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撲街牧師
“神術和典籍,確實是主宰教會最方便。唉……”
說到這個,小王忽然歎口氣:“隻可惜,神聖教堂最重要的那幅壁畫,原件已經被損壞了。”
“被損壞”是比較委婉的說法。
實際上,根據典籍、書信記載;和伊弗利特、普拉亞、阿克福德堡等統治階層的交流;以及從吳清晨視角親眼看到的中古世界政治經濟形態,地球已經得知:
150-170年前,隨著主宰沉寂,失去神啟的各種超自然能力,尤其是遠距離溝通的能力,一百多年來,地理上的隔絕,組織能力的限製,被催生的教會雖然還勉力維持著同一麵宗教旗幟,但實質上已經分裂,形成以不同堂區為組織核心的近十個團體。
教會總部不可能輕易放棄權利,各大堂區也全力爭奪自己的利益,這混亂的一百多年裏,口誅筆伐是常態,操戈而起也毫不稀奇。
於是,某次玩脫的教會內戰中,神聖教堂,被各大堂區到現在還各持說法的動亂,到現在還沒法最終確認的凶手,一把火燒成了石頭堆,神聖壁畫也被敲成十幾塊,然後和所有高價值文物一樣,隨著時光流逝,十幾塊逐漸變成幾十塊,分別落到了各大堂區,以及數目繁多的領主手中,充當彼此之間最體麵的分封、聯姻、盟誓信物……或者說吉祥物。
“唉,又是暴殄天物,這些混蛋!”
“神聖壁畫是最確切的超自然線索,說不定裏麵就有什麽奧妙,以後肯定都得收集起來。”小王苦笑著說道:“媽的,現在變成了幾十塊,這工作量和難度……有得忙了。”
提到這個,吳副同樣糾結,無奈地歎了口氣:“想點好的吧。至少,變成了幾十塊,吳清晨先生想要收集一兩塊研究的話,渠道也一下子擴展到了幾十倍……想想看,碎片都能成為傳家寶,要還是一塊完整的神聖壁畫,吳清晨先生得爬到什麽地位,才有可能霸著它仔細研究?”
“所以……呢?”小王忽然有了不祥的預感。
“所以……”
點點小王麵前顯示屏上的“地外文明、人格化神祇”等分類,老吳同情地說道:“比起四五個超自然現象分類,幾十個有可能的壁畫收藏對象,名單可能會更長一點。”
“艸!”
————————
官方加班加點,民間沸火揚天。
超自然線索已基本落實,原本就極其火爆的吳清晨專題平台,瞬間又增加了兩三倍的新活躍人群。
這些全新的活躍者,主要來自幾個方麵:
一是拖延症患者,吳清晨成為牛倌,尤其是加入教會後,自身安全和生活條件已得到保障,世界末日已穩穩推遲到九年之後。——壓力還在,但今日無憂,這群人關注吳清晨的頻率比其他人低出許多。
二是心如死灰者,既然再努力也看不到十年後的未來,那奮鬥和拚搏還有什麽意義?——取出所有存款,一折變賣家產,整日醉生夢死,這群人基本從不主動關注吳清晨的情況。
三是普通吃瓜群眾,想法隨大流,聽政府的話,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人頂著。——憂心仲仲當然不可避免,但最初的彷徨過去,日子還是得過,不可能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吳清晨身上。
但超自然線索確定,一切都不一樣了!
神跡、神術,往往意味著心想事成、包治百病、起死回生、返老還童……等等等等!
誰的心中沒有錯過的遺憾?
誰的心中,沒有一個必須奇跡,必須神靈,才有可能實現的夢想?
平日再怎麽拖延症,再怎麽心如死灰,再怎麽圍觀吃瓜,碰到超自然現象的時候,通通飛快地變成了全球一致的狂熱狀態。
不過,狀態可以飛快調整,認知卻沒法一下子提升上來。
分析團的情報,參謀團的策略,培訓團的科目,吳清晨的體質、技能、狀態、應對……
望著各平台導航眼花繚亂的菜單,這些新加入的關注者們基本一頭霧水,隻知道,就目前而言,中古世界最重要的事項,吳清晨最重要的任務:
想盡一切辦法,提高影響力,全力以赴爭奪中古世界信仰主導權。
在這樣的認識下,這群新加入的關注者,懵懵懂懂地打開了吳清晨在中古世界中的即時視頻。
————————
這個時候,中古世界中,阿克福德堡主廳的早禱已經結束。
高層心照不宣,中層略有所悟,底層深為震撼的時候,總管吩咐下去,幾名低級侍從小心翼翼地扶走了友情出演“觸摸治愈”的母子倆,其他無關者也紛紛退散,去忙自己的活兒。
稍稍休息幾分鍾,阿克福德父子,總管、衛隊長、農事官、林事官、大莊頭等人,叫上吳清晨離開主廳,順著早已放下的吊橋,走出了城堡。
這是前一天商量好的行程。
這一天,吳清晨將一一解答,並現場演示阿克福德男爵、農事官、林事官等人特意寫信詢問普拉亞牧師有關治療耕牛、移動蜂窩時遇到的疑點難點,以及為剛剛出爐的人工幹預蜜蜂分群的技巧進行推廣。
走出阿克福德堡,一名衛兵快步走下緩坡,走向左側,前去召喚吳清晨的隨員們;另一名衛兵陪著小莊頭,同樣快步走下緩坡,走向右側,前去召集阿克福德直領準備參與治療耕牛、移動蜂窩的人員。
剩下的衛兵,護衛著阿克福德父子,吳清晨,以及其他專職官僚們,緩緩走向建造在小河旁邊,一長排明顯材料、大小、規格都遠勝普通自由民的房屋。
這是除城堡之外,整個阿克福德領的精華建築。
其中包括了鐵匠、皮匠、石匠、裁縫、製蠟等高端手藝人的住所,以及市集、磨坊、法庭等重要機構。
十幾分鍾之後,眾人走到了這一排精華建築附近。
這麽多大人物過來,周圍的手藝人家庭和重點機構,連忙派出學徒和差役,誠惶誠恐地搬出座椅。
眾人坐下,等待衛兵和小莊頭召集等下幹活的下等人。
吳清晨過來的日子不巧,最近不是市集開放,也不是法庭開放的時間,周圍沒什麽村民出沒,等著眾人坐下,吳清晨微微側身,湊到阿克福德男爵旁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隨即,阿克福德男爵點點頭,招招手,叫來了兩名衛兵。
半分鍾後,兩名衛兵陪伴下,吳清晨領著安托萬,走向了比較靠近河邊的某棟建築。
————————
地球。
“這是幹嘛?”“吳先生要去哪裏?”“那是什麽地方?”
很明顯,這是來自新關注者的疑問。
各平台的回答也體現出了這一點:
“你不知道?”“沒看過計劃行程表嗎?”“這建築都看不出來?你平時都幹嘛去了?”
“這是阿克福德堡的教堂!”
評論刷過到一大片,吳清晨走到了教堂旁邊。
一位和吳清晨衣著一模一樣的中年男子,已經迎出了門外。
接下來,眾人看到,吳清晨和迎出門外的牧師交談幾句,然後在這位牧師陪同下,走進教堂,參觀了一圈。
“咦?怎麽回事?”“吳先生怎麽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感覺……好像是走個過場,完成任務?”“為什麽這麽敷衍?這是教堂啊!不是說現在信仰最重要嗎?”
很明顯,這還是新關注人群的疑問。
熟知情況的資深“中古世界專家”立刻產生了優越感:
“信仰是很重要,但信仰的基礎是影響力!”
“阿克福德男爵懶得過來,昨天的宴會上也沒有看到這位牧師先生,情況還不明顯嗎?”
“兩個競爭激烈的單位,某一方的業務員被派遣到另外一方的大本營做擺設,你說是什麽地位?”
“回頭看看關係學圖譜吧,阿克福德堡的牧師,和普拉亞,普拉亞的老師塔爾瑪不是一路人,吳清晨先生參觀一下是禮數,和這種撲街交往過深就變成麻煩了。”
“以前總覺得吳清晨先生進入中古世界,出現在艾克麗村莊是個悲劇,現在看來,如果走宗教這條路,繁華點的地方……呸……阿克福德堡反而是個劣勢。”
跟在吳清晨/洛斯身後,安托萬警役感覺有點不對勁。
提著洛斯老爺親自收拾好的行李,默默地跟在後麵,看著洛斯老爺由阿克福德領牧師老爺陪同著參觀,安托萬總覺得,前麵兩人交談的情形,完全不像是牧師學生和正規牧師這兩個不同的等級,反而更像是兩個地位平等的對象相處,甚至,阿克福德領牧師老爺還隱約處於下風。
這……應該不正常吧?
如果說安托萬警役的感覺還隻是模模糊糊的話,對於凱文、吉格爾,阿克福德領保羅牧師的兩位學生來說,感覺就極其明顯了。
“是啊,主宰的居所,一定要認真照料……”來自艾克麗村莊的牧師學生一邊隨口附和著保羅老師,一邊左右張望,經過幾級較高的台階時,洛斯教士隨手搭住旁邊的桌椅借了下力,走完之後,洛斯教士忽然瞟瞟剛才抓住桌子的手指,然後不動聲色地收回,在衣袍側麵擦了擦。
憑心而論,洛斯教士的動作相當隱蔽,可變故之下,保羅老師關注度太高,一下就看到洛斯教士右手的小動作,以及衣袍擦拭處的黑痕。
“啪!”
吉格爾腦門上立刻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和你說了多少次?”保羅老師怒罵道:“早上都幹嘛去了?主宰的居所一定要打掃幹淨!”
“算了算了,其實沒什麽。”洛斯教士連忙求情:“最近天氣熱,風太大了,艾克麗村莊的教堂也是這樣。”
“哼!”保羅牧師再次怒目瞪視自己的學生:“還不趕緊謝謝洛斯教士。”
“對不起,老師……謝謝您,洛斯教士。”
吉格爾哭喪著臉。
同樣是牧師的學生,為什麽洛斯教士可以和老師談笑風生,我卻要挨打……
而且,平時不都是這樣嗎?今天是怎麽了?
幾分鍾之後,主教堂參觀結束,眾人走出側門,踏入教堂後院。
呱呱呱……
唧唧唧……
咩咩咩……
剛剛推開側門,一曲動聽的交響樂傳入眾人耳中。
十幾步之外,幾頭羊、幾隻雞、幾隻鵝,正在後院角落歡快地玩耍。
“呃……”
洛斯教士還來不及說什麽的時候……
“啪!”
又一記重重的巴掌,拍上了凱文的腦門。
“腦子裏想點什麽?”保羅教士再度怒吼:“昨天不就已經告訴你,讓你早點把這些玩意兒弄出去放牧嗎?”
“好的老師,對不起老師。”凱文哭喪著臉認錯。
同樣是牧師的學生,為什麽洛斯教士可以和老師談笑風生,我卻要挨打……
而且,平時不都是這樣嗎?今天是怎麽了?
安托萬警役,和牧師的學生都能夠察覺到異樣,地球圍觀眾當然更是看得清清楚楚。
“咦,這位牧師……”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不對勁啊……”
草草參觀,完成禮數,吳清晨快步離開了教堂。
左右看看,吳清晨走向了河邊。
一瞬間,所有平台,評論數指數級增加:
“關鍵來了!”“階段性重點來了!”“吳清晨先生的活兒來了!”
“磨坊到了!”
“終於輪到磨坊了!”
“磨坊戰略啊……總算看到中古世界的實物了!”
“咦?這保羅牧師怎麽也來了?”
“這撲街牧師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