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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魚餌

  “阿新,好久不見啊!”為首的水手笑著打招呼。他光著上身,皮膚呈古銅色,肌肉發達。


  王學新笑著點了下頭,側身介紹:“這是阿衡,這是阿勇。”


  虎平濤連忙行了個禮:“勇哥好。”


  阿勇笑道:“洪哥在電話裏說過你。嗬嗬,很不錯的一個年輕人。”


  說著,他轉向王學新:“你怎麽那麽慢,我一直等著魚餌,要不早開船了。”


  王學新陪著笑說:“天黑,路遠,我也沒辦法!走吧,把魚餌送過去,順便帶阿衡開開眼。”


  幾個人把屍體裝上推車,往貨艙方向走去。


  一個巨大的冷庫出現在虎平濤眼前。


  阿勇拉開冷庫艙門,目光與內部接觸的瞬間,虎平濤感覺渾身血液徹底凝固。


  裏麵並排放著六具屍體,都是女性。她們身上毫無寸縷,均保持雙手垂落的姿勢。體表布滿了白色霜花,早已凍結。


  王學新拉開黑布袋子,阿勇彎腰拿起事先擺在推車側麵的大鐵鉤,將銳利的鉤尖穿過肥胖女屍肩膀,招呼著另外兩個人,一起把女屍掛在冷庫中部的鐵杆上。


  看著他們操作,王學新遞了一根煙給虎平濤,低聲解釋:“不聽話的女人就送到船上。她們是最好的魚餌。”


  阿勇掛好屍體走過來,笑道:“主要是用來釣魷魚。船上得常備魚餌,最好是豬下水,可那個要錢,用女人就是免費的。”


  虎平濤用力吸了口氣,把煙塞進嘴裏,做出一副驚歎的模樣:“用女人……這也太奢侈了吧!”


  “這是洪哥的主意。”王學新認真地說:“不聽話的女人必須做掉,可屍體處理起來很麻煩。以前我們是開車運到城外,找個野地挖坑埋掉。這些年城市外擴,房地產開發項目越來越多。以前的荒山野嶺,如今都變成了新建樓盤。前段時間從工地上挖出了一些骨頭,警察盯得也更緊了,加大對城裏城外來往車輛的盤查。為了避免麻煩,洪哥特意把阿勇調到船上,專門負責處理魚餌。”


  阿勇頗為得意地抬起手,在喉間比劃了一個橫切動作:“把船開出去,把她們剁碎了扔掉,誰也不知道是我們幹的,還能順帶著捕魚。”


  虎平濤豎起大拇指,讚道:“高,實在是高!”


  至此,整個案件最後缺失的環節,終於得到完美補充。


  ……


  淩晨,是整個濱海市最安靜的時候。


  王永江換上作訓服,帶著各種裝備,在曹勇和李勝斌的簇擁下快步走下台階,望著麵前整裝待發的一隊隊特警,還有一輛輛閃爍著紅藍頂燈的警車,帶著說不出的激動與亢奮,重重揮舞了一下胳膊。


  “行動!”


  兩小時前,“黑魚”發回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信息。


  信息內容與此前掌握的部分情報吻合。


  上周,專案組就完成了對“昌達經貿有限公司”的最後查察環節。根據黑魚前後發送的多次情報,對所有涉案人員完成了布控。


  刑警隊隨時待命,當地駐軍和海關方麵也答應給予幫助。


  唯一的意外,就是“魚餌”。


  包括王永江在內,專案組任何成員都沒有想到,那些失蹤的異國偷渡者,竟然被充作魚餌,送入了遠洋漁船的冷庫。


  王永江一秒鍾也沒有猶豫,直接下達了抓捕令。


  ……


  李勝斌帶領特警三隊衝進“昌達經貿有限公司”總部的時候,遭到值班保安阻擋。


  那是個年過五十的中年人。喝了點酒,半酣,醉眼惺忪看見從門口湧入一大群身穿黑色製服的人,下意識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從敞開的值班室窗戶裏伸出手,帶著被酒精刺激產生的勇氣與責任感,搖搖晃晃指著衝在最前麵的李勝斌,厲聲喝道:“你是幹什麽的?大晚上不睡覺,跑到這兒來閑逛?”


  李勝斌怔了一下,他做夢也沒想到突然之間會冒出這麽一個人。來不及多想,縱身小跑著繞進值班室,抓住中年保安的胳膊,以標準的擒拿動作將其按翻,低聲命令尾隨其後的另外兩名隊員:“把他帶出去,看緊了。”


  昌達公司每個人都有可能是涉案者,這種時候根本來不及甄別,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


  何況這家夥滿口酒氣,腦子實在不清楚,問了也白問。


  一大群手持自動步槍的特警衝進大樓,沿著樓梯順序而上。


  各小隊均有任務,對應不同的樓層展開搜索。


  “昌達經貿有限公司”是計劃中的重要處點。王永江調派了一輛警用輕裝甲車,以及其它輔助車輛,超過五十名警力,在大樓外圍布置了嚴密的警戒線。


  李勝斌帶人直接衝上三樓。


  虎平濤早已摸清了大樓內部的房間設置,以及結構。三樓是行政樓層,三一五是金壽昌的私人房間。他很喜歡這個房號,據說在他看來,“三一五”對商業行為具有裁決力量,某種意義上對應他在公司至高無上的身份。


  一周前,專案組就製訂了抓捕計劃,並對其中細節進行微調和修改。基本案情已經明朗化,對昌達公司整體情況也非常了解。實事求是地說,隻要抓住包括金壽昌和洪宗元為首的一幹犯罪集團首腦,很多秘密都能水落石出。


  王永江當時就派人與虎平濤聯絡,要求他盡快撤離。


  對此,虎平濤提出了不同意見。


  他認為失蹤女性下落不明,無論王朝酒店還是昌達公司本部,都沒有找到相關線索。一旦實施抓捕,就意味著自己的潛伏曝光。


  他很清楚金壽昌和洪宗元的能耐,這是兩個老奸巨猾,心狠手辣的人。為了避免被警方找到犯罪證據,他們肯定有備用計劃。比如在緊急情況下利用手機發送信號,以特殊手段讓外圍人員銷毀證據,轉移具有重大價值的物件等等。


  其它案子曾經出現過類似情況————那是在國外,一個組織性很強的人口販運集團。他們從非洲誘拐年輕女性,以船運的方式將起販往南美地區。當地警方在岸上抓住該集團頭目之前,對方已經有所察覺,通過手機發送約定信號,在船上的同夥立刻執行,喪心病狂的將所有女人全部殺光,拋入大海。


  (真實案例:被誘拐的女性包括大量白人,均為多年前白種移民的後裔。)

  如果出現這種情況,虎平濤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要求再多給一點時間,在昌達公司內部仔細查察。濱海市公安局和專案組方麵做好準備,到了約定時間,或者接到虎平濤傳訊,就毫不猶豫,立刻出擊。


  他在遠洋漁船冷庫裏看到的屍體,基本上與失蹤的偷渡者數量吻合。


  整個犯罪鏈補上了最後一環。


  金壽昌在本市有兩套房子,在外地的房產更多。他一直信奉“狡兔三窟”這個成語,將其奉為經典,並認真執行。


  他居無定所,兩處私宅、公司三一五房間,還有王朝酒店,幾個地方輪換著過夜,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專案組早就派人盯住金壽昌,熟知他的活動規律。


  特警隊員用破壞錘撞碎門鎖,李勝斌撞開房門衝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穿著睡衣躺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本書,滿麵驚慌的金壽昌。


  “你們……”


  實在太突然了。這兩個字脫口而出,大腦同時陷入麻木。金壽昌隨即反應過來,他縱身從沙發上跳起,朝著床的方向猛撲過去。李勝斌眼疾手快,一個箭步從桌子側麵跨過去,從反方向迎上金壽昌,掄起手中的自動步槍,朝著對方臉上狠狠給了一槍托,金壽昌頓時慘叫著,口鼻中噴出鮮血,整個身體後仰,失去控製,重重栽倒。


  幾名特警一擁而上,反扣住金壽昌的胳膊,用手銬牢牢鎖住。


  李勝斌轉身走到床前,在被子和枕頭下麵來回摸索,從床墊下麵找出一支滿裝彈匣的PPK手槍。


  下掉彈匣,鎖上保險,李勝斌把繳獲的手槍遞給站在身後的助手,認真地說:“告訴局裏,一號目標已被抓獲。”


  ……


  王朝酒店。


  這裏亂成了一鍋粥。


  無數身穿黑色製服的特警從別墅大門衝進來,他們手持突擊步槍,對準在這裏看到的每一個人。


  “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不準跑!否則我開槍了。”


  “蹲下去,立刻蹲下去!”


  數十名特警魚貫而入,遇到不聽話的人,當場就是一記槍托。


  此時此刻,無論男侍、領班、女招待還是客人,全都一視同仁,被後續跟進的警察以手銬將胳膊反鎖,按要求分別蹲在通道兩邊,讓出足夠的空間。


  半小時前,虎平濤已經回到王朝酒店。


  他一直待在洪宗元的房間裏喝酒、抽雪茄,說是“看到太多驚悚的東西,得借著洪哥的雪茄,壓壓驚。”


  在海邊悄悄給專案組發送完最後一條信息,虎平濤明白這次任務已經結束。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輕鬆感,也有著最後關頭即將到來的緊迫和壓抑。


  影視作品當中,涉及國內的警匪槍戰鏡頭,大多是假的。中國是世界上槍支管控最嚴格的國家。有錢能買到包括女人在內的很多東西,唯獨沒法買到槍。無論是整槍購入,還是分拆為零件形式偷運,流入國內的槍械數量極少。再加上從邊境到目的地之間遍布各級巡檢機構,無論飛機、鐵路、長途客運等方式,都要經過安檢,被查出的幾率極大,從中賺取的那點錢根本談不上什麽利潤。


  虎平濤知道洪宗元和金壽昌手裏各有一支槍。那還是很多年前,與費率冰人在海上貿易的時候,花高價從對方手裏買的。


  公司內部還有幾支槍,包括上次在海灘接貨,中途前往果樹莊園換車,在那個偏僻的農莊裏,也藏著一支手槍。


  洪宗元顯然是把那裏當做後備基地。他同時將虎平濤視作親信,一再交代:“如果遇到緊急情況,阿衡你就去那個莊園裏拿錢拿槍,還有備用的車,到時候你來接我,大家一起走。”


  王學新推開房門猛衝進來,驚慌失措大喊:“洪哥,警察來了……外麵到處都是警察。”


  洪宗元和虎平濤兩人手裏的雪茄同時掉落。


  前者臉上全是難以置信的神情:“你說什麽?”


  後者顯然要冷靜得多:“阿新,你是開玩笑吧?”


  這裏位於地下三層,非常隱蔽,如果無人通知,根本聽不到來自外麵的喧嘩。


  王學新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急得直跺腳:“我沒騙你,真的是警察。他們正從樓上下來,順著一層層的抓人。”


  洪宗元後背上滲出一滴滴冷汗,他感覺心髒瞬間停止了跳動。雖然張著嘴,卻沒有說話的力氣。


  第一次動手殺人的時候,他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仔細想想,警察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別說是殺人了,光是“販1毒”這條罪名,就足夠把自己關進監獄,判個無期。


  “……去車庫……我們這就走。”他被嚇得麵如土色,連話都說不清楚。


  地下車庫有一條暗道,出口距離別墅超過一公裏。這是當年建設時留下的密道,洪宗元為此花了一大筆錢。


  除了他,隻有金壽昌知道。


  王學新不明就裏,連聲叫嚷:“洪哥,已經出不去了。警察這次花了大力氣要搞我們,外麵有兩架直升機,外圍設了路卡。我下來的時候從窗戶裏看了一下,公路上全是警車,都亮著燈,還鋪了有釘子的那種隔離帶,根本出不去。”


  洪宗元感覺眼前一黑,力量仿佛從身體裏被瞬間抽幹,整個人頹然地倒坐在沙發上,雙手一直在發抖。


  他是個很有主見的人。


  然而此時此刻,他腦子裏亂成了一團漿糊。


  王學新臉上滿是凶狠,他發出受傷野獸般的低吼:“洪哥,跟他們拚了!”


  說著,他從後腰上拔出匕首。


  虎平濤看準時機,快步走到洪宗元生身旁,不由分說,伸手掀起對方衣服,拔出洪宗元隨身攜帶的那支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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