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水牢內
慕容恪以自身為例借古喻今，聽得魏明冷汗岑岑濕了衣。他不敢對這個問題上糾結過多，他急忙補救說道：「慕容皇子，卑職知錯了。日後我一定唯您馬首是瞻。一切聽從您的安排。哦對，我即刻就帶您去見文墨。」他撤步轉身，卑微地弓著身，右手指向門外，「您這邊請。」
慕容恪隱隱一笑，禮貌地回應魏明。「魏將軍請帶路。」
魏明不敢怠慢，喚來兩名隨從，直出府邸。約莫半柱香功夫，他帶領慕容恪入了水牢。水牢陰森潮濕多蟲，昏暗少光。
為表忠心，魏明親持火把一根走在最前頭。他忽然停步，揮臂指向右前方，側身對慕容恪說道：「慕容皇子，他就是文墨。」
慕容恪順勢望去，見到身前五米處的木樁上吊著一個人，這個人披頭散髮看不清臉，一半身體浸泡在水中。在火把照耀下，其裸露的皮膚上清晰可見的是一片片泡白、泡軟、跑爛的死皮和爛皮，而且還有一股股惡臭撲鼻而來。他曾經與文墨有過數面之緣，難以想象曾經一個儒雅平和謙遜的中年人悲慘如斯。他走到文墨身前，輕輕喚了兩聲文大人。文墨疲弱不堪，無回應。
慕容恪皺眉，回身不悅地對魏明說道：「文大人德高望重，談吐有國士之風，對貴國更是勞苦功高，你如此待他，良心可安？「
魏明信口回答：「他一個罪人，談什麼勞苦功高。要不是為了震懾他的那些舊部，我早就把他一刀砍了。「
慕容恪心頭震怒，想發火。但是他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緒控制住，他搖頭輕輕嘆息。畢竟是巴德王國內部人事，有罪無罪，他干涉太多確實不太好。但他也不願意見到文墨凄慘如斯，他和文墨有過幾次懇談，對文墨的知識和談吐身為傾慕，所以他想盡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幫助一下文墨。於是他對魏明說道：「關於文墨，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魏大人成全。「
魏明也不傻，他當然知道慕容恪想給文墨講情。他暗暗犯難，他是不敢得罪這位慕容皇子的。但是更無論如何的事情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聽從慕容恪的命令放了文墨，一不想、二不敢。於是，他率先堵死慕容恪有可能會頭口而出的借口由頭，他說道：「慕容皇子，我知道您想給文墨求情。您身份高貴，不但是我國陛下貴賓，而且還是我國最大的臂助，從這個角度出發，我應該接受您的任何要求。但是……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文墨觸怒的是巴德王法，我實在不敢將其放走。若如此，陛下必將我腰斬與市。故而……「
「魏將軍說的哪裡話，「慕容恪打斷魏明，」貴國刑法，本王當然無權過問，我只是想，能不能讓文墨換一個囚所。「
「您想將他置於何處？「
「我的居所如何？「
「這……「魏明微微沉吟，「您的居所何其華貴，如何囚人？」
「魏大人是怕文墨跑掉？」
「呃……是的。」
「如果我擔保作證呢？」
「……」魏明有心問慕容恪換囚所有沒有時間限制。但是他看慕容恪面色不善，所以選擇沉默。
「我說，如果有我擔保呢？」慕容恪又重複了一遍，「如果文墨跑掉，那麼我們奧克帝國所屬皇家衛隊必將傾盡全力將其捉拿歸案。」說著，慕容恪從腰上解下一個玉墜交給魏明，「這是我的身份牌，魏大人可執此以為憑。文墨若是逃脫，本王擔當全責。」他將玉墜送入魏明手中。
玉墜圓潤溫和，入手極柔。魏明是識貨的，此物珍貴無比。他說道：「既然慕容皇子執意作保，卑職若是再不知道變通真的就是得寸進尺了。好吧，一切以您定奪。」他將玉墜交還給慕容恪，「這玉佩還請王子殿下收好，卑職斷不敢接受您的信物。「
慕容恪微微一笑，也不推脫，將玉墜重掛腰間。「魏大人，還勞煩你差人將文墨帶入我的府內。「
魏明吩咐左右侍衛。「去把罪人解下，押入……不對，是送入慕容皇子府內。「
侍衛們依言而行。將文墨從水中撈起，解開繩索，一人架一隻胳膊，連拖帶拉，將文墨拖出水牢送入慕容恪府內。
魏明跟隨在慕容恪身後向水牢外面走去，他搞不明白慕容恪為何對文墨如此看重。他試探地問慕容恪：「我有一事想請教殿下。「
「想問本王要援手文墨？「
「是的。「魏明誠懇地說道，」還請皇子殿下告知。「
「其實說來也簡單。「慕容恪垂手緩行，步履沉穩有度，他解釋說，」我傾慕文墨知識淵博廣泛，談吐儒雅有國士之風。不忍讓他多受苦。「
這樣的解釋，實難讓魏明信服。魏明說道：「請恕在下無禮。論談吐，文墨雖有國士之風，但是比較皇子殿下而言，未見得就是根因。至於不忍他受苦，他本就是戴罪之人，談何受不受苦？我想……「魏明沉吟了一下，最終還是說出了他的想法，」殿下難道還有他意？「
慕容恪停下腳步，嘴角含著淺笑，他半轉身對魏明說道：「難道魏大人擔心我利用文墨做些文章？我有這個必要嗎。「
魏明當然能聽出慕容恪話語中的不善良，他急忙躬身道歉說道：」殿下贖罪。下官絕不敢妄測您的心意。只是在下好奇，文墨一個罪人，哪一點能讓殿下看重。「
「你真想知道？」
「我只是好奇。」魏明低著頭，拱手說道，「殿下若是不說，在下當然也不會再問。」
慕容恪嘴角笑容漸漸凝結，眼中變得肅殺冰冷。「那你就不要再問了。」
「這……」
「有什麼問題嗎？「慕容恪不悅問道。
「沒……沒問題。」魏明嘟囔著回答說道。
慕容恪擰著眉毛，面色不善地對魏明說道：「你還可以在說一句話。之後，我不想再聽到你的任何聲音。你想說什麼？「
氣場倏忽變化，此時將出水牢大門，一縷陽光射到魏明眼睛里分外刺眼。這樣魏明更加抬不起頭來，既然只說一句。說什麼呢？
魏明左思右想，鼓起勇氣對慕容恪說道：「入夜前，可否將文墨押回水牢？」
「大膽！「倉朗一聲劍吟，慕容恪的侍衛拔劍怒向魏明，「你找死？！」
魏明額頭見了汗。他真怕死。但是箭在弦上，他又不敢退縮。畢竟文墨對於風陵渡而言太過重要。他選擇了用沉默來對抗侍衛手中的長劍。
慕容恪見之，按下侍衛手中的長劍。「拔劍收起來，魏明也是責任所在。「
侍者將長劍收起，怒目而視。
魏明適時說道：「謝殿下。「
慕容恪說道：「入夜燃燈之時，你帶人來我的府內接文墨吧。」
「謝殿下。」
慕容恪對魏明甩袖擺手。「你回吧。入夜來本王居所提人。」
「是。」魏明躬身而退。心裡想，慕容恪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要不要安排人監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