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天空全是你的身影
“……做夢的吳清晨先生,現在醒了沒?”
吳清晨下意識地拉起了衣服,望向自己的腹部: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痕跡。
“這就是我們來這麽快,對你這麽緊張的原因。”張局長終於開口:“吳清晨先生,季警官的說法……還算有點道理。就過去的事說,你已經對全球七十億人造成了過失傷害,就將來的事說……你確實綁架了全人類。”
“可是……可是這隻是一個小紅印……”吳清晨朝自己腹部慢慢地比劃,好象這樣能顯得更加輕微似的:“你們就這麽確定和我有關?甚至以後也和我有關?”
“沒錯,我們不確定,未來的事情誰能確定?”季明明望著吳清晨:“你能確定?換你你怎麽辦?”
“我……”
“好了……”季明明擺了擺手,“到機場了,先下車吧。”
機場?正不知道換自己該怎麽辦的吳清晨這才發覺,不知何時,商務車已經停了下來。
到機場了?什麽機場?
從沒聽說過江縣存在機場的吳清晨奇怪地看了看窗外。
兩旁依然是高速公路的瀝青路麵,隔離綠化帶。
這條高速公路吳清晨經過了許多次,對它的印象很深,從兩旁的景物,吳清晨可以確定,這裏絕對還是高速公路,而且是剛剛離開江縣不遠,一段距離至少超過五公裏的筆直路麵。
一麵中年軍人拉開了車門,走下商務車,吳清晨立刻知道了機場的意思。
停下的車隊之前,吳清晨幾十米外,一個龐大的身軀占在六車道的中間,展開的兩翼分別掠過了綠化帶和矮護牆,幾乎霸占了雙向的全部十二條車道。
一架停在高速公路上的運輸機!
“吳先生,時間緊張,請吧……”吳清晨已經在房門口見過的年長軍人遞過一件夾克,“邊走邊穿。”
夾克很重,剛接過來時吳清晨差點脫手。
向運輸機尾部已經放下的斜門走去,已經穿上夾克的吳清晨感覺身上重了好幾公斤,雙腿加倍用力才趕上同行十幾人的快步。
年長軍人注意到吳清晨隻是略微皺眉,並沒有什麽不適,明顯鬆了口氣:“堅持一下,全球禁飛協調非常困難,我們的時間非常緊……另外,我們必須保證效果……同樣效果的防彈衣,這已經是最輕的。”
隊伍很快跑上斜道,幾乎沒有任何延遲,斜道快速升起,伴著巨大的轟鳴聲,被眾人扶上座位的吳清晨感覺一陣明顯的加速度,運輸機飛上了天空。
這個時候,吳清晨才有空看了看四周,兩旁是一排長長的座位,上麵坐滿了全副武裝的軍人。五六米的過道前端停著幾輛型號不一的裝甲車,最裏麵的位置擺著一張金屬長桌,上麵雜亂擺放的十幾台計算機間,夾雜著另外一些吳清晨不認識的儀器,地麵上一串串的電線和網路畫出一個醜陋的蜘蛛網,網上還堆著一個個小型設備。
年長軍人,中年警官,張局長,十數人圍在桌旁,計算機的顯示屏,投影儀的幕布,不知名儀器的提示燈,眾人快速而激烈的交談,爭先恐後地散發出一波又一波的緊張氣氛。
“休息一會……”機艙裏的環境加上運輸機本身巨大的噪音,坐在吳清晨身邊,季明明將耳塞按住很久才聽清裏麵傳來的指令:“抓緊時間休息休息,接下來估計很長時間你都會很忙。”
說完,季明明的嘴唇和喉嚨又開始活動,大約是開始匯報或者提出新的建議之類。
於是沒有人再和吳清晨說話。
再看了看四周,吳清晨閉上了眼睛。
一路上事情不是太多,季明明提醒了吳清晨幾次“不要睡著”;
飛行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時候,一位也不知是否看見過的中年軍人給吳清晨的防彈衣外又套上了一層救生衣;
大約一個小時左右,一位全副武裝,背著一個大號降落傘的軍人走過來,和吳清晨身邊的另一位軍人更換了座位。
大約兩個小時左右,飛機降落。
地點又一次不是機場。
臨時機場的名字,吳清晨很熟悉,全國人民都很熟悉。
閱兵廣場:全世界最著名,最開闊的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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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廣場的雙黃線兩側碾出幾道數百米長的巨型輪胎印記,運輸機緩緩停下。
機艙中全副武裝的軍人紛紛站起,吳清晨剛想離開座位,季明明擺擺手,指了指運輸機的機艙深處。
那兒的金屬長桌附近,熱鬧的景象並沒有隨飛機的降落消失,十數人圍在幕布和顯示屏旁,飛快的語速像是每個人都在爭吵,而他們的手掌或者肩膀的位置,同樣數量的對講機也從來不曾休息。
一位大約是指揮員的軍人往返於金屬長桌和機艙前部,將近百名士兵的位置,姿勢,武器指向的角度一次又一次的調整。
這樣的情形維持了很久。
當全副武裝的軍人們手中的武器全部上膛並至少檢查了五次,每個人的位置也至少更換了同樣的次數之後,艙門終於打開了。
沒有人移動。
這時,機艙已經安靜了許多,吳清晨被塞進一輛裝甲車內,四麵還有幾十名士兵團團包圍,什麽都看不見,隻隱約聽到幾個腳步聲經過自己附近,走到了機艙尾端。
“怎麽回事?我說的不夠明白?為什麽還有車在外麵?”
“劉主任…….”回答的聲音很有些為難,“這點我們仔細研究了,地點太不合適,運輸機下來還可以說是迫降,坦克進會場,這影響……”
“我會負責。”
“劉主任,我們不是怕擔責任!你總共才給了我們多少時間?我們隻來得及疏散這一片,動靜太大了,現在指不定有多少望遠鏡盯著這裏……”
“有望遠鏡就不能有狙擊槍?防彈車擋得住火箭筒嗎?”
“可影響……”
“不要和我提影響,我接到的命令沒有影響,隻有四個字:絕對保障!……這裏由我負責,你還有兩分鍾,沒有鋼板也沒關係,你以為坦克上不了台階?”
快速的腳步聲。
兩分鍾後,一陣短暫的震動,幾輛裝甲車同時啟動,順著斜道緩緩駛出了機艙。
天色已近黃昏,廣場附近卻是一片光亮,兩旁的路燈、彩燈、四周建築的外燈全部打開,數不清數量的探照燈更是將廣場四周照得纖塵畢露,四麵八方都是一圈圈軍車和一團團全副武裝的軍人。
廣場中部的公路護欄已被撬開,在不遠的位置堆成一團,順著簡直是強行開出的道路,裝甲車隊和一路緊跟的幾百名士兵踏過國旗台,繞過曆代英雄永垂不朽,最終順著剛剛鋪好的鋼板,爬上了全國最著名的大會堂的階梯。
通過一道打開的大門,裝甲車直接開進了會場的左側大廳,士兵們擁著吳清晨迅速通過幾個走廊,最終在一條長廊停下,季明明和另外十幾人圍住吳清晨飛快地竄進一間小廳,直到這時,眾人才明顯鬆了口氣。
沒有人讓吳清晨坐下,吳清晨的身邊也沒有座位,地麵有幾道指向角落的明顯推痕,那兒歪斜地擺著一張很大的圓桌,上麵亂七八糟地倒扣些花盆瓶子椅子,除此之外,小廳空空蕩蕩,隻有兩扇緊閉的房門邊上豎著兩塊巨大的玻璃,玻璃底下還有幾組滑輪。
吳清晨聽過聲音的劉主任低聲和對講機說了幾句,房門很快被推開一條縫隙,一位身著西裝的中年人斜著身子擠進小廳,反手將門掩上,擋住了和他一起鑽進小廳的嘈雜聲音。
中年人濃眉方臉,個子很高,步子也很快,一位軍人在幾步外向他介紹:“這位就是吳清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