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你看我的眼神里沒有仇恨

  小池青樹具有很強的情緒控制能力。當他聽到二龍崗的伏兵全軍覆滅以後，他的驚愕和慌張只存在一瞬間。他極其快速的控制住情緒，同時腦海里接連發出數問。


  二龍崗的伏軍，牧清為什麼會知道？難道牧清在他的陣營里安排了姦細？姦細是誰？

  函谷關黎民百姓進出有序，並未見到大兵團進出移動，是誰率領軍隊去反伏擊了二龍崗的五千人？

  牧清和藍飄雪始終在函谷關城牆上移動巡視防務，他們是在演戲？故意演出給我看的？


  就在思考的時候，柴東進出言打斷了小池青樹的諸多疑問。


  柴東進手持千目鏡，他一邊調整千目鏡的焦距，一邊對小池青樹急迫地喊道：「元帥快看，函谷關有動靜。好像是……」他將千目鏡遞給小池青樹，「牧清和藍飄雪。」


  小池青樹接過千目鏡，他調整千目鏡焦距將鏡頭畫面向前推，他看到牧清和藍飄雪英姿颯爽地立在雙足飛龍後背上，雙足飛龍上下翻飛震動著巨大的雙翅，正在急速向茱萸峰而來，他淡淡地說道：「有膽量，居然主動來尋我。」


  小池青樹淡定自若，但是柴東進已經噤若寒蟬。他大聲對身旁負責警戒任務的青衫死侍喊道：「快讓蝠龍獸升空！快攔住他們！把他們打下來！」


  青衫死侍對柴東進的命令充耳不聞，靜靜地站立在小池青樹身旁一動不動。青衫死侍的行為詮釋得再清楚不過，你柴東進又算個什麼東西？青衫死侍只聽從小池家主的命令。


  柴東進見之，不禁唏噓凄寒。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滋味兒果然不好受。他壓下心中不滿，退縮一步垂手立在小池青樹身後，不說話。


  小池青樹對柴東進說道：「慌什麼。他們不是來打仗的。」他把千目鏡塞到柴東進懷裡，轉身山頂正中搭建的簡易涼棚走去，邊走邊說，「拿我的琴來，端我的茶來。我要和藍姑娘撫琴弄瑟，品茶觀景。」


  小池青樹素麵雲裘，手挑十三弦聲如濤，蕭蕭聲似萬馬奔騰。山巒群峰中琴聲，碧翠樹林間濤聲，隨山風飄忽起伏，隨林木搖曳壯闊。


  雙足飛龍緩緩降落在茱萸峰山頂，十頭蜷伏卧地的蝠龍獸突然站起來嚎叫，表現的尤其好鬥。小池青樹的琴聲隨之忽然急轉而下，錚錚聲堅韌似長劍穿心。


  雙足飛龍收斂雙翅，靜卧於地。對那些蝠龍獸的挑釁嚎叫置之不理。藍飄雪盤坐其背上，膝上有一古琴。她挽袖提弦弦下成曲，曲聲悠揚鏗鏘，堅韌似荒原野草，一歲枯榮，再歲蒼翠如初。


  藍飄雪的琴聲與小池青樹的琴聲交相輝映附和多情，其間情、只是少年著戎裝，你要去何方？


  小池青樹和藍飄雪同時手琴，停止最後一個音符。兩人相視而笑，似多年好友，似一世離愁。


  自從雙足飛龍在茱萸峰山頂出現以後，柴東進的視線一直不離牧清左右。牧清也和對看了一眼。只一眼，柴東進就判斷出牧清絕不是牧清。


  小池青樹率先開口對藍飄雪說道：「飄雪姑娘，你我有一年未見了吧。你的琴藝精進不少，靡靡間多了許多脂粉氣。這可是讓我沒想到的。「


  藍飄雪回應說道：「小池兄的琴技也是愈發成熟了，同樣讓我沒想到的是，相較與一年前，小池兄的琴聲中多了一些王霸之氣。「


  小池青樹說道：「多了王霸之氣又有何用？還不是被你身邊那位牧清牧公子給算計了？「他抬手向藍飄雪身邊的牧清拱了拱手，「牧公子好手段，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把我在二龍崗五千伏兵全部殲滅，小池佩服。


  牧清抱拳還禮說道：「這句話，令兄小池春樹也說過。」


  小池青樹聽之，面容為之一僵。一瞬之後，他就面容鬆弛，全然不以為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他說道：「我們兄弟二人都被牧兄所敗。看來我們小池家和牧公子真是緣分不淺呢。「


  牧清說道：「來日方長，這只是一個開始。後面應該更加精彩。「


  藍飄雪撩了一眼牧清，抿嘴而笑。顯然，牧清一上來就讓小池青樹吃了兩次虧，她很高興。


  小池青樹說道：「牧兄今日攻擊性很強。話里話外為何頗多刀槍？「


  牧清回應說道：「小池兄已經堵在了我的家門口，我若還沒有攻擊性，那麼我還算是個男人？所謂，見侮不武，辱也。「


  小池青樹回應說道：「牧兄此言差已，函谷關本就是定國公易楓之采邑封地，被匪首馮麻子強搶、掠奪、霸佔，匪寇。我與定國公修好，本應為他奪回丟失之領土。從這個角度來看，你接受了馮麻子的進獻，你就是……「小池青樹欲言又止，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小池青樹是在說牧清為土匪草寇。


  「我就是山賊土匪？「牧清攤開雙手，「那又如何？」他緩步向前，盯著小池青樹，「泰達帝國開國皇帝崛起於霖霖草莽，尤其擅長盜墓之術，依次獲得起兵巨資。從這個角度看，盜墓賊和山賊，恐怕山賊的素養更好一些吧。起碼我沒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另外呢，我還要鄭重感謝一下小池少主能把我和你們泰達帝國的皇室相提並論。不得不說，你這麼誇獎我，我很難做到平靜如水不驕傲。」


  牧清臉上洋溢著自得其樂地詭譎笑容，藍飄雪在一旁抿嘴而笑。


  小池青樹面對牧清的反唇相譏，淡淡一笑不以為意。反而是柴東進怒了：「腌臢潑皮，這個地方輪得著你來吆五喝六？」


  「那頭豬再說話？」牧清轉臉面對柴東進，「原來是你這個手下敗將啊。這幾個月來，你換了幾個主人啦？」牧清揚起手，隔空點指柴東進，「先是段明，然後段明死了；接是張順，張順被抓被殺；然後是史仁，史仁也死了。現在呢，你又投靠到了小池青樹這裡，」牧清又轉臉對小池青樹說道，「這頭豬克主，我要是你趁早讓他滾蛋。」


  小池青樹聞言，含義深遠的瞥了一眼柴東進。柴東進見之，心中不禁一涼。這個眼神太決絕、太冷酷了。他當過官，掌控過別人的生死，他深深地知道，官兒越大、身份越尊貴，就越會忌諱一些看似荒誕不經的流言蜚語以及風水星象，他知道牧清這番話說到小池青樹的心坎兒上了。他應該未雨綢繆，不能再和小池青樹有產生瓜葛了。但是此時，他要戳穿牧清。他大聲對牧清喊道：「你根本就不是牧清！你是誰？」


  小池青樹聽了柴東進的話，仔細看了看牧清，他也是見多識廣的人，他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牧清出言犀利、措辭精準，和傳言一模一樣。可是為什麼柴東進會說牧清是假的呢？

  牧清笑著回答說道：「我若不是牧清，我又是誰？」


  柴東進回答說道：「鬼知道你是誰。但是你絕不可能是牧清。」


  牧清笑著說道：「為什麼我不是牧清？」


  柴東進回答：「因為你看我的眼神里沒有仇恨！」


  藍飄雪抿嘴而笑，她對身邊的牧清說道：「牧公子說的果然沒錯，也許你能騙過小池青樹，但是絕不能騙得過柴東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