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張獻
“我爸來了,要記得想我哦。”
看著宋知因發來的消息,祝安抿嘴一笑,回複到:“嗯,我會的。”
很快,宋知因回複了,隻是一個嘲諷的表情。
祝安笑出了聲,搖了搖頭,將手機放在一邊,視線落在了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上。
距離開學還有三天時間,在這段時間裏,他要將前二十天欠下的章節補上。
不過這注定是一個不小的工作量,這兩天怕是有的忙了的,但這對於一向“高產”的祝安來說,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屋裏的陳設保持著簡約風格,卻並不單調,隻有一扇窗戶,好在是向南的,光照充足。
白色的牆壁,木質的床,一張電腦桌,還有兩把椅子。
寬闊的陽台上看著有些單調,於是祝安聽從了宋知因的建議,買了兩盆多肉還有一株學名紋瓣蘭的蘭花,倒也添了一絲生氣。
宋知因說祝安的性格跟蘭花很像,空穀幽蘭這個詞雖然用來形容女人比較多,但是放在祝安身上也很貼切。
都是喜歡安靜。
現在還不到九月,聽花店的老板說,這種蘭花的花期在四五月份,偶爾十月也會開花。
翠綠的葉子很茂盛,越過盆口朝下彎曲,光是看著祝安就感覺很喜歡,不由得佩服宋知因的眼光。
多肉跟蘭花放在陽台下麵的陰影中,一字排開,從左到右,看上去倒也喜慶。
考慮到要在這個城市生活四年,雖然公寓樓裏也有公用的洗衣機,但畢竟是公用的,總有排不上號的時候。
於是在購置廚具的時候,祝安又買了一台體積不大的洗衣機,等到開學那天,小小的公寓裏倒也有點生活的氣息了。
公寓往西隔著兩條街有一條規模不小的步行街,很有名氣,除了常見的服裝店,就是各種各樣的小吃以及各種特色的餐館。
步行街嘛,客流量當然是小不了的。
這對於一向喜歡安靜怕生的祝安來說,的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既想吃,又不想身處人多的地方。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總要放棄一些執著。
不過想著,身處鬧市,買一杯咖啡坐在路邊,獨得一份寧靜,倒也是個不錯的雅致。
祝安很喜歡做這樣的事,就算手裏什麽都沒有,他都等蹲在馬路牙子上看一下午,也不知道過往的車輛和行人有什麽好看的。
晚上八點,祝安下樓,步行前往小吃街。
走在路上,無論是祝安的發色還是走路姿勢,回頭率都是很高的。
發色沒什麽好說的,畢竟現在不少的年輕人也會專門去漂白,但是能像祝安這麽自然的發色還是比較少見的。
倒是因為跛腳而有些奇特的走路姿勢倒是讓人看了覺得有些可惜,長得很帥,可惜是個瘸子,可能大部分人都是這麽想的吧。
祝安並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不然他早就將頭發染成黑色的了。
已經有三個年輕男女上來主動搭話,問祝安的頭發是在哪家理發店做的了,對此祝安隻是微微一笑,搖頭解釋一句並不是染得,然後在路人驚愕的目光中道別離開。
來到一家名為“五月”的特色餐廳,祝安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點了三個特色菜,喝著免費茶水扭頭看向窗外。
華燈初上,都市人的夜生活並沒有真正開始,但路上的行人已經多了起來。
像祝安這般獨來獨往的很少見,基本上都是三三兩兩結伴而行,有說有笑的。
祝安羨慕嗎?
若說不羨慕,那絕對是騙人的。不過這種羨慕的情感並不強烈,祝安隻是看,卻並沒有交朋友的打算。
畢竟朋友這種事,在精不在多。況且能交心的朋友,又豈是那麽容易就能遇見的。
“你好先生,輕慢用。”
服務生將飯菜端上桌後,禮貌性的說了一句。
祝安點點頭,笑道:“謝謝。”
色香味俱全,光是看著就很有食欲,不愧是特色菜。
吃飯都不脫手套的嗎?
服務生看了一眼祝安手上的黑色手套,轉身離開,找到同事忍不住拿這件事當起了談資。
祝安吃的很慢,因為他有的是時間。
張獻。
乍一聽這個名字你可能會覺得這是一個男人,但實際上這是一個女人的名字,而且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張獻今年二十四歲,大學畢業已經工作兩年了,是一名插畫師,一個月六七千的工資,但是在舟川這樣的一線城市,也僅僅是夠花,光是房租一個月就得砍去三分之一還多,再算上一些其他花銷,零零總總也攢不下幾個錢。
不過張獻對此並不在意,反正她是一個人,家裏還有一個哥哥,父母身體健康,老兩口在老家經營著一家超市,根本不用她操心。
跟祝安不同的是,她很喜歡人多的地方,也喜歡觀察各種各樣的人。
不同性格的人有著不同的行為舉止以及各種反應,而這就是張獻的靈感的來源。
在舟川這個城市,張獻並不缺靈感,缺的是好的靈感。
第一次來五月的時候,張獻還是跟自己的前男友一起來的。
從那時起,張獻就喜歡上了這家餐廳,一來菜品味道好的沒話說,二來位置極佳,坐在二樓就能看到步行街大半街景。
如同往日一般,下班後的張獻來到五月,她算是常客,跟店裏的工作人員混的比較熟,步履輕快的來到了二樓,隻是這一次,她來晚了。
因為那個平時沒什麽人坐,除了店裏搞活動的時候才會有人的去坐的位置已經有了人。
張獻可不怕生,大步走過去一屁股就坐在了祝安對麵的空位上。
祝安愣了一下,眉頭忍不住一皺,緊接著便鬆開,微笑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陌生女子。
“有什麽事嗎?”祝安笑著問道。
“沒事。”張獻搖搖頭,依舊在打量祝安,視線停留在祝安的的手上超過三秒。
祝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抬頭說道:“我比較喜歡安靜,所以——”
“沒事,我不介意。”張獻身子往後一仰,背靠椅背,嘴角含笑地望著祝安。
祝安放下筷子,學著張獻身子微微後仰,目不轉睛地看著張獻。
“你吃啊,不用管我。”張獻抬手示意。
祝安微微歎息,回身搜尋著服務生的身影,當他看見服務生背過身去的動作後,就知道眼前這個人顯然是個“慣犯”了。
“空的位置很多。”祝安看向一旁的空桌,說道。
“我看到了,然後呢?”張獻抿嘴笑道,直視祝安的眼睛。
眼睛是會說話的。
祝安從張獻的眼睛裏看到了一些東西,於是說道:“這是你定的位置?”
“不是。”張獻搖頭,依舊看著祝安。
算了,反正她又不會跟自己搶吃的,隨她去吧。
祝安衝著張獻微微一笑,拿起筷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仿佛張獻不存在一般。
隻是吃了沒多久,被盯得渾身不自在的祝安便重新放下了筷子。
好在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看向對麵的張獻,祝安笑著問道:“我們認識嗎?”
張獻微微偏頭,看了眼祝安的頭發,又看了眼祝安手上的手套,搖頭說道:“想你這般另類的打扮,如果我們有見過,我是不會忘了你的。”
那就是不認識了?不認識你幹嘛一副我們很熟的樣子?
“你吃過了嗎?”祝安又問。
“沒。”
“我請你?”
“你請我?看起來你應該是個大學生吧?你用什麽請?父母的錢?”
“錢隻是錢,僅此而已。”
“那也得看這錢是怎麽來的。”
“我們很熟嗎?”
“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了。”
“所以,你為什麽要用一副說教的口氣?”
“有嗎?我怎麽不覺得?”
“你不喜歡我。”
“你很自戀。”
“既然不喜歡,甚至可以說討厭,那你為什麽要坐我對麵呢?”
“那你為什麽又是一個人呢?”
“半個人我怕嚇到你。”。
“這個笑話太老了。我膽子很大的。”
“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