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虛與委蛇
林岩與牧青海你一言我一語的簡直唱起了雙簧，彼此的配合更是天衣無縫，讓人很難想象兩人竟然是首次搭檔的合作表演。
接下來他們的這出雙簧大戲更是表演的惟妙惟肖，聲情並茂，簡直是煞有其事，讓人難以看出破綻，甚至就連他們自己都完全相信他們不是在講故事，而是真實的經歷。
「當時的具體情況就是，由於牧伯父軆內的那團淤血無法排出，已經固化，又長年累月的嚴重阻塞了經脈的暢通，所以晚輩根本不知道如何醫治。」林岩這話是半真半假，但聽起來沒有一點漏洞。
「但晚輩卻知道，這種內傷雖然嚴重，但也主要是經脈受阻，無法調息，所以不能自行修復受損的組織，卻不會影響牧伯父的各個臟器的正常，沒有任何病變，這對牧伯父來說，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此刻他的表情嚴肅，語氣認真，毫無做做之嫌，「而且晚輩還知道，回春丹雖然不是什麼靈丹妙藥，但卻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對疏通經脈也有一點療效，於是晚輩就試著讓牧伯父服下一枚。」
「是啊，我本已心灰意冷，對恢復已然不抱任何希望，完全是死馬當活馬醫，所以也沒有多想，就服下了那枚回春丹……」
牧青海也露出一臉的慶幸之色，不過太上長老卻厲聲打斷了他，「回春丹的確能夠活血化瘀，也有一點修復經脈的作用，但卻極其微小，完全可以忽略不計，而你軆內的淤血已存在多年，早就變的粘稠無比，別說是回春丹了，任何靈丹妙藥也難以將其清除。」
林岩馬上連連點頭，完全一副學生向長者虛心求教的姿態，「前輩真不愧是太上長老，而且一語中的！在牧伯父服下回春丹后，他軆內的那團淤血對回春丹完全無視，甚至毫無反應，晚輩當時心就諒了一大截！」
或許是好奇心在作祟，老怪物這回沒有插口，林岩也是繼續表演，「也多虧晚輩是煉丹師，身上帶著不少回春丹，在第一枚沒有起作用的情況下，又連續拿出了好幾枚，反正晚輩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寄希望於多使用一些回春丹了。」
「當時我也真是將回春丹做為糖豆，連續吃下了好幾枚。」牧青海也苦笑不已。
「本來回春丹藥性溫和，而且也是常用的療傷丹藥，平常人多吃一點也無大礙，不會出現什麼不良反應，但不知為何，牧伯父卻忽然感覺腹中劇痛無比，這令晚輩頓時慌了手腳，也不知所措！」
林岩繼續繪聲繪色的描述「當時的場景」，表情更是配合的十分到位。
「不錯，當時我感覺腹中火剌辣的，如火燒一般痛苦不堪，令我幾乎無法忍受，而林岩當時也是對我及時施救……」牧青海也在努力的「回想」當時的情景，臉上也露出一臉的后怕，彷彿那時真的在經歷一場生死考驗。
「晚輩當時嚇的冷汗直冒，同時也後悔不已，哎！」嘆了口氣，林岩繼續生動的描述，「為了亡羊補牢，急忙輸入了一股能量幫助牧伯父緩解痛楚，並試圖化解數枚回春丹的藥力，可事與願違，牧伯父當時痛的暈了過去……」
牧青海已經很清楚了，接下來就由林岩唱獨角戲，因為他在「那時已經昏厥」，既然「失去了意識」，剩下的戲份也只能林岩獨自唱下去，而且這樣也不容易穿幫。
當然，他也對林岩充滿信心，相信林岩會很好的完成任務。
不過林岩在這時話鋒一轉，語氣還極為誠懇的問道：「晚輩有一事不明，還望晚輩解惑。」
「但說無妨！」或許是看到林岩非常的虛心，太上長老微微點頭，還不自覺的背著手，似乎對林岩的表現非常滿意。
「按理說，回春丹藥力溫和，就算多吃一點也並無大礙，可為何牧伯父軆內會忽然劇痛難當，這一點晚輩百思不得其解。」
「這一點的確頗為奇怪！」太上長老也表示同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像是開始相信了林岩，並思索起來，「可能是你的回春丹純度不高，品級較低，而且操之過急，讓他吃的過多，導致雜質大量釋放，產生了較大的副作用。」
隨後他還向林岩吩咐道：「拿一枚出來，讓本座看看！」
林岩連忙取出一枚回春丹，「前輩請看！」
不過當太上長老看到林岩遞過來的回春丹時，卻露出一副意外的神情，「嗯？這竟然是一枚達到八紋的上品回春丹！」
吃驚之餘，他又問道：「你的這枚回春丹從何而來？」
「是晚輩自己所煉製！」林岩沒有隱瞞。
「你是否以為本座好欺騙，還不如實招來！」太上長老口氣忽然變的冷厲無比，眼中更是射出陣陣寒芒。
在他看來，林岩就算是很有天賦的煉丹師，而且他也非常欣賞，但絕對不可能煉製出上品回春丹，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這並不是他看不起林岩，而是他很清楚，在荒州，幾乎沒有能夠煉製出任何上品丹藥的煉丹師。
他甚至以為，林岩有可能在某處上古遺迹之中有所奇遇，這枚上品回春丹也是在那種地方得到，當然，他更感興趣的還是上古遺迹，說不定能夠讓他找到期待已久的某物。
此刻他的內心都有點火熱了。
然而林岩的回答卻令他大為失望！
只見林岩一臉的認真，語氣更是不容置疑道：「晚輩敢對天發誓，倘若這回春丹不是晚輩親手所煉製，晚輩甘願受死！」
太上長老頓時一愣，隨即流露出一絲失望，不過馬上又來了精神，「你真的能夠煉製出上品回春丹？」
「如果前輩還是不信，晚輩可以現在當著前輩的面煉製一次，如果有任何一枚達不到上品，任憑前輩處置！」林岩沒有繼續發誓，現在他只能這樣才能證明自己。
其實他也是找到了機會試探眼前這個老怪物，因為老怪物早就對他的煉丹師身份表現出了興趣，只是對方口風很嚴，始終不表露任何意圖，令他也無從下手。
他隱隱感覺到，這個老怪物肯定對牧青海有不良企圖，而且需要煉丹師的協助，而這也是他刺探對方意圖的機會，只要搞清楚，就能找出有效的應對之策。
到了現在，雙方的博弈已經進入到了深水區，將是林岩的嚴峻考驗。
此刻林岩的表情無比認真，但同時也仔細觀察太上長老的那雙眼眸，希望能夠捕捉到對方能夠釋放出的任何一絲蛛絲馬跡。
太上長老也盯著林岩的雙眼，但林岩的目光沒有一絲迴避和躲閃，片刻之後，他打消了疑慮，「告訴本座，你師從於何人？」
「不是晚輩不願回答，而是晚輩不知如何回答？」
「此話怎講？」
「晚輩的師尊神龍見首不見尾，就連晚輩都不能隨時見到他老人家，再者，他老人家也從來沒有在晚輩面前暴露過真容，甚至連名號都沒有提及，所以請前輩理解！」
「真有此事？」太上長老微微一怔，隨即表情有點怪異，因為這種事也不算多麼稀奇，他自己就屬於這種人。
在多年之前，他曾經就收過一個弟子，而他很長一段時間都遮掩行藏，不讓那個弟子看到自己的真實容貌……
聯想到自己，他也懶得繼續糾纏這個話題，於是轉入正題：「你是如何煉製出上品回春丹的，而你還能煉製其他什麼丹藥？」
林岩知道老怪物想知道什麼，無非就是真火，因為只有真火才能將藥材的精華提煉到最高，這樣也才能煉製出純度達到上品的丹藥。
所有他也不想浪費時間，直接釋放出了一道靈火，「前輩還需要質疑么？」
太上長老猛然一驚，雙眼也瞬間一亮，射出不可思議的光芒，「這竟然是靈火！」
語氣充滿了震驚，同時他的內心也變的有些激動，似乎頗為興奮。
林岩可是時刻留意著他的那雙老眼，知道這條大魚就要上鉤了，暗自竊喜的同時還不忘吹捧兩句：「前輩果然見多識廣，眼力獨到！這的確是一種靈火！」
不過這也激起了太上長老更多的好奇，甚至還有一絲別樣的情緒。
「這靈火你是從何而來，而你又是如何將其煉化？」
「乃是晚輩在摩崖福地中偶然所得，當時也是歷盡磨難，甚至是九死一生，最終幸運的將其得到，不過在煉化它卻異常順利，晚輩僅通過普通的法訣就成功做到了，似乎是晚輩得到了它的認可吧！」
他的回答非常模糊，也避重就輕，完全過濾了任何細節。
林岩也知道自己現在是在玩火，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玩下去。
隨後也不等對方繼續刨根究底，馬上轉移了話題：「除了回春丹，晚輩還能煉製培元丹和築基丹，當然也有其他幾種比較常見的丹藥。」
至於「比較常見的丹藥」都是什麼，他並沒有明說。
一旁的穆老卻忍不住暗暗嘀咕：真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也把上清丹、融血化靈丹和真罡化障丹都說成是『比較常見』的丹藥，如果這種話說出來，不知道別的煉丹師聽到之後會不會跟他拚命啊！
然而太上長老卻是更加心驚，不過這回是因為摩崖福地，那個地方他過去也是有所耳聞，但從未聽說過有靈火存在，更重要的是，關於摩崖福地的傳說很令他著迷。
當然，現在他並不打算談論摩崖福地，同時也不露聲色的繼續當前的話題：「你真的很不錯啊，還能煉製築基丹，是不是也能達到上品？」
「太上長老，這就是他剛剛交給我的築基丹，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上品。」牧青海非常殷勤的將林岩拿出來賑災的築基丹取出，並呈現在太上長老的面前。
「果然如此！」太上長老略一查看，就不住的點頭，都到了這份上了，他完全相信了林岩能夠煉製上品回春丹。
然後他又回到原來的話題，「上品回春丹，按理說不會出現大量雜質，看來剛才本座的猜測可以不考慮了，而導致牧青海昏迷的因素可能就是體質有問題。」
這個老怪物也夠陰險的，他是故意這麼說的，目的自然是別有用心。
他是在為實現自己那不可告人的企圖鋪路，讓牧青海產生恐懼，然後再主動向他求教解決之法，這樣他就可以借著為牧青海治療之際，很輕鬆的圖謀牧青海的血脈了。
更重要的是，完全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而且牧青海會自投羅網。
真是處心積慮，陰險歹毒！
如果不是故意演戲，當牧青海和林岩聽到「體質有問題」時，恐怕還真的會被這個老怪物嚇倒，從而中了老怪物的圈套。
任誰聽到自己的體質有問題時，而且還是從一個貌似「老中醫」的老傢伙口中說出的，十有八九都會忐忑不安，甚至是茶飯不思，夜不能寐。
不過牧青海也盡量配合表演，他露出十分擔憂的表情，緊張不安的問道：「求太上長老如實相告，青海感激不盡！」
既然是演戲，那就要表演到位，否則就會演砸了。所以林岩也是露出了一副十二分惶恐的表情，「前輩，牧伯父的體質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目前還不好說，由於可能的因素很多，而且本座了解的還不夠具體，你接著說後來又出現了什麼情況。」似乎感覺到自己就要得逞，太上長老反而故作深沉起來，而他也很想知道密室之中發生更多情況。
這個老怪物的演技也堪稱一流，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毫不費力的表演出「一江春水向東流」的境界！
林岩的心中自然是如明鏡一般雪亮，同時也冷笑不已，不過他卻不露聲色，「當牧伯父昏迷之後，晚輩嚇壞了，但也沒有亂了方寸，考慮到有可能是回春丹的數量過多，從而導致藥力過於龐大，令牧伯父的軆內一時受到較大衝擊，所以晚輩就輸入了靈力，一方面是幫他緩解痛苦，一方面是疏導回春丹的藥力……」
可當他說到這裡，太上長老忽然「嗯」了一下，隨後馬上打斷了林岩：「你剛才說什麼，你用的是靈力？」
林岩也是一愣，顯得頗為差異，然後點點頭，「不錯，就是靈力啊，這有什麼問題么？」
「你是靈道修者？」太上長老那雙令人渾身發寒的眼眸不斷在林岩的身上掃描，似乎要徹底把林岩看穿一般。
「晚輩的確是靈道修者，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啊！」林岩此刻並沒有多想什麼，如實的回答了。
然而林岩卻沒想到的是，這個老怪物此前對他的情況根本就一無所知，可是在聽了他回答后，更是震驚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