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隔閡

  男人閉目睡了會兒,突然坐起來,撫著脖子嗆嗆地幹嘔起來,我急忙把垃圾桶挪到床邊,以防萬一。


  陸秦風咳了幾聲沒吐出來,抬眸看到我,一怔,問:“怎麽是你?金秘書呢?”


  “金子去樓下煮醒酒湯了,托我在這兒照看您一會兒,陸總。”


  男人點了點頭,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我坐下,接著又躺倒在床上閉上眼睛,眉心擰得更緊,看起來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這些身居高位的男人,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沒多大會兒金子煮好醒酒湯端上來,讓我扶著陸秦風,她喂他喝,男人接過碗幾口喝下,揮了揮手示意金子和我離開。


  我和金子下樓,這才注意到陸秦風一樓的客廳和陸鶴鳴家是一樣的布局,東邊也是一麵寬大的落地玻璃窗,我突然好像明白了,也可能是金子在陸秦風留宿,故意拍照讓我誤會。


  難道是我多疑了?

  可是金子沒必要在陸秦風家留宿啊。


  我不動聲色地問金子:“你不用留下來守著陸總嗎?萬一他半夜想喝水怎麽辦?”


  金子略一遲疑,笑道:“不用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容易引起誤會。”


  誤會?我心裏哂笑。


  出了陸秦風的家門,我問金子,“陸總今天怎麽喝這麽多,你沒替他擋著點?”


  金子撇唇苦笑,“今天應酬的是霖市土地局的一把手,肯定要他親自上了,我這種小嘍囉隻能靠邊站。”


  說完攬上我的肩膀,“關鍵時刻還是你好,能幫我一把,別人都指望不上啊。”


  我輕輕撥開她的手臂,“你去過陸鶴鳴陸總家嗎?”


  金子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去過啊,他和陸秦風住這麽近,平時經常一起應酬高官政要,有時他喝多了,我會幫著一起送他回家。”


  所以就……


  依金子的個性,她不會放過那麽好的機會的。


  我不想再問下去。


  經過陸鶴鳴的別墅時,我故意試探金子,“陸鶴鳴陸總今天和你們一起應酬了嗎?”


  金子笑道:“你今天是怎麽了?竟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陸鶴鳴今晚沒跟我們一起,他要應酬建設局的領導,程青陪在身邊。還有什麽要問的嗎?陸氏集團主做地產項目,難免要和這些高官政要應酬,喝酒是常有的事,喝醉也難免。我們這些秘書,說好聽了叫秘書,說不好聽了,其實和三陪也沒差。”


  金子說到最後語氣有些悲涼。


  我順勢說道:“不如辭掉公司的公司,再做回你的老本行,化妝女主播賺錢多還自由。”


  “女主播的競爭也越來越激烈,門檻太低,新鮮麵孔層出不窮多,收入也大不如從前。你以為化妝女主播就那麽好做嗎?每天塗塗畫畫,我這張臉再塗下去,估計就爛了。”


  “原來你改行,也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啊?”


  “當然,你以為我真是那種為著個男人拋棄一切的傻白甜啊。”她歎口氣,“無論秘書還是女主播都是吃青春飯的,眼瞅著就要三十了,這碗飯吃一天少一天,還是你好,不用出來賣笑,無論多大年紀都能寫下去。即使以後不上班了,在家寫寫字也能賺錢,標點符號都給錢。”


  金子今晚不知怎麽的,格外消沉。


  上車後,我載著金子往回返,她家路程比較遠,來回要一個多小時。


  途經望月城時,金子說:“要不,我不回去了,今晚借你家睡一夜吧,把我送回家再倒回來,太折騰你了。”


  我正有此意,和金子回了望月城,停好車,我們一起去梁溫文家,把小曦抱回來。


  小曦今夜睡得挺熟的,一直沒醒。


  從梁溫文家裏出來後,金子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


  回到家,當我把小曦放到主臥的床上安頓好後,金子終於忍不住了,問我:“你跟那位梁總,什麽時候關係變得這麽親密了?”


  “並不親密,我不放心把小曦一個人放在家,隻能放在梁溫文家裏,你想多了。”


  如果擱平時,我會一笑了之,可今晚被她大半夜地折騰一頓,連累了梁溫文不說,還要被她無端揣測,我就有些煩燥,回話的語氣有點不友善。


  金子顯然聽出來了,她輕笑了聲,說:“其實,我覺得你和那位梁總也挺配的,你離婚他喪妻,小曦和小昭玩得又這麽好,和他結婚,你也不用擔心以後不能生育會遭他嫌棄了。”


  她說的是實話,可我聽著卻十分刺耳,尤其是“不能生育”四個字,那是我最不想揭開的傷口,而她卻一遍遍地給我撕開。


  我忍不住反駁道:“別把你的主觀意識強加到別人身上好嗎?先前說我和陸秦風配,現在又覺得我和梁溫文配。那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和陸鶴鳴配不配呢?”


  金子沒料到我會這麽說,臉色變得很難看,“蘇菀,你今晚吃槍藥了嗎?說話這麽衝,我說的是實話,也是好心為你著想。”


  “我說的也是實話,也是好心為你著想。怎麽,你也覺得刺耳了?那你有沒有考慮過,你說的話我聽著也難受?是不是在你眼中,我離婚了就不值錢了,就低人一等了?就得找個同樣離婚帶孩子的男人,或者年紀大很多的男人對嗎?”


  金子見我真生氣了,哄我道:“好好好,是我不對,以後不說了好吧。”


  我其實並不是氣她這個,而是氣她和陸鶴鳴……


  女人的心眼就是很小。


  雖然氣她,但我還是找出一套備用洗漱用品和拖鞋遞給她,“你洗好澡去小曦的床上睡吧,我摟著小曦先睡了,明天還要早起送她去學舞蹈。”


  第二天我起床的時候,金子不知何時走了,被子被她疊得方方正正的。


  我們倆人的隔閡不知從何時起越來越大。


  周二下午,金子突然打來電話問我周三晚上有時間嗎?說陸秦風陸總為了感謝我那夜送他回家,特意請我吃飯。


  我說:“不用了,舉手之勞而已。”


  金子仿佛忘記了之前的不快,笑道:“領導的麵子,你敢不給?”


  我也笑了,“別,我怕是鴻門宴。”


  “想得美,還鴻門宴呢,首先你得是劉邦級別的,才會有人給你設鴻門宴吧?好,就這樣說定了啊,明晚六點,下班後禦園見,地址我微信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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