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不用道歉嗎
高遠看著這些譏諷鄙夷的面孔,巨大的屈辱感迫使得他低下了頭,雙拳緊握著,恨不得將面前這些人全都揍一頓。
可殘酷的現實是,恐怕還不等他出拳,面前這些修為高強的弟子,一人一口鼻息就能將他摁死。
寧皖看著青年低下了頭,心裡無比快意,卻還是不放過,繼續問:
「你說換的,好啊,那你倒是說說你是同誰換的?只要那人能來為你作證,我們就信你是真的,不送你去刑罰堂了。」
聽見這話,高遠立即抬起頭來,「當真?」
寧皖點頭,眼裡滿是戲謔,「你說出來,我們倒想聽聽到底是哪個傻子做出的蠢事。」
男人的話無比刺耳,高遠眼裡的期待因為這句話,瞬間冷了下來
寧皖見他頓住,頓時樂了,「怎麼,說不出?」
高遠當然說得出,但想起寧皖的話,到嘴的那個名字,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那是唯一一個把他當人看的人,他怎麼能讓她成了寧皖口中的蠢貨、傻子?
反正,就算他說了也沒有人會相信,真有那樣可愛的人,會用昂貴的丹藥換走他手中不值錢的紙鶴。
因為這些人永遠也不會相信,真有這樣的人。在她眼裡,那些紙鶴不但不低賤,還很有趣,是個很好的物件。
與其將這樣好的人的名字說出去讓他們侮辱,倒不如什麼也不說了,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總不能將那樣神仙一樣的人物,和他這樣低賤的雜役弟子扯上關係。
左右不過是二千靈石的事,刑罰堂頂多罰個二十下就完事了,這樣的懲罰以前也不是沒受過,再受一次也沒什麼要緊。
面對寧皖越來越囂張的質問,高遠挺直的脊背無力的耷拉了下去,彷彿是認命了,不想再爭辯了。
寧皖伸出腳嫌惡的踹了他膝蓋一腳,喝道:「人呢?那人呢?你倒是叫出來叫他給你作證吶!」
高遠吃痛的皺了眉,下意識往後退了退,膝蓋傳來的劇痛險些讓他站不穩。
緩了片刻,他低垂著頭,絕望的輕聲說:「沒有人……」
「小子,你姑奶奶我在這!」
高遠弱弱的聲音被一道霸道女聲強勢打斷,眾人驚訝回頭,就見一梳著高馬尾,身穿弟子服的女弟子出現在身後。
她手裡拿著一把羽扇,左右開撥,將攔路弟子掃開,橫插進來!
寧皖下意識掃了眼她腰間的身份玉牌,瞧見一個紫字,眸色微暗。
「高遠。」王舒月走到高遠身前,沖他笑著說:「你可以告訴他們我的名字。」
高遠萬萬沒想法王舒月會出現,他本來都已經做好了認命的準備,沒想到王舒月居然會挺身而出。
不過詫異歸詫異,高遠很快就認清現實,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抬頭對寧皖等人說:
「眼前這位紫霞峰的王師叔,就是用丹藥同我換紙鶴的人。」
圍觀弟子們聽見這話,齊刷刷看向王舒月,那不敢相信的眼神,彷彿王舒月是個傻瓜一般。
王舒月回眸冷掃,殺伐之氣傾瀉而出,有幸參加過兩屆大戰的幾名弟子,莫名覺得她眼熟,忌憚的往後退了幾步。
寧皖眼睛眯了眯,暗道晦氣,已經不想再糾纏於高遠這件事,忽然乾笑兩聲,緩解了這尷尬的氣氛,沖王舒月抱歉一拱手:
「沒想到是一場誤會,瞧著這位師叔面生得很,是紫霞峰新來的交換生吧?」
王舒月轉頭看著他,沒有回應,算是默認了。
寧皖立馬笑著說:「敢問師叔芳名?」
「王舒月。」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令剛才安靜下去的人群再次沸騰起來。
「是她啊,那個剛來就大膽砍了掌門心愛之物,被送進刑罰堂的域外女子!」
「聽說那女子開口就是一千萬下品靈石,如此囂張豪橫,原來她長這個模樣。」
「這瞧著也沒什麼特別的……」
王舒月沒想到自己乾的事這麼快就傳遍整個宗門,聽著耳邊傳來的竊竊私語,眸光一暗,自動忽略這些聲音,看向寧皖。
「你叫什麼?」
寧皖一愣,緊接著笑著拱了拱手,答:「寧皖見過王師叔!」
「既然師叔出來為這雜役弟子作證,那此事就到此為止,大傢伙都散了,散了散了!」
寧皖揮手準備驅散眾人離去,自己也準備告辭了。
卻沒想到,剛轉身,王舒月就叫住了他:「寧皖師侄,這就走了?事情還沒完呢。」
輕飄飄一句呼喚,成功將準備散去的寧皖眾人喝住。
寧皖身旁那幾個小跟班面面相覷,轉頭去看王舒月,對上她冷酷的面龐,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暗叫不妙。
其中一人似是想起了什麼,急忙掏出衣兜里的兩瓶聚靈丹,塞回高遠手中。
寧皖沖王舒月拱了拱手,覺得這次應該沒事了。
「不用道歉嗎?」王舒月淡淡問。
這下子,不止是寧皖一臉震驚的轉過身來,就連高遠也不敢置信的望著她。
他以為能洗脫冤屈,拿回丹藥已經是萬幸了,都沒奢望過自己還能得到寧皖等人的道歉。
王舒月抬手往高遠那一指,「他受了你莫名其妙的冤枉,差點要進刑罰堂,還挨了你一腳,以及多次辱罵,你不但欠他一個道歉,還得賠償他醫藥費,以及精神損失費。」
賠錢好說,寧皖沖身旁跟班使了個眼色,跟班立馬掏出一個錢袋走到高遠身前,扔到他懷裡。
高遠眉頭皺起,下意識接住身上掉落的錢袋,朝那跟班扔了回去。
「嘿?」那跟班頓時露出不善的神色,不過還不等他發作,寧皖已經給了他一巴掌,親自拿起那錢袋,遞到高遠面前。
高遠看了王舒月一眼,見她頷首,才將那錢袋接過。
寧皖看向王舒月,笑著試探:「師叔,確實是誤會,差不多就可以了吧?」
高遠也看著她,滿眼感激,他覺得這個結果已經超預期了,夠了,不用再繼續了。
不然,真將寧皖得罪死,日後他的日子絕不會好過。
王舒月察覺到高遠的心思,本就不好的心情瞬間變得糟糕起來,黑眸幾經變幻,在寧皖忐忑的目光下,終究還是無奈的擺了擺手。
「到此為止。」
寧皖嘴角上的笑容終於燦爛起來,沖王舒月行了一禮,帶著跟班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