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請示
中古世界。
0001年03月12日。
吳清晨進入中古世界第十輪第二天。
艾克麗村莊——阿克福德男爵堡,山間路段。
高地半坡,方圓五公裏之內最佳的戰術要害點。
花了足足兩個鍾頭,喝了三次水,吳清晨終於勉強弄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兩個小時前,吳清晨牌車輛(具備執法權)正常行駛的時候,路遇無牌報廢車輛違章停車,為了避免即將發生的碰撞,對方司機緊急起步,差之毫厘地避免了重大事故,但由於操作不當,雙方還是發生了小刮擦,害怕之下,對方司機不顧被甩下的乘客,匆忙肇事逃逸。
事發已兩個小時,肇事司機盜賊首領和他的屬下們,估計已經跑得無影無蹤,吳清晨耽誤的時間,損失的高熱量食品,一時半會已經指望不上什麽賠償。
情況大致就是這麽個情況。
搞清楚意外的原委,問題也隨之而來:
現在已經抓到手裏的三個精神損失費——咳,三個俘虜,應該怎麽處理?
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吳清晨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跪在十米之外的三個俘虜身上。
時值盛夏,天氣炎熱,吳清晨選擇的位置視野開闊,自然也就沒有什麽樹蔭遮擋,要不是地勢較高,不時有山風吹拂,又有吳清晨特意讓約克下山從河邊裝來的冷水輔助降溫的話,說不定這三個俘虜早已中暑昏倒。
饒是如此,被逮住之後,精神緊張,絕望恐懼,再加上長時間跪倒,以及來自地球21世紀的先進技巧不間斷地恐嚇逼問,兩個小時下來,三名俘虜也已經東倒西歪,搖搖晃晃,渾身汗水,一副飽受摧殘的淒慘模樣。
最後一輪逼問和交代之後,騎士老爺長長沉吟,許久許久,又一次對俘虜們投出了高貴的目光。
就算是以盜賊的智慧也不難猜出,決定命運的時刻馬上就要到了。
隨著吳清晨的目光移動,跪在最左邊,年紀最大的班特,逐漸麵露絕望之色,嘴唇劇烈地顫抖了好一會之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跪在中間的科布偏過頭,望著自己的兒子,目光中射出無限的愧疚和憐憫;跪在右邊的勞托卡,完全沒有注意到父親的目光,他渾身篩糠般地抖著,抖動到最劇烈的時候,勞托卡忽然猛地站了起來,衝向……
砰!
站在旁邊,警役阿布維爾始終密切關注著俘虜們的動靜,勞托卡剛剛站起,腹部立刻就挨了重重的一棍。
這可是來自地球21世紀,虐囚技術全球遙遙領先的美軍專業棍法,既能極大地增加疼痛感,又不至於對身體造成永久性損傷。
這樣的棍法,之前兩個小時的訊問過程中,三位俘虜都已經分別享受了好幾次。
挨了這一下,勞托卡立刻倒下,口吐白沫,身體蜷縮成一團,渾身上下所有能動的肌肉,每一塊都在抽搐。
隨著這一下,跪在左邊的班特睜開了眼睛,跪在中間的科布扭過了頭,再加上躺在地上掙紮的勞托卡,拚命抬起的腦袋,三名俘虜,六隻眼睛,同時死死地盯在了吳清晨的身上。
你妹啊!你們這是什麽眼神?
老子什麽都沒幹好嗎?是他自己要跳起來好不好?
中古世界呆了這麽久,吳清晨當然知道,作為比農奴還不如的封建社會最最底層,幾乎每一個盜賊,都和統治階級之間有著血海深仇,滔天怨恨。
不過,無論地球,還是中古世界,第一次真正被如此有若實質的仇恨目光鑿剮,吳清晨還是極度不適。
“別打了……綁起來吧。”
吳清晨有氣無力地揮揮手,安托萬,阿布維爾領頭,警役,牛倌幫工協助,兩名農奴打下手,三名盜賊很快被隊伍攜帶的繩子捆得嚴嚴實實。
看著幾人做完這些,吳清晨走前幾步,牽住了長耳朵的韁繩。
三名盜賊立刻劇烈地掙紮,眼中紛紛露出了由絕望、憤恨、恐懼、哀求混雜而成的目光。
嗯?
吳清晨略一疑慮,立刻聯想到進入中古世界後,略有耳聞的“活活拖死”這一經典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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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麵相有這麽殘暴嗎?
“好了……”吳清晨又好笑又好氣,指著下坡的方向說道:“這裏太熱,先下去吧。”看看三名盜賊身上發酵的模樣,吳清晨又補充道:“你們走前麵,帶上他們幾個,走遠一點……遠一點……再遠一點!”
十分鍾左右,隊伍走下山坡,來到了溪流旁邊。
又走了幾分鍾之後,某處比較平坦的溪流灘邊,吳清晨叫了兩聲,隊伍停了下來。
停在這裏,吳清晨當然是準備給這三個肮髒到過分的俘虜,好好清理一下皮膚上不知道結了多少層的附著物。
吳清晨並沒有給俘虜們說明自己的目的,原因之一是由於語言問題,現在和這三個家夥交流起來還很是困難;原因之二嘛,看看這三個混賬滿滿的仇恨值,吳清晨估計,就算自己說了也不會有什麽效果。
出乎意料的是,隨員們隨手拽住年紀最小的勞托卡,押到溪邊,解開繩索,推到水中,一直踹到溪水沒胸的地方時,看著這一幕,勞托卡的父親和伯父雖然深深歎氣,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但並沒有什麽太激動的表現。——大約在他們看來,能夠被快速地,不受太多折磨地淹死,已經是很難得的運氣。
花了足足一個多小時,用了十幾根樹枝和無數的大葉片,並將下遊近百米都染上了一層淺灰色之後,三名俘虜身上的味道,終於淡化到吳清晨勉強可以捏著鼻子走到兩米附近。
“洛斯老爺。”
吳清晨正在檢視清潔效果的時候,強製三名俘虜洗澡之前,被吳清晨派去遭遇盜賊處查看的送信人和阿布維爾回來了。
“怎麽樣?”
“和您說的一樣……”帕梅拉滿臉佩服地說道:“小樹、樹枝、草皮倒的是同一個方向……那個那個……”
“布片!”吳清晨提醒。
“對對對!”帕梅拉連連點頭:“順著草皮倒的方向,一路的荊棘,找到了不少布片和細藤條。”
“有搭棚子嗎?”
“沒看見。”
“半空有吊籃嗎……高高的,用藤條把樹枝連起來。”
“沒看到您說的那東西。”
“有特意清理出來的空地嗎?”
“沒有。”
“有田壟那樣,一長條被砍掉了樹木的地方嗎?”
“沒有。”
就這樣,根據培訓團當時指導的要點,吳清晨細細詢問手下的“偵察兵”。
十分鍾之後。
“唔……樹枝,草皮,布片,應該可以確定是逃跑了……沒棚子,沒長時間休息點,沒防火帶,埋伏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了……沒陷阱,沒大石頭,也沒有……”
將得到的情報,和記憶中的課程仔細印證幾次,吳清晨終於微微點頭,喃喃自語道:“看來來,這幾個家夥交代的事情……應該就是全部的真相,應該沒有其他問題了……”
“老爺……”吳清晨久久沉吟的時候,帕梅拉一次又一次地望向天空,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說道:“現在這個樣子,前麵算是安全了嗎?”
“嗯。”吳清晨下意識地點點頭:“應該沒問題了。”
“那我們趕緊走吧!”帕梅拉長出了一口氣。
“咦?”吳清晨偏過頭:“怎麽了?”
“宿營點呀!”帕梅拉說道:“您說的宿營點。”
“宿營點怎麽了?”
帕梅拉每年都要在艾克麗村莊和阿克福德堡之間來回幾趟,當然有自己的宿營點。
不過,送信人獨來獨往的過夜點,明顯不完全符合吳清晨一行九人,四頭牲畜的要求,送信人風餐露宿的習慣,明顯更不符合吳清晨老爺必須“富養”的極大需求。
因此,離開艾克麗村莊之前,吳清晨就和送信人,以及好幾次參加秋末運稅隊的兩名警役,仔細地商量路線,議定行程,預設了好幾個備選的過夜宿營點。
“那個……”帕梅拉指指天空:“再晚的話,就肯定走不到任何一個您說的宿營點了……現在太陽已經過了一半……”
太陽何止過了一半?
吳清晨也抬起頭,由於盜賊的事情,又是逃跑,又是訊問,又是淨化,又是偵查,多番折騰下來,時間已經過去了接近四個小時。
現在這時候,應該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宿營點啊……”吳清晨搖搖頭,“不用管它們了。”
“嗯?”帕梅拉微微一愣。
“今天不走了。”吳清晨確認道:“就在這附近過夜吧……唔,前麵有個小山穀,那邊就挺不錯。”
“啊?”帕梅拉又愣了一下。
趕路也好,宿營也好,路上的事情,通通吳清晨大爺說了算。
剛才有關“宿營點”的提醒,帕梅拉已經盡到了領路的義務,至於為什麽這麽早就宿營,吳清晨大爺,理論上完全沒有繼續解釋的義務。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還有很多地方都需要帕梅拉的配合。
“帕梅拉……”吳清晨說道:“剛才過去發現盜賊的地方查看時,還記得那邊的腳印吧?”
“記得啊。”這是已經說過一遍的事情,帕梅拉說得很流暢:“腳印很混亂,大部分都是朝著山上的方向,不過沒多遠就有不少腳印走散了。”
“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呢?”
“知道。”全程參與了針對俘虜的訊問,再加上剛才被吳清晨指點著“偵查”時的聯想,帕梅拉明白其中的含義:“說明這三個盜賊說的沒錯,其他盜賊逃走的時候,肯定落下了不少人。”
“沒錯,就是這樣。”
吳清晨點點頭,沉吟著說道:“我打算把這些落下的盜賊都弄出來。”
“唔……”這一次,帕梅拉倒是不算太驚訝。
作為送信人,作為一位已經有三十幾年的生活經曆的中老年人,帕梅拉的閱曆很是豐富,他相當清楚,絕大多數時候,農奴犯了錯,活不下去了,就有可能變成盜賊,不過也有些時候,某些運氣好的盜賊,也未必不能重新成為農奴。
看吳清晨剛才處置三名俘虜的方式,帕梅拉就隱約猜到了吳清晨的心思。
“把落下的盜賊弄出來……”帕梅拉也開始沉吟:“這可不太容易。”
“我知道。”說到這兒,帕梅拉注意到,洛斯老爺的臉色似乎也有些為難:“所以,我現在還隻是想想……嗯,隻是想想……你們看住這幾個家夥,我去溪邊,好好想一想……”
“好的,老爺。”
帕梅拉走到正在晾幹身體的三名俘虜旁邊。
接著,送信人看到,順著緩坡,洛斯老爺走到溪邊,在一片沙地旁緩緩地坐了下來。
坐下來之後,洛斯老爺撿起了一塊石子,一邊思索,一邊隨手在沙地中塗畫。
唔……洛斯老爺喜歡畫方方正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