算祝安將自己的那一票投給了林悅,但麵對管鬆泉的票數依舊沒有獲勝的可能。
於是乎,管鬆泉成了代理班長。
祝安覺得,管鬆泉轉正的機會非常大,隻要他不作,幾乎已成定數。
管鬆泉也是班裏第一個主動與祝安搭話的人,是在晚自習的第二節課回到大教室後。
“哥們兒,你這頭發挺帥的啊,哪弄的?”管鬆泉坐在祝安前排的空位上,扭身麵向祝安自來熟地問道。
“自然長的。”祝安搖搖頭,解釋道。
管鬆泉睜大眼睛,長大嘴巴問道:“遺傳?”
“不是。”祝安依舊搖頭,眼眸含笑。
微微吸了一口氣,管鬆泉知道對方可能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於是便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忽而笑道:“我記得你叫祝安對吧?你分到那個寢室了?”
“二二六,不過我不住校。”
“二二六?”管鬆泉微微一愣,原來自己上鋪空著的那張床位就是他的啊,不禁有些遺憾地說道:“咱們還是室友啊。”
祝安笑著沒說話。
對於管鬆泉祝安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首先,管鬆泉盡管是男生,但是祝安並沒有與之交朋友的打算;其次,祝安不怎麽喜歡管鬆泉看向自己的眼神,因為那讓他有種被可憐的感覺。
祝安知道這種眼神是因為什麽——自己的腿疾。
交談並沒有持續多久,在管鬆泉眼裏,祝安是屬於靦腆的男生,可能是自卑,也可能是因為經曆過太多不幸的事情,而且還戴著手套,這麽古怪的人會容易相處那才是見了鬼了。
新生軍訓是在三天後,為期半個月,地點在學校內部,教官由部隊官兵擔任。
在此之前,祝安找到了班導周永,因為腿疾的緣故,他不能參加軍訓。
舟川大學對於新生軍訓這個環節十分重視,所以必要的證明少不了,沒有通融的餘地。
“咱們學校有個附屬醫院,你可以去那裏開個證明,也就是咱們哲學係,要是醫學係那邊去了遇見在校任職的老師還能免費。”周永笑嗬嗬地說道。
這也是人之常情,說不定以後出了校門還是同事呢。
祝安原本打算一個人去的,結果半路上碰見了尚仁。
當得知祝安要去醫院的時候,尚仁還嚇了一跳,很是關切的詢問了一番,結果得知祝安是要去開證明而不用軍訓後,擔憂的情緒頓時變成了羨慕。
“我都想把自己的腿敲折了。”尚仁苦兮兮地開著玩笑,他看了一下近期的天氣預報,別說雨水了,就連陰天也不見幾天。
這要是一番軍訓下來,就算不曬死也得脫層皮。
“多備點防曬霜。”祝安安慰道。
“我媽也是這麽想的,她還說要是我變成‘煤球’就不要我了。”尚仁哭笑不得地說道。
還沒開學尚仁的媽媽就已經貢獻出了自己進口的防曬乳,千叮嚀萬囑咐要他一定記得用,不用心疼。
看著皮膚白嫩的尚仁,祝安都有些懷疑尚仁的媽媽是不是將他當女兒養了。
沒想到當祝安半開玩笑般說起這件事時,尚仁卻是臉色突變,雖然他矢口否認,但是他的表現出賣了他。
尚仁記得很清楚,在爸媽房間的衣櫥裏,還掛著一件白色的裙子,而且並不是適合母親的尺碼,尚仁曾偷偷摸摸試穿了一次,驚人的合身。
這導致尚仁時至今日依舊對白色的裙子有著極大的心理陰影。
尚仁閑來無事,也就恨著祝安一同前往醫院。
舟川大學的附屬醫院並不在舟川大學邊上,而是比較靠近市中心,占地麵積巨大,綠化很好,內部還有療養院。
走進門診大樓的那一刻,祝安見到了一個熟人——張獻,她也在排隊掛號。
中間隔了三四個人,張獻並沒有發現身後的祝安,取到號後便徑直轉身走開了。
看著張獻的背影,祝安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認識?”尚仁注意到祝安的神色,疑惑問道。
祝安回神,搖搖頭解釋道:“見過一麵。”
“額——”尚仁依舊有些不太相信,他看的很清楚,祝安的眼神明明有些關切,但是祝安也沒有理由說謊。
那這是什麽情況?
祝安也不理解為什麽自己會有不好的感覺,難不成她會出事?
宋知因自殺一事祝安可不想在經曆第二次,但是等他再次搜尋張獻的身影時,卻一無所獲。
五月。。
祝安眼前一亮,張獻經常去五月,說不定自己能在那裏見到她。
不由得有些苦惱,自己這喜歡“多管閑事”的毛病算是改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