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章 人頭
兩天後。酆都城定國公王府內。
易楓午飯後有小憩的習慣。今天中午，他剛剛熟睡不久，就被門外一陣短促急迫的對話吵醒。他翻身坐起，整了整睡袍，趿履來到床前圓桌坐下，自斟涼茶一杯飲入腹中。他側耳傾聽門外對話。
侍衛說道：「王爺剛剛睡下，請您稍等片刻。」
「放屁！」說話人是易楓的六叔易雲天，「現在軍情緊急，速速給我通報！」
易楓持盞在唇邊。有緊急軍情？難道是萬流城那邊有動作了？
「很抱歉。恕我不能通報。」
「你！」易雲天很憤怒地喊道，「一個侍衛而已，何時變得如此大膽了？速去給我通報。再不去通報，老夫……」倉朗朗寶劍出鞘的聲音響起，「就硬闖了！」
易楓放下茶盞在桌上，斟滿。茶湯清澈，緩緩盪著水紋。我的寢室誰敢闖？闖則死！不論是誰。
「六叔，」柳芳晴出現在門外不遠處，她身後跟著三個人，每人手裡捧著錦盒一個，「您有何事要見王爺，難道也是為牧清而來的？「
牧清？易楓腦袋嗡鳴一陣，難道六叔所說的軍情是牧清的事情？
易雲天給柳芳晴施禮。「見過柳王妃。」他閉口不談軍情的事情，「老夫確實有些閑事，但此刻不方便告知王妃您聽。」
柳芳晴款步前行，她與易雲天擦肩而過，「既然六叔不方便講，那我就不問了。我相信，能夠驚動六叔的軍情一定是了不得的事件。」她來到侍衛身前，問，「你也要攔我嗎？」
侍衛低頭，遲疑了一下。「不敢。」他挪步側身，主動推開房門，「請王妃自便。「
柳芳晴回頭對易雲天說道：「六叔，你隨我來。「
易雲天邁步準備進入房間。
侍衛抬手擋在他身前。「不可！「
易雲天雙目圓睜，怒不可遏正要發作。
易楓在屋內喊道：「原來是六叔啊，和芳晴一起進來吧。「
侍衛放下手臂，從阻攔變成了邀請。「請。「
易雲天搖頭苦笑，心中甚是凄苦。他名為易楓六叔，實為易楓生父，此刻想見一面易楓都難比登天，這讓他百感交集。他跨一步跟在柳芳晴身後，邁步進入房間。
易楓先問柳芳晴：「你不是去清音閣進香去了嗎，怎麼提前回來了？「
柳芳晴款步來到易楓身邊，緩緩坐下。「牧清又給我來信了。「
「誰？！「易楓眼睛整得特別大，既驚訝又愕然。易雲天表情也是如此。
「牧清。「柳芳晴拿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推到易楓身前。「信，我已經看了。」
「寫得什麼？「易楓整理了一下情緒，拿起信，打開信舌，抽出信紙。信上沒有稱呼，沒有問候語，正文只有五行字，」我心裡有一個人。和她已不是戀人，也成不了朋友。時間過去，無關乎憎恨，總會習慣的想起她，然後希望她一切都好。你還好嗎？「
易楓見信，怒不可遏。站起來把信撕得粉碎。大罵：「無恥！流氓！「他瞪著柳芳晴，」你已是我的王妃，他還在做這些下作的情書挑逗？「
柳芳晴自斟了一杯茶，朱唇輕啟，咽了下去。「他是在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是在羞辱你！「
「羞辱我什麼？「
「羞辱你水性楊花！「
「難道不是嗎？「
「你！「
易雲天心急如焚。他有重要軍情要稟報，但是易楓卻為了一封信而暴跳如雷。他來到易楓身邊，低聲說道：「王爺息怒。這是牧清的計策。他要挑逗你的情緒。」
「靠一個女人來挑逗？！「易楓罵道，「他無恥！」
柳芳晴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又斟了一杯茶一飲而盡。她眼角微微濕潤，有落淚的痕迹。「上一次你利用我成功迫使牧清犯了錯，這一次，你準備怎麼辦？」
「怎麼辦？」易楓嘴角帶上嘲諷輕蔑的笑容，「我的玄甲軍還有一個月就可以返回酆都城。到時候，我會親率大軍擊殺該死的牧清。」
「那麼我預祝王爺大獲全勝。「柳芳晴話里話外帶著諷刺，」不過在此之前，牧清托我給你送給你三個錦盒。「
「你和他一直在聯繫？「易楓不關心錦盒的事情，他感覺牧清已經給他戴上了一頂精神綠帽子，」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他殺了蓋斯開始。「
「你有沒有給牧清回信？「易楓手指攥成了拳頭，他不知道柳芳晴如果說出有過回信，他會不會失手殺了柳芳晴。
「我已經寫好了信，但是不知道怎麼才能把信送出去。「柳芳晴說道，」我給父親寫封信，你都會命人拆開查驗之後才能送出去。「
「那為什麼牧清給你的信，我卻沒有攔截到？「易楓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王府里難道有姦細？
柳芳晴回答：「為什麼攔不到他的信，你得去問他。「她回頭指了指門口站立的三個手托錦盒的人，」我在清音閣上香的時候，有個道姑走過來遞給我一個字條，字條上寫，南門外三里望鄉亭上有三隻錦盒，請王妃轉送定國公。「
一定有姦細！肯定有姦細。本王一定要將酆都城翻個底朝天，凡是和牧清有瓜葛的，都得死！易楓盯著門口的三個錦盒，他暗暗發起了毒誓。他揮手示意端著錦盒的三個人進屋。三人進屋之後依次站定，站成水平一條線。
「把錦盒打開。」易楓命令道。
錦盒將開不開。一股股人血腥臭味兒撲鼻而來，易楓以袖遮鼻，厭惡之色十分明顯。三個錦盒全部打開，裡面盛著三顆人頭。從左到右，分別是蓋斯、張順和張秀。
易楓見之，勃然大怒。掀翻了桌子，踢倒了椅子。嘴裡惡狠狠地蹦出五個字：「牧清必須死！」
易雲天見到易楓如此大怒，他特別擔心易楓此刻失了智，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魯莽行為。他對易楓說：「冷靜！這是牧清的攻心之計。不要上當。」
柳芳晴聞之淡淡一笑。「如果這是攻心之計，那麼蓋斯頭上寫得字又是什麼？」
易楓和易雲天凝目望去。
蓋斯的頭顱經過不朽藥水浸泡過，雖然腥臭但是表情和皮膚都看的很清晰。蓋斯額頭頭上刻著一行字：易楓，你該死。我不欠你的！
蓋斯頭顱下方還押著一個字條。易雲天走過去拿起字條。他看了字條上的字，猶猶豫豫不知道要不要給易楓看。
易楓問：「上面寫的什麼？」
易雲天愁容滿面。支吾兩聲沒有說出來。柳芳晴走過去，拿過字條，她輕聲絮念：「你在妙峰山**的故事，將會在酆都城街巷裡傳唱。自作孽，不可活！我要為我的女兒菲菲報仇。「
易楓已經歇斯底里。「散布流言者，抓了殺！不論老幼，皆殺！「
柳芳晴輕嘆一聲之後把字條放在桌子上，款款走出屋子，她的聲音房間里回蕩。「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的後院已經火光滔天，你拿什麼和牧清斗？「
易楓再次大怒。他對易雲天說道：「給我備馬，我現在就趕往魚兒溝前線。我要親自率軍殺了牧清。「
易雲天回答：「魚兒溝已經牧清毀掉。「
「什麼？！」易楓大驚失色，「什麼時候，怎麼可能？」
……