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排雷

  什麽意思?

  吳清晨還在疑慮的時候,幾步之外,指揮部的軍官低聲下了幾個指令,很快,城堡正門的吊橋緩緩關閉,帕梅拉幾人的扮演者又走到了吳清晨身邊。


  “這是……”聯想黃興剛說的話,吳清晨指指城堡:“讓我再來一次?”


  “是的。”黃興點點頭。


  “好吧。”左右看看,吳清晨走到記憶中城堡弓箭難以威脅的位置,站到幾位演員身後,又一次開始對“帕梅拉”念台詞:“我是洛斯/莫爾,普拉亞牧師的學生,艾克麗村莊的教士,現有重要事務,需要見到男爵老爺。”


  麵向塔樓,“帕梅拉”一句一句地大聲重複。


  這一步順利完成。


  接下來,按照流程,守衛要求阿克福德城堡的送信人,以及附近的小莊頭證明吳清晨和帕梅拉的身份。


  吳清晨示意阿克福德城堡的送信人和小莊頭上前。


  兩人搖了搖頭。


  媽蛋!這才第二個步驟!

  吳清晨揉揉腦袋,意識到黃興所說的非正常情況出現了。


  回頭看看黃興和指揮部的軍官,兩人朝吳清晨微笑一下,同時堅定地指了指阿克福德城堡的送信人和小莊頭。


  “這……”吳清晨思慮片刻,決定先直接問問:“怎麽了?為什麽不去和守衛說話?”


  “我不認識你。”阿克福德堡的送信人說道。


  “我也沒有見過你。”小莊頭附議。


  “這位你們認識吧?”吳清晨將帕梅拉推到前麵:“帕梅拉……一年要來好幾次。”


  “他是他,你是你。”兩人再次搖頭。


  “帕梅拉可以證明我是艾克麗村莊的教士。”


  “不。”小莊頭繼續搖頭。


  “帕梅拉什麽都不能證明!”阿克福德的送信人神色很是不屑:“這家夥不是一個誠實的人!”


  不是一個誠實的人?

  帕梅拉的黑曆史?

  吳清晨摸不著頭腦了。


  吳清晨看向帕梅拉:“怎麽了?”


  帕梅拉的臉色飛快地漲紅:“你們說什麽?你們胡說什麽!”


  “哈!胡說?”“我說錯了嗎?”


  三位演員很快吵成一團。


  爭吵間,吳清晨知道了,上一次帕梅拉趕到這裏,送到艾克麗村莊耕牛都被治好的喜訊時,男爵老爺高興之下,隨手賞賜了一小包麵粉,帕梅拉背著離開城堡的時候,被阿克福德堡的送信人看到並詢問,帕梅拉擔心被覬覦,隨口說是農事官調配給艾克麗村莊的藥草。


  我勒個去!


  這是什麽屁事啊!


  吳清晨分開三人,對阿克福德堡的兩人好言相勸。


  兩人望天不說話。


  墨跡了好幾分鍾之後,已經做了半個月土霸王的吳清晨麵色一板:“趕緊去和守衛說話,耽誤了男爵老爺的事,有你們的好看!”

  阿克福德堡的兩人幹脆轉身走了。


  我勒個去!


  怎麽辦?

  吳清晨和帕梅拉大眼瞪小眼。


  “對了!”


  片刻之後,想起上次堂區扈從說起的見聞,吳清晨一拍大腿:“我們不是認識農事官嗎?去,叫農事官過來認人!”


  帕梅拉上前喊話,被守衛拒絕:農事官老爺這樣的大人物,哪裏是我們這樣的小人物說喊就喊?


  “那就叫巴士瑟,馬庫爾,西瑪他們幾個過來。”


  守衛同意了。


  一小會後,巴士瑟等人走上塔樓,認出了吳清晨。


  又一小會後,農事官也出現在塔樓。


  吊橋直接打開,農事官和他的隨從們走了出來。


  好!

  吳清晨心下微喜,準備進門。


  剛剛走出幾步,吳清晨被農事官止住。


  幾分鍾後,吳清晨愕然看到,巴士瑟幾人衝下丘陵,將還沒來及的走遠的阿克福德堡送信人和小莊頭倒拽著拖到城門口,惡狠狠地抬起了鞭子。


  “停!”


  這個時候,指揮組的軍官叫停了彩排。


  “吳先生……”軍官走到吳清晨的身邊:“如果到時候,真出現這樣的事,您有什麽想法?”


  “想法?”吳清晨想想剛才被送信人和小莊頭惡心的過程:“唔……挺解氣?”


  “解氣?”軍官微微一愕,不自禁地笑了一下:“對,是挺解氣……”


  軍官很快正正神色:“吳先生,根據參謀團的多次推演,阿克福德堡的送信人和小莊頭,在您這位教士麵前,和帕梅拉爭執的可能性確實不大……不過,一旦真的發生爭執,兩人剛才的行為幾率極高,同時,如果您一旦請出農事官,這兩人就必然會挨打。”


  “呃,怎麽?”吳清晨不是很明白:“這樣的話,太麻煩農事官?還是……他們挨打太可憐了?”


  “兩者都有。”


  說著,軍官招招手,兩位士兵將移動式屏幕推了過來。


  “農事官方麵的影響還比較小:雖然不注意積累的話,人情總是用一點少一點。”說到這兒,軍官按了一下顯示屏:“主要是挨打的這兩個人,能夠成為阿克福德堡的小莊頭,這位原住民不可能和城堡中的人沒牽連……根據這段時間積累的情報,小莊頭的第二個女兒,和男爵長子的關係比較密切……連鎖反應之下……”


  軍官指著顯示屏幕,吳清晨看過去,顯示屏快速播放著幾個小片段:一個吳清晨……的扮演者,走進城堡之後,入門,好感,價值,講解,演示,傳授的過程中,始終有一位年輕的男子,滿臉陰騭地盯住吳清晨……扮演者的背影。


  “另外,就算是阿克福德堡的送信人,雖然應該沒什麽人幫他撐腰,但是,對阿克福德沿途的路徑,這個家夥實在太熟悉了……”軍官再次按了按顯示屏。

  顯示屏中:吳清晨離開城堡,前往堂區的時候,森林,河流,懸崖,陡坡,瀑布……吳清晨的扮演者一路行走,滿臉憤恨的阿克福德堡送信人,一路緊緊尾隨。


  “還記得我們是怎麽對付牛倌的吧?”


  吳清晨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


  “當然……”軍官繼續說道:“一點點小事而已,未必真的會導致這樣的結果。不過,同樣是一點點小事而已,又何必存在這樣的隱患呢?”


  “嗯。”能夠出現在吳清晨麵前,男爵長子和阿克福德送信人扮演者的演技當然相當出色,光是看看這兩位的眼神,吳清晨就感覺後背發癢,聽著軍官的解析,吳清晨心悅誠服地連連點頭:“沒錯,你說的對。”


  不過……


  吳清晨很快皺眉:“不請農事官的話,我又怎麽進去呢?”


  “這裏。”軍官輕輕地拍拍吳清晨的外袍。


  早晨時分,吳清晨從專用地下基地走進大巴之後,在車內脫下了外套,換上了教士的外袍。


  按了按軍官拍打的位置,吳清晨摸到幾塊硬硬的東西。


  吳清晨伸手入懷,在內縫的小口袋中,吳清晨掏出了幾塊淡黃色的晶體。


  吳清晨立刻心領神會:“我知道了。”


  軍官微笑一下,下達幾個指令,演員們紛紛複位,吊橋也重新關閉。


  彩排重新開始。


  走到安全的位置——帕梅拉通報——守衛要求證明——阿克福德送信人和小莊頭搖頭拒絕——吳清晨詢問原因——


  “帕梅拉什麽都不能證明!”阿克福德的送信人神色很是不屑:“因為他不是一個誠實的人!”


  “不……”再次聽到這句話,吳清晨搖搖頭:“上一次的時候,帕梅拉隻是趕時間。”說著,吳清晨從懷裏掏出一小塊精鹽,並扳成兩塊:“瞧,這次我們給你帶來了這個。”


  阿克福德堡的送信人和小莊頭,立刻眉開眼笑。


  這一步,終於順利完成了。


  送信人和小莊頭證明吳清晨的身份——帕梅拉將信件放進吊籃檢查——吳清晨身邊的其他人走出威脅城堡的範圍——


  根據上一次的經曆,吳清晨記得,接下來,守衛馬上就要放下吊橋了。


  吳清晨靜靜地等著。


  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過去了……


  塔樓的守衛沒有任何表示。


  “唔……”吳清晨朝上麵看看,想了想,再次從懷裏掏出一塊精鹽,放進吊籃裏麵。


  吊橋打開了。


  媽蛋!這算是複習嗎?


  吳清晨伸手入懷,裏麵還有五塊精鹽。


  進入城堡之後,還沒走出幾步,吳清晨就碰到了巡邏的衛兵。


  這位年紀和吳清晨相仿的扮演者,將吳清晨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搜索了三遍之後,還是不允許吳清晨離開,準備進行第四次搜身。

  這應該是又一處非正常的流程,吳清晨腦子轉動。


  給鹽嗎?

  這個念頭剛剛生出,就被吳清晨自己否決:眾目睽睽之下,直接給搜身的衛兵行賄,這是想找方便,還是想找麻煩?

  又想了一下,吳清晨試探著輕聲說道:“最近,有沒有聽說過蜂窩?”


  衛兵的動作果然微微一頓。


  “想知道的話……”吳清晨說道:“到時候,我會去你家的份地。”


  很快,衛兵讓出了道路。


  就這樣,小部分自己摸索,大部分培訓團指導,吳清晨快速學會了或直接或隱晦地向貪婪的守衛、巡邏者行賄;溫和而有說服力地向門房、傳令兵解釋自己的年齡問題;有效而不得罪人地給要求狗眼看人低的隨從乖乖入內通報。


  一係列“非正常的流程”過後,吳清晨終於再次見到男爵,完成了“好感”的步驟。


  這時,距離吳清晨醒來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的時間。


  11:42分,差不多是午餐時間了。


  助理提醒下,黃興暫停彩排,將吳清晨邀入城堡餐廳。


  幾分鍾後,吳清晨錯愕地望著自己的午餐。


  吳清晨麵前擺著兩隻餐盤。


  左邊的餐盤很正常:米飯,魚香肉絲,煎雞蛋,南瓜粥,百合排骨湯,牛肉粉絲,白切雞,清蒸魚,小炒青菜、涼拌皮蛋……依然是往常那些小份的精美食物。


  右邊的餐盤就很詭異了:糊糊,雞蛋,黑麵包,豌豆,卷心菜,以及……


  一塊不知來自什麽動物的烤肉!


  這……這是幹嘛?


  吳清晨還在發呆的時候,指揮組的軍官,已經讓士兵將顯示屏推了過來。


  “吳先生,這一次出差,您至少會遇到三次宴會的場合,根據分析團的數據,您目前的進餐狀態,需要進行必要的調整。”


  呃?

  吳清晨望向顯示屏:雅克琳將糊糊倒進吳清晨麵前的木碗,手藝人笑意盈盈地遞過滿滿的豌豆,小安德烈將黑麵包塞到吳清晨手中……以及秘密廚房內,吳清晨自己炮製食物。


  前麵幾個的視頻片段中,自己接到中古世界“正常食物”時的表情,和後麵幾個視頻內,自己在秘密廚房,按照地球手段弄出食物時的表情……


  一個是深深的嫌棄。


  一個是滿滿的享受。


  兩者巨大的差異,一目了然。


  深深的嫌棄,顯然不適合參與中古世界誠意滿滿的“盛宴”。


  我草!


  吳清晨瞬間明白了軍官的意思。


  我這是作了什麽孽啊?

  好不容易回到了地球,還得繼續吃這樣的黑暗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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