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租地
“鄭姍姍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獨占狂,什麽都想要。可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有些東西不是她說要就能有的。所以她對唐超宙的感覺很詭異……是的,“詭異”這個詞很恰當。她喜歡唐超宙,卻偏偏有著女王似的統治欲望。”
虎平濤皺了下眉頭,半開玩笑,也試探著問:“皮鞭和蠟燭?”
米秋楠點點頭:“她還真有這方麵的想法。這是她親口承認的。鄭姍姍說她小時候家裏窮,上高中的時候也沒覺得唐超宙有好。等到上了大學,在同鄉會上認識,這才發現唐超宙的種種優點。所以她想把他死死捏在手裏,一點也不敢放鬆。”
虎平濤百思不得其解:“既然這樣,為什麽鄭姍姍會覺得唐超宙工作好,薪水比她高,會對她構成威脅?”
米秋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盯著虎平濤足足看了五秒鍾,才疑惑地問:“頭兒,你結婚多久了?”
虎平濤反問:“幹嘛問這個?”
米秋楠的問題仍在繼續,而且是一連串:“你平時在所裏忙工作,家裏誰管賬?你還是你媳婦?還有,你結婚以後工資卡有沒交給你老婆?”
“管賬……”虎平濤摸了一下後腦勺,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回答:“這個談不上啊!誰願意管就管唄!”
米秋楠追問:“那你的工資卡呢?”
虎平濤覺得這問題有些莫名其妙:“工資卡放在家裏,誰想用就用唄!”
米秋楠笑了:“像你這麽和諧的家庭關係真是少見。鄭姍姍的想法就跟你不一樣,她要求唐超宙把所有收入都交給她。”
虎平濤皺起眉頭問:“都給了她,唐超宙該怎麽辦?平時總有要花錢的時候啊!”
米秋楠臉上的笑容更濃了:“男人嘛,不抽煙不喝酒, 一個月兩百塊零花錢足夠了。”
虎平濤恍然大悟:“你也別說了, 我算是聽明白了。鄭姍姍這種人根本不講道理。所以在這方麵就別指望她是個正常人。要麽是毒雞湯喝得太多,要麽是唯我獨尊……那個,她在筆錄上簽字了嗎?”
米秋楠點點頭:“簽了。”
虎平濤問:“她的態度怎麽樣?有沒有明顯的悔罪跡象?”
米秋楠歎了口氣:“這個還真沒有……她喋喋不休,翻來覆去的說是唐超宙對不起她。每當我問起她肚子裏孩子父親是誰, 她就岔開話題, 說如果不是唐超宙硬要分手,她也不會去找別的男人。”
虎平濤聽了直搖頭:“這都什麽邏輯啊?”
米秋楠道:“我建議還是走程序, 直接把她送看守所。咱們派出所廟小, 擺不下這尊大神。”
虎平濤點了下頭:“行!反正筆錄我也看了,案情基本上明了, 就照你說的做。”
“另外, 你跟受害人,也就是唐超宙家裏好好溝通一下,聽聽他們的訴求, 還有就是……”
正說著,手機響了。
虎平濤滑開屏幕一看,是個不認識的陌生號碼。
剛接通,“喂”了一聲,電話那端傳來似曾相識的聲音:“虎所長,您好。”
虎平濤在腦海裏辨別著音源, 疑惑地問:“你哪位?”
話筒裏傳來禮節性的笑聲:“我, 王勇新,中介所的那個。”
這麽一說虎平濤立刻想了起來:“哦,是你啊!有什麽事兒嗎?”
王勇新道:“之前我跟您說過,有件事兒想跟您談談。嗯……您現在有空嗎?”
虎平濤道:“剛才臨時有事兒, 現在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那個……你在電話裏說吧!”
王勇新猶豫了一下:“電話裏有些不太方便。要不咱們約個時間,今天晚上我請您吃飯, 到時候詳談?”
虎平濤推辭道:“吃飯就不用了。我這個星期值班,吃飯是肯定出不來的。你那邊是什麽情況?如果不是很重要的話, 就在電話裏簡單說一下吧!”
他潛意識覺得王勇新是想求自己辦事兒,所以說話才吞吞吐吐。派出所長這個位置雖說職級不高, 卻多少是一方領導, 管著一片轄區。
王勇新想了一下:“要不我現在過來找您,當麵談談吧!”
虎平濤不置可否:“也行, 隨你吧!”
……
半小時後,王勇新趕到派出所。
虎平濤手上暫時沒什麽事情, 就帶著他走進辦公室旁邊的空屋。這個房間用途很雜,主要用來保管各種錦旗和獎牌。畢竟耳原路派出所存在那麽多年, 大大小小的獎項幾乎每年都有。時間一長, 必須騰出專用的房間堆放。
虎平濤給王勇新倒了一杯熱茶,他拉開一把椅子坐下:“說吧,到底什麽事兒?”
王勇新把茶杯挪到麵前的桌子上,不急於喝。他醞釀了一下情緒,臉上帶著客套的笑:“虎所長,我得好好感謝您啊!”
虎平濤知道他說的是銀森小區那件事,於是擺了擺手:“我隻是實話實說。本來就是買房那女的……楊晶, 是她不對。找你們中介幫忙, 到頭來一分錢不給,這算什麽事兒啊!”
王勇新笑道:“如果不是您幫忙, 這事兒我們還真沒辦法。雖說打官司肯定能贏,但時間要的太久,沒精力啊!”
虎平濤聽出了他的畫外音:“怎麽, 楊晶最後還是給錢了?”
王勇新點點頭:“今天您和派出所的同誌離開以後,楊晶主動支付了楊苑芳的報酬。”
虎平濤頗感興趣地問:“怎麽她一下子轉性了?”
王勇新解釋:“主要是您當時說的那些話起了作用。她知道打官司肯定輸,其實心裏也有鬼,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老老實實給錢能省掉不必要的麻煩。”
虎平濤笑道:“所以說,這個社會需要來自法律的約束,才能形成有效的道德框架。”
王勇新道:“本來今天楊苑芳是要跟著我一塊兒來的。她說要當麵好好謝謝您。”
虎平濤擺手推辭:“你們想多了,這是很普通的事情,也是我們的職責。”
“不,不,不,這事兒還真沒那麽簡單。”王勇新解釋:“在我們中介所上班,平時是沒有底薪的。當然,在外麵跑單的業務員不同,他們的收入有兩塊,底薪加提成。”
“楊苑芳是去年過來的。她平時在家政公司打工, 所以在我們這邊兼職就沒法做業務員,隻能幫著找房子, 也就是幫客戶介紹房源,租或者買,然後提成。”
“買房的中介費還是挺高的,再怎麽著也有兩、三萬塊錢。分成到楊苑芳手裏,她能拿到百分之七十。”
“楊晶這種客戶我以前遇到很多,不講理,也不講規矩。這種人我們還真拿他們沒辦法,走司法途徑耗費時間,等判下來至少也得一年半年,具體能不能收到錢還是兩說……唉,一句話,無論做什麽都不好幹啊!”
“不瞞您說,楊晶這次不給錢,楊苑芳連殺人的心都有。她男人死的早,一大家子就靠她養活。說句不好聽的,楊晶賴賬倒是覺得爽了,可這錢在楊苑芳看來就是養命的。我付出了勞動,卻沒有得到報酬,這是把人逼著往絕路上走啊!”
虎平濤點起一支煙,慢慢地抽著,細細地想著。王勇新這話還真不是危言聳聽,社會安定的各種因素繁瑣複雜。有時候很小的一件事,說不定就會釀成災禍。
“你得好好勸勸楊苑芳,讓她別那麽極端。”良久,虎平濤認真地說:“你們中介所裏的其他人也是這樣。遇到問題多與對方溝通,實在不行就報警。警察都是管事兒的,我們要保護老百姓的利益,同時兼顧社會治安。”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麵的王勇新:“你今天過來,該不會就是專門為了跟我說這事兒吧?”
王勇新笑了一下,隨即正色道:“首先,我要好好謝謝您。如果沒有您出麵,這次所裏至少得拿出五千塊錢安撫楊苑芳。雖說錢不多,可中介所是自收自支,這錢相當於從其他人身上分出來,誰也不願意啊!”
“楊晶主動補交了中介費,這就化解了矛盾,我這個經理對上對下都有交代,工作也好幹了。”
說完,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虎平濤認認真真鞠了一躬。
虎平濤連忙阻止:“別這麽客氣,你這樣就見外了。”
等到兩人分別落座,王勇新壓低聲音說:“還有一件事……我覺得……可能對虎所長您有幫助。”
虎平濤不明就裏地看著他,疑惑地問:“什麽事兒?”
王勇新道:“前段時間,我接了一個客戶。對方說是要弄一塊地皮,租或者買都行,最好是能買下來。”
“我們中介所一直都有這方麵的業務。現在很多村裏的土地閑置,因為種糧食的收入遠不如外出打工。村裏的年輕人都去了外地,留在家裏的老人忙不過來。還有就是承包果園、山頭之類的,隻要價錢合適,都不是問題。”
“起初,我以為是普通的租買地皮業務。那個……我解釋一下,買地皮其實同樣也屬於租的範疇。幹我們這行,隻要租期在十年以上的,都統一叫做“買”。比如二十年租期的就這樣,都叫做買。”
虎平濤頗感興趣地問:“地皮好租嗎?一年下來租金是多少?”
“這得看具體情況。”王勇新道:“看位置,看土壤質量,以及周圍的環境。因為租用地皮大多是為了種植經濟作物。比如果園就是最典型的例子。種地可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就以城郊來說吧!現在很多承包人租地是為了種植藥物,三七、天麻,還有重樓……他們對這些地塊管理很上心,安裝了專門的灌溉設備,前期投入非常高。”
“那個客戶找到我的時候,說是想在附近的村子裏買一塊地。這就意味著他的租期不低於二十年。”
“我手上的資源還是挺多的。富民、晉寧、東川,甚至還有曲靖那邊的。一般來說,租地的大多是用來搞種植,買地的分兩種情況。一種是麵積大的,搞種植園。一種是麵積小的,基本上都是用來蓋房子,幾十萬就能建一套小洋樓,比在城裏花幾百萬買房劃算多了。”
“那個客戶……他姓丁,叫丁永泰。他要買的地皮不算大,十畝左右。”
聽到這裏,虎平濤道:“十畝地這麵積不算大啊!估計應該是用來蓋房子吧?”
王勇新解釋:“蓋房子就肯定多了。一般買地搞自建的,麵積大多在兩、三畝左右。這已經是超大的戶型。因為搞自建就沒有一層樓的,至少都是兩層,下麵還得挖地下室。”
虎平濤點點頭:“你接著說。”
王勇新繼續道:“我幹中介已經十五年了,什麽樣的人都見過,像丁永泰這種提出隻買十畝地的客戶還是頭一次遇到。不過後來他改口了,說如果情況允許的話,二十畝,或者三十畝也行。”
虎平濤微微皺起眉頭,他感覺這裏麵顯然存在著某種隱密:“什麽叫情況允許啊?他究竟打著什麽主意?”
王勇新道:“我當時聽了也不明白,後來丁永泰告訴我,買地是為了建房。他是個很注重生活質量的人,建房也要看周邊環境。如果買地位置的好,風景優美,那麽就麵積小點兒,十畝地差不多了。如果周圍環境不好,那就幹脆把麵積搞大一些,自己花錢建個小範圍的景區。”
這解釋倒也合情合理。虎平濤點了下頭:“這是有錢人的玩法,倒也說得過去。”
王勇新道:“他這麽一解釋,我想想也覺得有理,於是就開始幫他找地皮。接連找了好幾個村子,主要是晉寧和安寧方向,那一帶開發程度較高,村裏閑置的土地多,很多用來搞農家樂,周邊環境也不錯。”
“我帶著丁永泰前前後後跑了幾趟,那些地方他一個也看不上,說是位置不好。”
“我當時就迷糊了:明明是按照他的要求,找風景不錯的那種,可為什麽到頭來他又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