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受傷

  陸鶴鳴看到我臉白白的慌張模樣,伸出那隻沒受傷的手摸了摸我的臉說:“去工地視察,被高空掉下來的磚塊砸到了。”


  我的眼淚本來在眼圈裏直打轉,聽他這樣一說,忽地流下來,抓起他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喃喃道:“怎麽會這樣?怎麽這麽不小心呢?傷得嚴重不嚴重?”


  陸鶴鳴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很嚴重,傷到了骨頭,以後我恐怕隻有一條胳膊能用了,你會不會嫌棄我?”


  我難以接受這個現實,鼻涕眼淚直往外湧,也顧不得擦,語無倫次地說:“怎麽就隻有一條胳膊了?這家醫院不是霖城最好的醫院嗎?為什麽治不好你的傷?實在不行我們就去國外治,我正在賣房子,差不多能賣400萬,等賣掉我們就出國治。”


  陸鶴鳴眼裏閃過一絲訝異,問道:“你要賣房子為我治病?”


  我眼淚汪汪地點頭道:“嗯,我隻有這些,不知道夠不夠用?”


  他扯了張紙巾遞給我,“擦擦眼淚,傻不傻,把房子賣了你住哪?”


  我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和鼻涕,對他說:“暫時可以去我媽家擠擠,房子賣了以後可以再買,可你的傷耽擱了,落下了後遺症就是一輩子的事,我不想你後半輩子難堪。”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當初為了這套房子和陳飛凰爭得死去活來,甚至和劉翠花大打出手,可現在看到陸鶴鳴這番模樣,竟然想把自己的全部都拿出來給他。


  陸鶴鳴眸子裏閃過一絲感動,他拿起我的右手臂,慢慢地把我的衣袖捋上去,看到之前被江翩用刀劃過的那道傷痕,他用手指輕輕撫著。


  我明白他的意思,說:“你送的那藥很管用,我每天睡前都塗抹一遍,疤痕越來越淡了,估計明年就看不出來了。”


  陸鶴鳴點點頭,抬起一雙深邃的眸,緩緩地問我:“為我做這麽多,值得嗎?你……愛我?”


  一句話把我問愣了。


  “愛”這個字眼太深沉了。


  我愛他嗎?


  我捫心自問,曾經以為離開陳飛凰後,我的心變得無比堅強,可現在卻一點一點地柔化了。雖然我嘴上不承認,事實上我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內心,先是下意識地為他擋了一刀,聽到他胳膊受傷又要把自己的所有都拿出來送給他。


  這不是“愛”,又是什麽?

  忽然,有人推門進來,正是剛才那個甜膩膩的小女人,“鶴鳴哥,我來替她回答吧,這個女人肯定愛你,但她更愛你的錢。”


  我抬眼看她,可惜了如此甜美的長相,說出來的話恁地尖酸。


  陸鶴鳴眸色暗了暗,“娉婷,你還沒走?”


  程青急忙跟進來,對陸鶴鳴說道:“不好意思,陸總,我這就帶江小姐出去。”說完禮貌地躬身請她出去。


  可江娉婷不走,她氣鼓鼓地坐到床上,下巴指向我:“呶,要走也是她走才對。”


  陸鶴鳴耐下心來哄她道:“你先回去,出來時間久了蘇姨會擔心,我還有事要跟小蘇說。”末了又說:“是公事。”


  江娉婷撇撇嘴說:“情情愛愛的是公事嗎?”


  原來她沒走,一直站在門外偷聽,想想自己方才說的那些傻話,不知被人背地裏嘲笑成啥樣。


  陸鶴鳴剛要回話,江娉婷又說:“等等,這個女人姓蘇?是我媽說的那個小蘇嗎?”


  我聽著兩人的對話,再聯想到先前打我一巴掌的那個蘇姨,忽然弄清楚了一件事:江娉婷是陸鶴鳴那個蘇姨的女兒,他一遇到這母女倆,對我的稱號就變成了“小蘇”,一副公事公辦故意和我撇清的模樣。


  陸鶴鳴並未回話,算是默認。


  江娉婷上上下下打量了我無數遍,忽爾鬆了口氣,說:“長相平平,身材平平,年紀也不小了吧,除了瘦點白點,也沒什麽嘛。”


  我頓時被她形容得無地自容,到底是年輕,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張口即出。


  我站起來,拽了拽坐皺的衣服,聲音恢複平時的冷靜,說:“陸總你好好養傷,我改天再來看你,今天就不叨擾了。”


  我走出病房沒多遠就聽到江娉婷對陸鶴鳴說:“鶴鳴哥,你可別聽信外麵那些女人說的好聽話,什麽賣房子給你治病,那是因為她知道你不缺錢,故意挑好聽話說的。要是真讓她拿錢,肯定就變卦了。”


  果真有其母必有其女,嘴巴一個比一個厲害。


  我繞到走廊柱子後麵,想聽聽陸鶴鳴怎麽回答。


  半晌,才聽他堪堪說道:“蘇菀不是那種人。”


  我的心一暖,就衝這句話,感覺無論受怎樣的中傷都無所謂了。


  從醫院回來我直接去了菜市場,買了新鮮的排骨和蓮藕,回家清洗幹淨焯好水後一起放在瓷煲裏燉,燉了一個多小時開鍋後加入幾粒枸杞。


  放好調料嚐了嚐,鮮美可口,盛進保溫桶裏,又把蒸好的米飯裝了一碗,放進去。


  估摸著那個江娉婷應該走了,我提著保溫桶去了醫院。


  敲門進屋後,看到陸鶴鳴正拿著筆記本電腦在看,江娉婷不在,程青看到我來了也自動出去了。


  我把保溫桶放下,拿出碗盛排骨湯給他喝,陸鶴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我手臂不方便,你喂我。”


  我正在盛湯的手一頓,差一點灑了出來,回頭看他一眼,應道:“好。”


  幫他把床調到舒服的位置,我端著碗坐到他身邊,一勺一勺地舀了湯喂到他嘴裏,喂一口湯,添一口米飯,像喂小曦那樣。


  男人脆弱的時候其實和孩子也沒差。


  陸鶴鳴平時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吃頓家常飯,竟然也吃得津津有味。很快將湯喝幹淨了,米飯也吃得一粒不剩。


  我扯了張紙巾幫他擦了擦嘴。


  看到桌子上有別人送來的果籃,我挑了幾個去洗好,削好皮後切了一份果盤喂給他吃。


  而他似乎也很享受被我“侍候”。


  吃好後,他說要去衛生間。


  病房有衛生間,我小心翼翼地扶他進去,然後站在門口等他出來,少頃,裏麵忽爾幽幽地傳來一聲“菀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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