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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節

  虎平濤微微一笑:「所以我才說,那天晚上燈滅的很蹊蹺啊!難道你就沒懷疑這其中有什麼問題?」


  洪斌愣了一下,臉上神情隨即變得激動起來:「你是說,有人動了手腳?」


  虎平濤笑道:「這不明擺著嘛!這電早不停,晚不停,偏偏你帶著竇廣傑去做血檢,一下子就停了……對了,你有沒有查過竇廣傑的身份背景?我覺得,能讓醫院為他做到這種地步,這人肯定不簡單。」


  洪斌再次怔住了。他坐在那裡微微有些失神:「這個……我還真沒往那方面去想。被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問題啊!」


  虎平濤繼續分析:「咱們把這事兒好好串聯起來,問題一個一個的排查。首先,當天撞車的時候,竇廣傑在事發現場就拒絕做吹氣檢測,拒不配合調查。這個反應倒是不奇怪,因為所有酒駕的司機都這樣,沒人會老老實實接受制裁。」


  洪斌點了下頭:「你說的沒錯。我們經常設卡抽檢,被查到酒駕的司機反應都差不多,檢查之前口口聲聲拍著胸脯說沒喝酒,查過以後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著喊著求放過。」


  虎平濤笑著問:「去醫院做血檢,是你們要求,還是竇廣傑主動提出?」


  「當然是我們要求。」洪斌解釋:「因為機檢存在一些不確定的因素,而且機器檢測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準確,多多少少存在一些誤差。比如數據上的對比,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二十一,這是界定是否酒駕的紅線。如果司機對現場監測數據存在疑問,那就必須去醫院做血檢。那個的準確性就很高,上級部門裁定,還有法院那邊都是以此作為物證鑒定。」


  虎平濤低頭沉思片刻,抬起頭問:「你剛才說,去市屬四十一分院做血檢,是因為你們之前就去過,對那邊很熟?」


  「是的……等等,我想起來了。」洪斌先是皺起眉頭,隨即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急急忙忙道:「現場勘查的時候,竇廣傑就嚷嚷著說是我們的酒精檢測儀有問題,他明明沒喝酒,機器檢測結果卻顯示他體內酒精含量超標。因為類似的情況我遇到的多了,幾乎所有酒駕查出問題的司機都這麼說,所以我就沒在意。」


  「現在想想,當時竇廣傑就主動提出要去醫院做血檢,還說市屬四十一分院就在附近。他態度很強硬,說是黑是白去醫院一查就清楚。我還以為他之所以這樣說,只是口頭上逞能,沒想到他早就打好了這方面的壞主意。」


  正說著,虎平濤的手機響了。


  是孫傑的號碼,他在電話里的聲音明顯帶著疑惑成分:「那個……老虎啊,你給我看這張血檢單子是什麼意思?」


  孫傑和虎平濤打交道多了,彼此熟絡,認識了丁健,也跟著一起管虎平濤叫「老虎」。


  虎平濤解釋:「我之前就說了啊,你幫我看看,這張單子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孫傑在電話里說:「以前是手寫填報,現在的血檢結果都要輸入電腦,通過機器打單子。你這張單子上有公章,數字清晰,不可能是偽造的。」


  虎平濤「哦」了一聲,問:「也就是說,以你的經驗來看,這張單子沒有問題?」


  孫傑回答:「我做事你放心。你剛傳圖片過來,我馬上去檢驗科那邊找了一張血檢單對照了一下,的確是真的。」


  停頓了一下,孫傑頗為熱心地問:「你那邊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問題?怎麼,跟血檢有關?還是有人用這個搞詐騙?」


  虎平濤聽著就覺得有興趣。於是多說了幾句:「怎麼,還有人用血檢單騙人?」


  孫傑得意地笑道:「所以說隔行如隔山,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前段時間……不對,應該是去年,我們醫院就出過這麼一檔子事:有個白血病人,在我們醫院做檢查,然後拿著血液化驗單回去,說是要治病,找家裡親戚借錢。他那邊的親戚還是很給力的,一聽是這樣就傾囊相助,全部人加起來給他湊了將近一百萬。你猜怎麼著,這人拿了錢,治療也不做了,背著家裡人偷偷把房子賣了,然後帶著錢在外面花天酒地……」


  「等會兒,你等等。」虎平濤聽著就覺得奇怪:「治不治病的,這是人家的私事,你們是醫院,又不是派出所警察局,怎麼這事兒你這麼清楚?」


  孫傑笑道:「這個病人是我們醫院一醫生的表親,他也被借了幾萬塊錢。原本說好的,湊了錢就來醫院這邊住院治療,可沒想到病人一去不復返,黃鶴悠悠啊……呵呵,我當初聽說這消息的時候就覺得挺有意思,沒想到後來病人家屬來醫院鬧了一通,說我們沒把人看住……你說說,他一個成年人,又不是孩子,這跟醫院有什麼關係?」


  虎平濤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血檢單子還能有這種用法?」


  孫傑認真地說:「這得看你具體用在什麼方面。比如說所在單位開病假什麼的就很管用,還有就是醫療補助什麼的,反正用對了地方就沒問題。」


  「行,我懂了。」虎平濤隨即掛斷電話。


  他這邊放下手機,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丁健也低頭思考。


  過了幾秒鐘,虎平濤抬起頭,正好丁健也抬頭看著他。兩人對視,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洪斌有些莫名其妙:「你們笑什麼啊?」


  丁健把視線轉向洪斌,認真地說:「老洪,你被騙了。」


  洪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解地問:「我被誰騙了?」


  虎平濤開口解釋:「市屬四十一分院這潭水很深啊!老洪你明擺著是被他們騙了。」


  他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桌子:「你之前拿出來的那張化驗單是真的。」


  洪斌還是不明白:「當然是真的。我帶著竇廣傑做的血檢,這不會有錯。」


  虎平濤神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就因為是真的,所以才說這潭水很深。」


  「你好好想想,從一開始,竇廣傑就拒絕配合機器檢測。甚至可以這麼說:他故意引導你帶他去市屬四十一分院做血檢。」


  「為什麼?」


  「因為只有在那裡,竇廣傑才有機會,才可能把酒後駕車的事實改過來,變成正常駕駛。」


  「他很清楚,血檢單是重要的鑒定依據。」


  洪斌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就說這事兒不太對勁兒。原來這混蛋在醫院那邊有熟人,幫著他搞鬼。」


  虎平濤搖搖頭,嚴肅地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


  「如果那張血檢單是手寫,填報的數據作假,那就意味著做血檢的人弄虛作假。可現在的問題是:這張單子是真的。」


  洪斌徹底湖塗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單子是真是假……虎隊長,我怎麼聽不懂啊?」


  丁健在旁邊笑道:「老洪你想想,比方說你遇到這麼一檔子事,需要開一張證明,你手寫填報,那是不是只要你一個人就行了?就算是填單作假,也只是跟你一個人有關係。可如果是通過電腦列印出來,走交警隊的路子,至少你得點頭,下面具體辦事的人也要經手?」


  這麼一說洪斌就明白了:「我懂了,你的意思是,醫院那邊幫著竇廣傑作假,其中涉及到的還不止一個人?」


  「肯定不止一個。否則這事兒他們根本沒法弄!」虎平濤道:「老洪你前後聯繫起來好好想想————你們進了醫院,開了化驗單,到了護士那邊抽血,這時候燈突然滅了,緊接著有人在外面喊停電。然後燈亮了,裝血樣的管子被送到檢驗科,再然後那邊出了單子,竇廣傑的檢驗結果就從每百毫升究竟酒精含量八十多毫克,一下子變成五點幾毫克。」


  「這套魔術玩得很順熘,大衛。科波菲爾也不敢這麼整。」


  緊接著,虎平濤一句話點出其中關鍵:「剛才我打電話問我的醫生朋友你也聽見了,這張血檢單沒有偽造,它貨真價實。」


  洪斌張著嘴,覺得喉嚨一陣發乾。


  他腦海中忽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


  「血檢單……你是說,那份送去化驗的血樣有問題?可是……竇廣傑抽血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我親眼看著護士用針頭扎他的啊!」


  虎平濤更正他話里的錯誤:「不是血樣有問題,而是那份血樣被調包了。」


  洪斌再次恍然大悟:「所以那時候突然停電,燈熄了,我什麼都沒看見,他們趁機把血樣給換了?」


  丁健在旁邊板著手指頭數給洪斌聽:「你自己算算,這其中涉及到多少人。那個護士肯定有問題,因為血樣是通過她的手轉送。」


  「其次,在外面走廊上喊「停電」,可能實際上也是拉電閘的那人也是一個。」


  「我說漏了,最關鍵的應該是開化驗單的那個醫生,張維凱……你之前好像說的就是這個名字。夜班急診室的人不多,如果沒有他點頭,換了誰都不敢這麼搞。」


  「光這麼隨便數數就是三個人,如果還有其他的,加起來就更多。」


  虎平濤意味深長地對洪斌道:「所以我才說,讓你好好查查竇廣傑的身份背景。一般人誰能有這本事啊?被這麼一搞,市屬四十一分院就好像是他家開的……呵呵!」


  丁健也點頭附和:「這傢伙能量挺大啊!晚上,急診科,居然還有那麼多人替他忙前忙后的,做個血檢都那麼大陣仗,真是罕見。」


  洪斌也認真起來:「這事兒果然沒那麼簡單。」


  虎平濤問:「老洪,那你現在是什麼意思?這件事情到底查不查?」


  這事兒嚴格來說,屬於交警隊那邊的問題。虎平濤身為刑偵隊的隊長,不會故意大包大攬,而且就算要查,也得交警隊那邊提出申請,走程序。


  「查,必須查。」洪斌連忙回答,他恨恨地說:「這個竇廣傑膽子也太大了,現場檢測明明達到了醉駕標準,到了醫院卻連酒駕都夠不上。這還是在醫院啊!他們就敢這樣做,要換了是別人呢?如果是涉毒、涉黑、搶劫兇殺,難道四十一醫院也給他們開各種證明?」


  虎平濤當機立斷:「那行吧!老洪你現在填單子,丁健等會兒你負責走程序。我這就召集下面的人去醫院那邊落實具體情況。」


  洪斌問:「那竇廣傑呢?他怎麼辦?」


  虎平濤道:「回頭我派人把他抓回來。暫時行拘,也許隨便審一下,他就什麼都交代了。」


  ……


  說動就動,虎平濤帶著顧德偉等人火速趕往市屬四十一分院。


  車子駛入醫院停車場,幾人下了車,虎平濤叫住正打算往醫院主樓方向走的顧德偉:「小顧你先等等,這個醫院以前我來過,保衛科那邊我認識人,咱們先去問問情況。」


  虎平濤沒亂說,保衛科他還真認識一個人————孟彪,以前是父親手下的兵,後來專業到地方,聽說在這裡當保衛科長。


  孟彪年齡比虎平濤大著將近十歲,他以前都管孟彪叫「彪哥」。


  剛進門,孟彪就驚喜地從椅子站起來,緊緊握住虎平濤的手:「上次回去,我聽老首長說你在省城當警察,可我沒有你的電話。哈哈哈哈,你今天怎麼找上門來了?正好,等會兒一塊兒吃飯,這頓我請。」


  虎平濤笑著解釋:「彪哥你就別忙活了,我今天過來是有事情找你。」


  說著,他拉著孟彪來到外面,壓低聲音,把事情說了一遍。


  「酒駕?當天的值班醫生是張維凱?」孟彪眯起眼睛陷入思考:「小虎你是說,這幫人聯手搞動作,暗地裡幫著那個司機換了檢驗用的血樣?」


  虎平濤點點頭:「這是最符合邏輯的解釋。」


  孟彪也不含湖:「說吧,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真的?」虎平濤那開玩笑道:「我要幫忙的地方很多,你真能全都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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