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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悲劇

  “張俊豪很執著,從那天以後,他每天晚上都來夜店守著我。我勸他把注意力從我身上挪開,找個好女孩,可他說什麽都不聽。”


  “時間長了,我也慢慢的願意了。”


  “第二個月,剛好趕上新年,我打算回家一趟,把這事兒跟家裏說說,再找召罕南好好談談,把關係撇清。”


  “回到家裏的第二天晚上,召罕南主動來約我,說是大夥兒很久沒見了,還有岩涵光、岩宰和刀勇,一起聚聚。我沒多想,就答應了。”


  納罕姆香情緒忽然變得很低落,說話語氣也充滿前所未有的仇恨。


  “召罕南帶著我出了寨子,往西邊的大山方向走了很遠。那邊我小時候經常去,我當時沒想太多,隻是覺得走了很遠。等看見岩涵光、岩宰和刀勇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很害怕,轉身想要逃跑,卻被召罕南一把抓住。”


  虎平濤疑惑地問:“為什麽要害怕?”


  納罕姆香苦澀地說:“他們三個站在避風的草窩子裏,四周一個人也沒有。召罕南之前說是約我出來吃飯,可是那種地方,哪兒有什麽吃的?”


  “我忽然明白他約我根本不是為了吃飯和敘舊,估計是有什麽事情……他們四個圍著我,召罕南當時就給了我一個耳光,問我這些年是不是在外麵跟男人1睡覺,賺髒錢?”


  “我不敢說實話,一直否認沒有這種事。”


  “岩宰湊上來,說他朋友在南邊,也就是我在的那個城市,在夜店裏看見我賣酒,還看見我跟著好幾個男人出去……他說的清清楚楚,還拿出手機打他朋友的電話。那個人我不認識,可他知道我在酒場裏工作用的名字。”


  “召罕南抓住我的頭發,罵我不要臉,說他瞎了眼睛才會看中我這樣的女人。”


  “岩宰撲上來,三下兩下扒光了我的衣服。他顯然是早就想好了要這麽做,當著所有人的麵,強1女1幹我。”


  “召罕南很猶豫,看得出來他想要阻止,卻沒有張口。”


  “岩宰很狡猾,他完事兒以後就讓岩涵光和刀勇輪流上。這樣做是為了拉更多的人下水。他還對召罕南說:像我這樣的女人根本不能娶,反正都這樣了,還不如直接扔掉,另外找個好的。”


  虎平濤徹底陷入了沉默。他已經大體能猜測出整體案情。其實之前已經想到了一些,應該是情殺,卻沒想到中間還有這樣的隱情。


  記錄員在旁邊“刷刷”地寫著。


  虎平濤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很可憐,不是自己想象中那麽凶惡。


  “為了報仇,你攛掇召罕南,讓他指使刀勇,先後殺了岩涵光和岩宰?”這是他之前根據現場遺留痕跡,做出的判斷。


  納罕姆香眼裏流出淚水,邊哭邊說:“他們折騰了我整整一個晚上,天快亮了才帶著我回到寨子。我恨透了他們,因為那時候我已經決定要和張俊豪在一起。我在房間裏呆了一整天,我要報仇,我要保護我自己。”


  “我也想過就這麽算了,反正我已經是個不幹淨的女人。可是後來想想,岩宰的朋友既然知道我在夜店工作,就有可能知道張俊豪與我的關係。我要嫁人,要結婚,以後還要生孩子,他們隨便一句話,就能徹底毀掉我的生活。”


  “我不能殺人,但我可以借助召罕南的手。”


  “第二天,我主動找到他,說是想他了。盡管他滿臉都是看不起我的表情,我還是強忍著惡心,把他伺候得很舒服。”


  看著納罕姆香那張滿是淚痕的臉,虎平濤疑惑地問:“前後相隔隻有一天,召罕南仍然相信你?”


  納罕姆香仰起頭,看著審訊室的天花板,發出悲苦的冷笑:“你沒有和召罕南這個人接觸過。他很狂妄,也很傲慢。他家祖上是貴族,雖然破落了,可在猛梭寨子裏仍然有著很高的威信。他父親在寨子裏地位很高,某種程度上甚至超過了村長岩相。平時寨子裕東婚喪嫁娶之類的事情,基本上都會邀請他父親幫著主持。”


  “你是漢人,恐怕很難理解大佛爺在我們心目中的地位。以前寺裏的佛爺老了,有的圓寂,有的離開猛梭去了別的地方。現在寺裏主持的佛爺,就是當年教過召罕南佛學的那個。他為人公正,口碑極好,隻是因為性格方麵的原因,不願意摻合俗務。”


  虎平濤聽懂了,頻頻點頭:“所以他把相關的事情交給弟子們處理?”


  納罕姆香歎了口氣:“是啊!大佛爺不願意管,這些事情的處理權就落到召罕南身上。大到兩家人之間的日常糾紛,小到一個雞蛋的歸屬,具體都由他來評判……倒不是說他品質優秀適合裁決,而是因為他在佛寺裏跟著大佛爺念過經。”


  “其實很多事情都有結論。岩相老爺爺隻要出麵說句話就行。可是在大家眼裏,老村長是老村長,佛爺是佛爺,不一樣的。”


  虎平濤心中一片釋然。


  這是典型的神權效應。在信徒看來,世俗的權力永遠無法代替神權。所謂公平正義,不完全是地方長官說了算,必須得到來自神靈的指引,或者代言人的肯定,才能發揮應有的效果。


  召罕南在猛梭寨子裏的身份果然不簡單————雖然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僧侶,但他受過相關的神學訓練,可以算是不入流的初級神職人員。


  如果換在其它地方,規模更大的寨子,對神靈崇拜氛圍濃厚的緬國,或者暹羅,像召罕南這種入寺後又還俗的人,根本不算什麽。


  猛梭寨子太小了,這裏在長達幾十年的時間裏交通不便,當地百姓舊思維頑固,再加上又是少數民族,所以在過去的時間裏,他們不願意,甚至應該說是拒絕接受國家義務九年教育。


  這就導致了對召罕南的盲目崇拜。


  虎平濤有些感慨,對納罕姆香也多了幾分同情:“接著說……你喝水嗎?”


  她神情慘然地搖搖頭:“對於傲慢自大的人,隻能順著他的性子,一點點的誘導……這些事情以前我根本不懂。王姐帶我入行,夜店酒場形形色色什麽人都有,遊走於那些想要占我便宜,想要帶我出去的男人之間,我也算是練出來了。相比之下,召罕南就是一隻呆在寨子裏,根本沒見過世麵的鵪鶉。”


  虎平濤安靜地聽著,忽然想到一句老話————讀萬卷書,行萬裏路。


  “他在寨子裏可以頤指氣使,可到了外麵,連個屁都不是。”納罕姆香臉上的鄙夷之色越發濃厚:“召罕南連鎮上都不敢去,他拒絕與外麵交流。就說手機吧!我在外麵打工,智能機都換了好幾個。有兩個是被人偷了,有一個是我不小心摔壞了。可他呢,直到現在還用著舊款的數字機。說到見識,連大城市上了年紀的老人都不如。”


  “他把他的祖上經常掛在嘴邊,張口就是所謂的貴族身份。”


  “岩宰早就對他不服氣了。因為岩宰經常跑外麵,見多識廣。但岩宰是個壞人,那天要不是他故意挑事,我也不會被他們輪番淩辱。”


  “岩宰一直在打我的主意。之前我回家過年,潑水節的時候他就跟著我,借著潑水的名義往我身上蹭。那種場合大家都很高興,沒人會注意這些,召罕南當時陪著我,岩宰也不敢過於放肆……我在夜場見過很多跟他一樣的客人,他們眼睛裏流露出的目光都那樣,像狼,像狗,一邊威脅一邊恭維,隻要是被他們看中的女人,要麽砸錢,要麽打感情牌。如果兩樣都沒用,就看準時機來硬的。”


  “那天我一直陪著召罕南,一邊哭,一邊撒嬌。哭隻是其次,對於有掌控欲望的男人,撒嬌是最管用的。其實哭也是半真半假,我在眼角擦了點兒風油精,隻要能流眼淚就行,犯不著真哭,而且哭的時間不能太長,那樣會眼睛泡腫,人就不好看了。”


  “在夜店的時候每天都要化妝,我很清楚如何才能取悅召罕南。我一直對他說小時候的事情,說我對他是如何崇拜,如何尊敬……說出來不怕你笑話,為了報仇,我當時徹底放棄個人尊嚴,就這樣跪在他麵前,舔他的腳趾頭。”


  “讓一個男人變成國王,他就會產生與國王同樣的虛妄感。這是張俊豪告訴我的,他讀過很多書,而且已經考上了在職研究生。以前我沒在意,直到那天才發現,對於召罕南這種沒有文化的人,知識真的可以當做武器來用。”


  “我告訴他,我願意成為他的情人,他想對我怎麽樣就怎麽樣。我甚至可以每個月都給他錢,隻要他願意接受我就行。我不求跟他結婚,因為我已經髒了。我也不求有什麽名分,隻要讓我跟著他就行……哈哈哈哈,對於男人來說,這簡直就是最美妙的享受。何況我對自己的容貌和身材很有自信,整個猛梭寨子再也找不出比我漂亮的女人。”


  “召罕南相信了我說的這些話。”


  “我整整陪了他兩天。我沒說過一句關於岩宰他們的壞話。我一直在挑逗召罕南,就像挑逗夜場裏的男人,讓他對我產生深深的迷戀,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然後我有意識,也非常小心,注重節奏的重複一個事實————等到假期結束,我就要離開猛梭寨子,回去上班。”


  “到了第三天,我故意做出憂鬱的樣子。”


  “之前做的那一切已經足夠,召罕南立刻問我究竟為什麽不高興?我裝出不願意的樣子,引誘著他一直問。男人就這樣,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越是不知道的探究心理就越強。我花了半個多鍾頭吊他的胃口。時間不能太長,否則他就失去了興趣;也不能太短,那樣他會產生懷疑。”


  “最後,我很不情願,也非常難過地告訴他————岩涵光、岩宰和刀勇都強迫我做過那種事,以後在他們麵前,我實在沒臉見人。”


  “你能想象召罕南當時是怎麽說的嗎?他說他們都是兄弟,沒什麽大不了。”


  “我問他:你就不介意他們跟你一起分享我?我可是你的女人啊!”


  “召罕南的反應終於像個正常人。他坐在床上,想了很久。”


  “我繼續蠱惑他————岩宰整天遊手好閑,這種人也配成為你的朋友?還有刀勇,又傻又笨,前些年家裏窮得揭不開鍋,他整天跟在你身邊,就是為了沾你的光。”


  “之所以先把他們兩個擺開了說,是因為岩宰和刀勇在寨子裏的地位遠不如召罕南。岩宰雖然有錢,卻不受人尊敬。刀勇更慘,沒錢沒地位,在寨子裏排名末尾。”


  虎平濤對此感到驚訝,也猜到了納罕姆香的計劃:“你當時首先瞄準的目標,是岩涵光?”


  納罕姆香眼裏充滿了怨毒,語音充滿了恨意:“我不能直接把矛頭對準岩宰,那會引起召罕南的懷疑。把岩涵光排在第一位還有個好處,他也在寺裏當過小沙彌。在召罕南的那個小圈子裏,他是第二號人物。搞掉他,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抬高召罕南在寨子裏的身份地位。”


  “畢竟現在跟以前不同了,國家對義務教育的宣傳力度很大,從縣裏和鄉鎮都要求各村寨的孩子上學,佛寺的影響遠不如從前。雖然有些老人很難改變想法,可是去寺裏當和尚的孩子越來越少……如果岩涵光死了,對召罕南隻有好處。”


  “我那幾天一直給召罕南吹風,他的想法也越來越多,最終決定了讓刀勇動手。”


  虎平濤平視著她,問:“刀勇真有那麽聽話?”


  納罕姆香認真地說:“我知道說出來你可能不太相信,可這是真的。你們可以去寨子裏走訪,一問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刀勇其實是個很自卑的人,他受家裏人的影響,對召罕南俯首帖耳,真正是說一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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